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好疼啊——！！」
秦朝暮診所的地下室里，溫知暖被關在如地牢一般的隔間里，痛苦不堪地捂著腦袋，滿地打滾。
即使是隔着厚厚的鐵門，蘇小檸還是能感受到她的撕心裂肺的呼聲中的絕望和撕裂。
她臉色發白，轉頭看着秦朝暮，「沒有……沒有別的辦法么？」
「沒有。」
秦朝暮閉上眼睛，臉上閃過一絲的無奈，「這裏已經做了很多的信號隔絕措施了。」
「還是沒有辦法像在山裏那樣，阻斷一切信號。」
他面色沉重地翻着手裏面的資料，「她腦中植入的晶片時間太久了，幾乎已經和她的血脈融為了一體。」
「想要取出來難度太大。」
「唯一能夠讓她不再痛苦，不再受人擺佈的方法……」
男人將文件合上，「是將控制終端銷毀。」
蘇小檸擰了擰眉，銷毀終端……
別說做起來了，聽起來就很不容易。
那些人將溫知暖控制了十幾年，就是等着她成年了，能夠成為他們的傀儡。
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輕易地放過她？
隔着鐵門，蘇小檸看着裏面痛苦地抓着腦袋，將自己的頭往牆上撞著的溫知暖，心裏莫名地難受。
眼前浮現出她在玄縣的時候，一個勁地喊她姐姐的樣子。
她也才是個十九歲的少女啊……
她說她從來都沒有親人，也從來都沒有朋友，這些年過得很孤獨很孤單……
蘇小檸抿唇，莫名地，她想起了墨沉域。
他也是一個人，孤單地，孤獨地，過了這麼多年。
可墨沉域比溫知暖幸運。
他還能操控自己的人生，還有秦朝暮和顧森之這樣的朋友。
而溫知暖……
除了她這個剛剛認了不到24小時的「姐姐」之外，什麼都沒有。
沒多久，房間裏面的溫知暖安靜了下來。
「大概是那邊的信號指令停下了。」
秦朝暮深呼了一口氣，「要進去看看她么？」
「嗯。」
蘇小檸點頭。
秦朝暮掏出鑰匙來，將那扇厚重的大鐵門打開。
地下室里潮濕陰暗，即使秦朝暮在這裏已經安裝了亮如白晝的白熾燈，但這裏的氣氛仍然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蘇小檸緩步走到溫知暖面前，蹲**來。
此時的她，正披頭散髮地躺在地上，整個人脫力地輕輕地發顫。
她的身上，臉上，手上，混雜着學籍和污漬，看不清她原來的模樣。
蘇小檸心裏發疼。
她伸出手去，握住溫知暖指甲碎裂，滿是血跡的手。
溫熱的觸感傳來，溫知暖抬起頭來。
隔着凌亂的頭髮，她看着蘇小檸那張關切的臉，眼淚終於忍不住地奔涌了出來。
「姐……」
她破碎的聲音，讓蘇小檸的心臟也狠狠地揪緊了。
「我不想活了……」
溫知暖哭着出聲，嗓音沙啞破碎，「太難受了……」
「你知道嘛，從七歲開始，我每次不聽話，都是這樣過的……」
秦朝暮站在門邊，皺眉看她，「其實你完全可以回去，等我們有足夠的把握了，再去救你。」
「我不想回去。」
少女的眼淚不住地落下來，「我一天也不想回去。」
「S只想讓我成為她的傀儡。」
「我爸爸什麼都聽S的。」
「我哥哥等我我被S調教好了之後，為他賺錢。」
「沒有人在乎我的死活，沒有人在乎我過得開心不開心。」
「他們覺得，這就是我的命，我和墨浮笙長得像，所以我天生就要成為她的替代品……」
「我不想回去！」
說着，她抬起頭，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看着蘇小檸，「我其實很高興，你願意把我當成親人的。」
「就算是假的，我也挺開心的。」
「我有姐姐了。」
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掉，「答應我。」
「如果，如果找不到救我的方法，就殺了我。」
蘇小檸抱着溫知暖，心中的震撼不是一點半點。
她死死地咬住了牙，這種只會在電視劇和小說裏面出現的場景，居然真的會在現實中出現。
真的會有這樣悲慘的人生。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溫知暖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她，高傲，冷漠，精緻，美艷到不可方物。
她輕飄飄地幾句話，就可以讓蘇小檸覺得，她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她卻不知道，那個精緻到極致的溫知暖，她的自信，她的冷傲，都是被別人訓練出來的。
其實……她的心裏，也住着一個小女孩吧？
畢竟，她也才剛剛十九歲。
十九歲的蘇小檸每天想着的都是讀書和考試。
十九歲的溫知暖，卻嘗盡了這世間最疼的痛。
「不會有那一天的。」
蘇小檸深呼了一口氣，輕輕地拍着她的脊背，「我老公……你姐夫他很厲害的，他無所不能。」
「你要相信我們，好不好？」
溫知暖低聲地笑了。
她沉默了良久，才終於抬頭看了蘇小檸一眼，「我不相信他，我相信你。」
話音剛落，少女的五官瞬間開始扭曲了起來。
劇烈的疼痛襲來，她握住蘇小檸的手無意識地痙攣了起來。
「小檸！」
秦朝暮一個箭步衝上來，溫知暖已經將蘇小檸的手捏得通紅。
蘇小檸疼得臉色發白，卻沒有將手從她的手裏抽出來的意思。
她都被捏得這麼疼了……
溫知暖應該更疼吧……
以前，蘇小檸就總是會看到奶奶心臟病發作的時候的樣子。
可是，沒有哪一次，會是溫知暖這樣的。
她閉上眼睛，半晌，才默默地睜開，看着秦朝暮，「銷毀那個控制終端，是不是只能去求那個S？」
「也不是。」
秦朝暮皺眉，「我的人查出來，控制她的晶片是從歐洲的澹臺世家製造出來的。」
「他們既然掌握製造晶片的技術，自然也知道怎麼銷毀。」
「沉域已經和澹臺世家的人聯繫上了。」
「不過……」
秦朝暮嘆了口氣，「那邊似乎不怎麼願意將銷毀的方法拿出來。」
蘇小檸抿唇，「那如果，我和沉域去找S呢？」
她畢竟是墨沉域的親姐姐。
也許墨沉域能說服她也說不定……
「不，不能去……」
劇痛中的溫知暖抬起頭，狠狠地朝着蘇小檸搖了搖頭，「絕對不能去……」
蘇小檸抿唇，心痛地看着她猙獰的樣子，「可是……」
「如果可以的話，你一輩子，都不要和她見面……」
「她……」
溫知暖閉上眼睛，沒有繼續說下去。
腦海中模模糊糊地有些記憶，是S對她說的話。
「十三年前的那場火災，和姓蘇的人有關係。」
「她根本不配嫁給我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