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域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中的光芒漸漸地暗淡了下來。
當年的事情,林寧處理地太徹底了。
和那件事情有關的人,幾乎每一個,都被林寧解決掉了。
沒有一個證人。
沒有一點證據。
就連最後的受害者,最後一個知情人林寧,也在五年前心力交瘁過世了。
他的確是……沒有找到任何一個能夠確認他父親的青白,和她母親的對錯的證據。
「沒有答案對不對?」
蘇小檸看着他,用一副「我早就料到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既然沒有答案,請你下車。」
「我和你之間最多就是曾經的朋友,現在的患者家屬和醫生的關係。」
「我不想牽扯太多,請你下車。」
墨沉域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
最終,他還是打開了車門,下了車。
紅色的寶馬在公路上揚長而去。
十秒鐘后,老周開着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墨沉域的面前,「先生,要追么?」
「嗯。」
男人淡淡地嘆息了一聲,打開車門上了車。
蘇小檸的車子開得不快。
老周沒用多久就追上了。
只見女人的車子在城市裏面繞了大半圈之後,最後停在了市中心的某個別墅小區裏面。
老周將車子跟進去。
紅色的寶馬最後在一棟別墅面前停下。
女人剛將打開車門下車的時候,別墅的房門就開了。
一黑一白兩個小奶娃從別墅裏面衝出來。
前面的那個穿着一身白色的小公主裙的小女孩,眼睛水靈靈的,完全是蘇小檸的翻版。
後面那個穿着一身黑色休閑小外套的小男孩,單手插兜地走在後面,一張小臉雖然稚嫩,但頗有種冷傲的氣質在。
老周看的傻了眼。
他瞪大了眼睛,「先生,那個,那個……」
那個小男孩,簡直就是先生小時候的重現啊!
太……太像了!
他和先生兩個人,就像是同一個人的放大版和縮小版啊!
「媽咪!」
稚嫩的童聲響起。
小小蘇跑到蘇小檸面前,直接跳着衝進了半蹲著的女人的懷裏,一雙軟而白的小胳膊抱住了蘇小檸的脖子,「媽咪,怎麼今天沒有去幼兒園接我們呀?是工作太忙了么?」
她身後的小大蘇單手插兜,酷酷地站在一邊,「你這不是廢話么?」
「如果媽咪不忙的話,怎麼可能讓林舅舅去接我們?」
「你忘了,她之前和我們發過誓的,只要不加班,肯定親自去幼兒園接我們的。」
「是哦!」
小小蘇點了點頭,抱住蘇小檸的臉親了又親,「媽咪好辛苦哦。」
「小小蘇愛媽咪!」
「花言巧語。」
小大蘇靠在一旁,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了不屑。
林哲軒從別墅里出來,眸光淡淡地看着蘇小檸,「要進來坐一會兒么?還是現在就走?」
蘇小檸看了一眼時間,又看了一眼眸中帶了些許倦意的小小蘇,「我們現在回去吧。」
「不過我有點事想和你說。」
「電話聯繫。」
林哲軒早就習慣了和蘇小檸這樣的相處,倒也沒有留她,而是起身動作利落地將車門打開,「大蘇,小小蘇,上車了!」
兩個小娃娃一個一蹦一跳,一個少年老成地一起上了車。
「路上小心。」
林哲軒朝着蘇小檸伸出雙臂。
蘇小檸點頭,笑眯眯地過去和他虛虛地抱了一下,「今天又麻煩你了。」
「和我還說什麼麻煩不麻煩。」
男人笑了笑,朝着車裏的兩個小娃娃揮了揮手。
蘇小檸這才轉身上了車,將車子發動了起來。
蘇小檸和林哲軒所作的一切,都被遠處的墨沉域看在眼裏。
男人的眸中的光芒,從開始見到孩子們的狂喜,到後來看到林哲軒的陰鬱,到最後看到林哲軒和蘇小檸擁抱的憤怒。
最後,他的拳頭死死地握在了一起。
林哲軒,你等著!
看他和蘇小檸這麼熟練的動作,肯定已經不是第一次擁抱了!
想到他不在的這五年了,蘇小檸和林哲軒每天都要這樣抱一下……
車裏的氣壓瞬間低到讓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起來。
老周戰戰兢兢地看着蘇小檸車子離開的方向,「先生,我們還跟上去么?」
「當然跟上去了!」
男人冷冷地瞪了老周一眼,「不跟上去,怎麼知道她住在哪裏?」
追老婆是一場持久戰,他有的是時間!
雖然剛剛林哲軒和蘇小檸擁抱的事情讓他看了十分地不爽。
但這樣的擁抱,並不是戀人之間的那種擁抱。
墨沉域很清楚,他們這樣的動作,明確地證實了,蘇小檸和林哲軒之間,真的如他所料一般地,只是口頭上的婚約而已。
他們根本沒有在一起!
這樣倒也算是個好消息。
老周調轉了車頭,跟着蘇小檸的紅色寶馬一路到了遠處的一棟居民樓。
讓墨沉域意外的是,不管澹臺北城還是林哲軒,住着的,都是豪華別墅。
而蘇小檸帶着兩個孩子住的……
居然是學校的員工宿舍樓?
怎麼說她也是澹臺北城和林寧的女兒,根本用不着這麼樸素吧?
「到家啦!」
前面紅色的寶馬車門打開,一身白色小公主裙的小丫頭笑眯眯地從車上下來,飛奔著朝着宿舍樓的門口的方向跑過去,「媽咪,小小蘇好睏哦!」
蘇小檸將車子鎖好,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牽着兩個孩子進了門,「那咱們快點回家,洗澡澡,然後睡覺覺!」
「好哦!」
「蘇小檸女士,你已經二十五歲了,能不能不要像小小蘇一樣,說話還要賣萌啊?」
「我二十五歲很年輕好不好!」
「媽咪,我這樣的才叫年輕哦……」
墨沉域從車上下來,聽着母子三人的聲音越來越遠,唇邊湧上一絲淡淡的笑意。
其實,不管她現在怎麼偽裝,在家人面前,她還是那個單純地喜歡狡辯的蘇小檸。
男人靠在車邊上,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看着那盞員工宿舍裏面剛剛亮起來的燈,唇邊揚起了淡淡的笑意。
只要她沒變。
只要她還沒有和別人在一起。
只要她的孩子還是他的血脈。
那一切,就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