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歡樂的午餐過後，蘇小檸又和邢先生還有張承志聊了一會兒，一行人便出發往青城去了。
邢先生坐了陸青的車，張承志原本也想和他們兩個一輛車，不給蘇小檸和墨沉域當電燈泡，但墨沉域還是把他塞到了蘇小檸的副駕駛。
「我們兩個之間的電燈泡多著呢，不差你一個。」
蘇小檸白了墨沉域一眼，默默地坐回到了駕駛座，發動了車子。
墨沉域坐在車後座，車子一起動，就靠着座椅睡著了。
「墨先生他昨天晚上沒睡好。」
從後視鏡裏面看着車後座男人安靜的睡顏，張承志淡淡地嘆了口氣，「蘇醫生你沒來的時候，陸先生問墨先生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我聽他們的聊天才知道，墨先生昨天晚上為了把這件事對你的影響降到最低，幾乎一夜都沒睡。」
「但是即使這樣他還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
「如果做得周到的話，外網就不會有那篇報道的。」
蘇小檸的心裏微微地一酸。
趁著紅綠燈的期間，她抬眼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車後座的墨沉域。
男人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讓他臉上冷峻的線條多了一絲柔和，看上去既冷硬又脆弱。
她想起之前她去他房間給他拿衣服的時候，看到他的電腦上最後工作的時間是凌晨四點半。
他……是不是經常熬夜？
這些年她不在他身邊，他肯定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這個男人，總是把工作和她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從來都不考慮他自己……
她深呼了一口氣，別過臉去，「他的確是挺辛苦的。」
「所以蘇醫生，墨先生對您……是真心的。」
「作為曾經追求過蘇醫生您的我，覺得自愧不如。」
「和墨先生相比，我對您的那一點點的喜歡，根本就不叫喜歡，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蘇小檸被張承志的這番話逗笑，「你還記得呢？」
「我都差點忘了，你曾經還想追我呢。」
「現在不想了。」
張承志別過臉去，看着車窗外的風景，「現在我知道了，我真的一點兒機會都沒有。」
「墨先生真是太優秀了。」
聽到別人這麼誇墨沉域，蘇小檸的心裏倒也覺得開心。
她淡淡地笑了笑，「你也別妄自菲薄，其實你也挺優秀的。」
「這兩年你離開了之後，我也帶過挺多剛畢業的學生的，但是他們都沒有你伶俐，沒有你認真。」
蘇小檸深呼了一口氣，「等到這次的事情解決了，就好好地留在醫院上班吧。」
張承志抿唇，雙手在身側狠狠地握成了拳頭。
半晌，他有些猶豫地轉頭看了一眼蘇小檸，「蘇醫生。」
「如果……如果明天我到新聞發佈會現場去指認我老師的話……我老師會怎麼樣？」
蘇小檸搖了搖頭，「你這個問題可算是難倒我了。」
「我這幾年也只研究過學術，關於犯錯之後要怎麼懲罰的問題……可能還要等院長和上面的人一起協調決定吧。」
說完，她又轉頭看了一眼張承志，「你真的想好了，明天要站出來指認劉副院長么？」
「嗯。」
男人認真地點了點頭，看向遠方的目光倔強而又認真，「在今天見到邢先生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的，畢竟當年……我是老師一手提拔的。」
「我其實根本不想做出傷害老師的事情。」
「但是今天……」
「邢先生的出現讓我意識到……人命，是比我和老師的感情要重要的。」
蘇小檸握住方向盤的手微微地一頓。
張承志依然看着車窗外，目光似乎穿過外面的風景，投射到了更遠的地方，「墨先生也和我說，老師當年可能真的不是想要陷害蘇醫生您，可能真的只是想讓我出個頭。」
「她考慮地很周到，但是她唯一沒有考慮到的是，人命。」
「如果當初不是唐一涵唐醫生過來救場的話，我們今天，就見不到邢先生了。」
「之前邢先生跟我談到他的家人，談到他的孩子……」
「我就很慶幸，當年的手術，是成功的。」
「既然我的老師做了錯事，如果我不出來指正她的話，可能她以後……會做出更匪夷所思的事兒。」
張承志的話，一字一句，都在狠狠地敲打着蘇小檸的心臟。
她知道，這些道理，其實張承志很早就懂了。
但是他還是覺得感情更重要。
——直到邢先生本人出現。
這也是墨沉域最聰明的地方。
他知道張承志的軟肋就是重感情，也知道重感情的人，都心思柔軟。
這一局，無可非議的，是墨沉域贏了。
他贏得太漂亮了。
——————
一行人到了青城之後，蘇小檸原本以為墨沉域會送張承志和邢先生去住酒店的。
可沒想到的是，墨沉域直接將張承志和邢先生帶回了家。
墨沉域在蘇小檸對面的那個房子剛好有兩間卧室，邢先生和張承志住着剛剛好。
「那你呢？」
看着墨沉域將那兩個男人送回家，蘇小檸皺眉問道。
「自然有人收留我。」
墨沉域淡淡地沖着蘇小檸笑了笑，俯身貼近她的耳朵，「怎麼，蘇醫生是在擔心我無家可歸么？」
男人低沉的聲音和他吐氣的時候溫熱的氣息，刺激著蘇小檸的耳膜。
她縮了縮脖子，連忙逃開，用警戒的目光盯着他，「我不是擔心你，我就隨便問問！」
「那可真可惜。」
墨沉域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帶着些許的傷感看着蘇小檸，「我以為蘇醫生會想收留我。」
蘇小檸白了他一眼，「怎麼可能？」
她的小房子只有兩間卧室，一間是她和小小蘇住的，另一間是大蘇的。
如果今晚收留墨沉域的話，只能讓他睡沙發。
堂堂墨氏集團的總裁，怎麼可能睡沙發？
所以她乾脆就不收留他。
反正他有的是地方去，許思宏的酒店他不還有一個套房么？
墨沉域無奈地笑了笑，轉身拿出手機來。
手機上，是他和大蘇的聊天框。
墨沉域：「說好了今晚和我一起睡。」
大蘇：「一起睡就一起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