醫院裏,裴玉淑被推進了搶救室。
門關上的同時,阮金弘回身,揚手狠狠給了我一巴掌:「阮詩,你太過分了!要是玉淑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他的氣息顫抖,眼角泛著淚光,看樣子是真的着急了。
阮金弘愛了裴玉淑一輩子,也窩囊了一輩子。
無論裴玉淑做什麼,他都會無條件的保護她,這一點讓我不禁想起了姜瑜和厲雲州。
呵,有人呵護的感覺真令人羨慕。
臉上火辣辣的疼,我抿唇不語。
我只是想出氣,沒想過要裴玉淑的命。
發生了這樣的事,我的心情也很複雜。
半晌,我沉聲對他說:「我不會離開醫院,有事給我打電話。」
不想在他面前礙眼,我打算去醫院的空中花園透透氣。
沒想到剛走到拐角處,就碰見了穿着病號服的姜瑜。
許久不見,沒想到她還沒出院。
她消瘦得很厲害,臉色慘白如紙,一雙杏眼看着我,笑得跟個女鬼一樣陰森:「阮詩,這就是你的報應。」
我愣了愣,反應過來她應當是看到了阮金弘打我的畫面。
「讓開。」我沒心情和她糾纏,避開她想走,姜瑜突然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她用力一扯,將我拉到了她的身邊,怨毒道:「你就是個沒人要的野種,是天煞孤星。你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就應該去死!」
「呵,我沒有你的臉皮厚,不會為了留住一個男人自殺。」我冷笑道。
她皺眉:「哪怕你死了,也沒人會心疼你!」
「那你在擔心什麼?」我甩開了她的手,笑得更燦爛了些,追問她,「你三番五次地來騷擾我,究竟是在擔心什麼?」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我和厲雲州已經離婚了,姜瑜為什麼非得咬住我不放。
「阮詩?你怎麼會在這裏?」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姜瑜扶了扶太陽穴,一副快要暈倒的虛弱模樣。
厲雲州趕緊上前扶住了她:「怎麼了?」
「雲州,我頭暈得厲害,我想回病房躺着。」姜瑜靠在厲雲州懷中嬌滴滴道。
「好,我送你回去。」厲雲州應道,他看了我一眼,扶著姜瑜離開了。
我覺得好笑,這間醫院裏彷彿聚集了所有討厭我的人。
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快步來到了空中花園。
呼吸著新鮮空氣,看着蔚藍的天空,我感受到了片刻的寧靜。
只是沒過多久,這種寧靜就被打破了。
阮菲不知從哪裏端來了一盆污水,從身後朝我迎頭潑了下來:「阮詩,你這個野種!如果母親有事,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我被淋了個透心涼,回身瞧見阮菲雙眼猩紅,伸手用力揪住了我的頭髮。
她先出手,我瞬間佔了下風,掙扎不開。
頭皮處鑽心的疼痛令我忍不住發出尖叫,周圍有人想上前幫忙,阮菲沖他們吼道:「我爸媽好心收養了這個女人,養了她二十多年。她不僅不銘記養育之恩,還把我媽氣到心臟病發作,現在人還在手術室搶救!」
此話一出,原本想幫忙的人停住了腳步,開始議論紛紛地指責我的不孝。
我感覺頭皮都快被她給扯禿了,忍着劇痛,我想要再嘗試將她推開。
與此同時,阮菲突然鬆開了手。
我一個重心不穩,險些跌倒,一道身影竄到了我身邊。
下一秒,我掉入了厲雲州的懷中。
「厲……厲雲州,你不要多管閑事!」見到他,阮菲本能的有些發憷。
厲雲州冷冰冰地掃了她一眼,嗓音陰沉道:「你應該慶幸,我不打女人。滾!」
阮菲不甘心地瞪着我,最後還是轉身走了。
「謝謝。」我緩過勁兒來,聲若蚊蠅道,「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衣服……」
我身上的味道,現在連我自己聞着都覺得臭。
厲雲州蹙眉,冷不丁問我:「你就這麼好欺負的嗎?」
音落,他將我打橫抱了起來,進入了電梯。
幾分鐘后,我們來到了地下車庫,厲雲州才肯將我放下來。
「我現在還不能離開醫院。」
我以為他是想帶我走,趕緊跟他解釋裴玉淑還在搶救,我承諾過會對一切負責。
厲雲州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着我,最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掛斷後,他對我說:「我讓朱旭送一套乾淨衣服過來。」
「謝謝。」我低垂着眼眸,似乎除了謝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厲雲州不再說話,我也沒有主動說什麼,氣氛一時間安靜得可怕。
我沒敢抬頭,不想讓他看見我臉上狼狽的樣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開口問我:「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什麼?」我不明所以。
「阮家,或者其他的麻煩,只要你開口,我都會儘力替你辦到。」
我猛地抬起頭,怔怔地望着他,從他的眼裏看出了一絲憐憫。
他在同情我!
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我胸口悶得慌,壓住心底的苦澀,我對他說:「厲總,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厲雲州擰眉:「阮詩……」
話未說完,朱旭的車子停在了我們的身邊。
我接過他手中的購物袋,急促地說了聲「謝謝」,倉皇逃進了洗手間。
簡單收拾了一下,換了身乾淨衣服,我回到了搶救室。
阮菲不知去向,門外徒留抱頭痛哭的阮金弘。
片刻之後,搶救室的門打開了,阮金弘衝上去問醫生:「醫生,我老婆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手術很成功,等病人清醒過來再觀察一下吧。」
阮金弘如釋重負,我也鬆了一口氣,去收銀台預繳了費后,離開了醫院。
當天夜裏,我準備睡覺,接到阮金弘打來的電話:「小詩,你媽已經醒了。」
「嗯,那就好。」我冷淡道。
電話那頭,他沉默了片刻,語重心長:「小詩,今天在醫院的時候,爸爸不應該打你的。這件事你媽自己也有責任……」
又是這些耳朵起繭的話,我猜應該是阮菲跟他說了厲雲州護着我的事,令他對我又多了幾分顧忌。
「醫藥費我出。」我打斷他,想了想沉聲說,「如果您真的還念我是您的女兒,就幫我把戶口遷出阮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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