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檸捏著酒瓶的手死死地卡住了酒瓶的邊緣。
她咬唇,眼前一幕一幕地浮現出墨沉域和她之間的過往。
他對她……不能說是不好。
而是,很好。
他哄著她,逗著她,從來都不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
不管是白渠還是柳彎彎,甚至是村裡面的蘇晚晚,每一個曾經讓她受過委屈的人,他都幫助她對付了。
他做過那麼多對她好的事情。
她為什麼會覺得他的心裡……沒有她呢?
可他如果心裡有她,為什麼……
難道真的和顧森之說的一樣……她沒給他足夠的時間?
之前的她的確是有點衝動了。
如今冷靜下來,她心裡卻更亂了。
「想不通的都交給時間去解決吧。」
顧森之嘆了口氣,用自己手裡的酒瓶碰了碰蘇小檸的酒瓶,發出「叮」地一聲脆響。
他嘆了口氣,「沉域這輩子不容易,也沒接觸過什麼女孩子,他不太會和人相處,你要多擔待啊。」
幾口紅酒下肚,蘇小檸也變得迷醉了起來,她沖著他笑了笑,「怎麼說的你和他的老父親似的。」
「既然他情商不高,你為什麼願意和他做朋友啊?」
顧森之搖頭,「誰和他是朋友了,我和他只不過是僱主和員工的關係而已。」
蘇小檸就更不理解了,「可是一涵說……你可厲害了,你在國外做出了很大的一番事業呢……」
顧森之擺了擺手,「都是墨沉域的。」
蘇小檸的大腦當即了幾秒,她撇嘴,「你胡說……我老……墨沉域他哪有那麼大的事業。」
「以後你就知道了。」
「那你這麼厲害,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給他打工啊?」
顧森之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面前眼神迷離的小丫頭,苦笑了一聲,「我和他打賭,打輸了。」
蘇小檸已經醉得趴在桌子上了,「什麼賭啊?」
「一個……讓人心疼的賭。」
顧森之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十二年前的那個夏天。
那個少年站在三樓的陽台上沖著他笑,「信不信,我從這裡跳下去之後,墨家不會有一個人過來看我。」
那年的顧森之正困擾於他和顧家的收養問題上,他搖了搖頭,「我不相信。」
「只有我這種被收養的孩子才不被重視,你是墨家親生的孩子,他們不可能對你的安危無動於衷。」
那一年的顧森之很堅持,只要他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親人,他就會收穫到溫情。
他堅信,所有的親人,都會相親相愛。
就算不是相親相愛,也不會置之不理。
「那我們打賭吧。」
十四歲的少年轉頭看著顧森之,風鼓起他的白襯衫,讓他整個人顯得格外地孤獨單薄。
「賭什麼?」
「如果我跳下去受了傷,半個月之內,墨家沒有一個人來看我的話,你也就不要再去找你的親人了,安心去歐洲工作。」
顧森之點頭,「好。」
後來,他真的跳下去了。
顧森之特地派人去墨家給了消息。
結果,一天,兩天,一周,兩周……
墨家始終沒有一個人管過他的死活。
那些陳年的過去,讓顧森之淡淡地嘆了口氣,「好好地對待沉域吧,他挺可憐的。」
說完,身後半天沒有反應。
他轉過頭,蘇小檸已經靠在桌子上睡著了。
與此同時,樓下響起車子停下的聲音。
他從陽台往下看,果然看到了那一抹黑色的身影。
男人吹了個口哨迎了下去,「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墨沉域親自開車呢!」
墨沉域白了他一眼,「人呢?」
顧森之朝著陽台努了努嘴,「剛睡著。」
「剛下完雨就帶她去陽台?」
男人白了他一眼,大步地上了陽台。
某個小女人趴在桌子上,睡得很香。
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睛上,格外地好看。
墨沉域嘆了口氣,抬手摩挲著她紅腫的雙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下一秒,他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抱著從陽台回了房間。
顧森之懶洋洋地靠在門口,「這麼晚了還帶她回去啊?」
「要我說別折騰了,你兩都在這邊先住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墨沉域皺眉想了想,這才抱著蘇小檸去了主卧。
顧森之:「……」
「哎!」
他跟在墨沉域身後,「你能不能有點做客人的自覺啊?主卧是我的!我這裡有客房!你們要住客房!」
男人冷冷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客房的床太小。」
顧森之翻了個白眼,「客房的床也不小啊,足夠你們兩個人睡了!」
「她睡覺喜歡翻騰。」
墨沉域動作優雅地拿著濕毛巾擦掉她臉上的淚痕,「你客房的床太小,她翻不了幾個身。」
顧森之:「……」
合著墨宅的那張大床,就是為了給蘇小檸翻騰用的吧?
還嫌棄他的床小?
是你老婆習慣不好好不好?
看在十倍工資的份上,顧森之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委委屈屈地和不言一樣,在自己家裡睡了客房。
墨沉域坐在主卧的床頭,看著她安靜的睡顏,淡淡地嘆了口氣。
這是他人生中為數不多的,不知所措的一個晚上。
他自以為準備好了一切,自以為自己和她說清楚了,一切就會安然無恙。
可他沒想到,她會先他一步。
他抬起手,輕輕地揉著她的腦袋,「小檸檬。」
「墨沉域,你騙我……」
睡夢中的蘇小檸也不是很踏實,總是在說夢話。
他嘆了口氣,給她脫掉身上的衣服,鑽進被窩裡面抱著她,「是我不好。」
「我不該騙你。」
「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你混蛋!」
「是,我混蛋。」
「我不會原諒你……」
「那我就好好表現,等你原諒……」
「我……」
睡夢中的小女人的聲音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墨沉域抱著她的手臂,微微地一頓。
半晌后,他將手臂收緊,「我也好像喜歡上你了。」
就這樣,他抱著她,聽著她醉酒後的夢話,閉上了眼睛。
「叮」地一聲,還沒等到墨沉域抱著蘇小檸睡著,蘇小檸衣兜里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墨沉域皺眉,撈過她的手機剛想給她關機,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易千帆。
鬼使神差地,他將消息點開。
「小檸,你別不當回事,別忘了咱們的賭局,你試了么?墨沉域是看得見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