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安知道慕筱一向愛慣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過自己各種脆弱的緣故,慕筱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是很喜歡扮演那個的保護者的角色。
畢竟,她們兩人之間,幾乎沒有秘密。
而事實上,阮今安也很享受這樣的關係,她從小沒有得到家庭的關愛,是個典型的缺愛者。
任何親密關係,對她來說,表面不管多麼的穩定。
內心裏,她都抱着一絲質疑。
她習慣性的質疑身邊一切事物,擔憂今晚還安睡在自己身邊的枕邊人,明日一早,就成了旁人的塌上賓。
就像父親當年拋棄母親時,那般果斷。
人心總是最難測的,不是嗎。
但面對慕筱,她從來不會有這樣的虛無感。
或許有時候,友情要比愛情穩定的多?這種深奧的問題,阮今安自己也想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
池屹為了白月光選擇了和她離婚,可慕筱卻沒有因為愛情,拋下她不管不顧。
這份兒雪中送炭的恩情,阮今安默默記在了心裏。
……
慕筱一進門就鑽進了廚房。
她忙碌的身影在客廳和廚房來回穿梭,嘴上也絮絮叨叨的不停下。
「知道你饞這一口很久了,池屹那個老古董,肯定擔心孩子,不肯讓你吃這些東西。」
「雖說垃圾食品沒有營養,但能讓人快樂啊!」
火鍋底料的包裝被撕開,一陣濃郁的香氣飄了出來,那種由各種大料混合在一起的特殊氣味,在這本就不大的空間里,瞬間炸開。
阮今安像是一匹餓狼,忽然聞見了血腥味。
一瞬間,她完全喪失了理智,腦海中甚至已經有了畫面:那些紅白相間的羊肉卷,被放入滾燙的紅湯中,隨着紅油的沸騰,熱氣騰騰的送入口中。
「身體固然重要,精神力量也必不可缺。」
慕筱翻炒著鍋里的底料,時不時回頭打量阮今安的表情。
阮今安眼睛直勾勾盯着一旁的配料,像一個等到母親做好飯的小朋友,苦苦等待。
慕筱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頭頂軟發:「別傻站着。」
「你現在身體金貴,不用你幹活兒,但陪我這個大廚聊聊天總該有的吧!」
阮今安知道她想問什麼。
她放下了手中的一盒羊肉,一提起離婚的事情,瞬間覺得手裏的肉不香了。
半晌,她才興緻缺缺的開口:「本來就是契約婚姻,人家有了更好的搭檔,自然沒我什麼事兒了唄。」
她盡量忍着更咽,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快些。
慕筱很快洞穿了她的心思,看了一眼炒的差不多的底料,關上火,她轉身過來扶著阮今安的肩膀,迫使她正視自己。
「安安,你跟我撂句實話,池屹他是不是出軌了?」
出軌嗎?也算是吧……
阮今安本想點頭,但又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複雜,實在不是一句「出軌」就能解釋得清的。
她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
三言兩語糊弄過去,讓慕筱快點做飯,等酒足飯飽后,再仔細講給她聽。
慕筱無奈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肩膀算是安慰。
兩人一起在廚房忙碌,就快要完工的時候,慕筱兜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廚房的噪音太大,她只好躲到客廳去接電話。
對面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傳來:「趕緊帶安安走!現在立刻!!」
男人剛說完話,電話那邊就發出一陣嘈雜的電音,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干擾,刺的慕筱耳膜都發疼。
她緊緊皺眉,把電話拿開,一邊揉着耳朵一邊疑惑的看着手機屏幕。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男人剛剛說話幾乎是嘶吼的狀態,但慕筱還是隱約聽出來,對面的人是池屹。
廚房裏,阮今安見她遲遲沒回來,探出半個身子來:「怎麼了?是不是你家黎總等不及了,反正這也做的差不多,要不你把他叫來一起吃?」
慕筱還在緊緊盯着手機,她嘗試把電話撥回去,可對方卻早已關機。
「安安,先別吃了,跟我走!」
這通電話來的莫名其妙,慕筱心裏慌得厲害,趕緊上前抓住阮今安的手就要出門。
也顧不上身上還穿着圍裙,說話就要去開門。
阮今安更是被她搞得一頭霧水。
慕筱力氣大,阮今安掙脫不開,只能任由她拉扯著自己的胳膊往外走。
房門被輕易打開。
不等她們邁出門檻兒,就聽到拐角處的電梯間傳來一聲清晰的聲音。
「叮!十四樓到了。」
是電梯里的語音播報,機械的女人聲音。
這個聲音,阮今安聽了這麼長時間,從來沒覺得有什麼,但這次,她竟沒來由的覺得恐慌,身上的汗毛直立,身體也微微顫抖,完全不受控制。
尤其是,一旁抓着她手的慕筱,此刻臉上也是青一陣白一陣。
紛亂的腳步聲隨即而來。
這是她們出門的唯一通道,此刻已經被趕奔而來的一眾人,堵了個嚴嚴實實。
為首的人是沈霞。
今天她沒有像平常一樣打扮的妖冶,至少沒有穿高跟鞋。
一身日常的裝扮,腳上踩着一雙普普通通的白色運動鞋,看來是為了一會兒抓人時,不至於崴腳。
來者不善。
阮今安卻在看到沈霞的那張臉時,莫名的冷靜了下來。
離婚的事情被撕破,老太太那邊早晚要動手。
只是阮今安沒想到,居然動作這麼快……
她扯了扯慕筱,讓出門前的位置,兩步走到了慕筱身前,直白的面對門外黑壓壓的人群。
除了為首的沈霞,後面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壯漢。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池君浩找來的保鏢,不然單憑一個沈霞,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小狐狸精,這回我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沈霞惡狠狠的咬着牙,恨不得將阮今安的骨頭咬碎似的。
說着話,她已經走到了阮今安臉前,細長的手指穿過阮今安濃密的發間,狠狠一把揪住髮根,幾乎拖拽著把阮今安往門外拉。
阮今安猛地吃痛,踉蹌兩步險些撞到門框。
她抬頭惡狠狠的瞪着沈霞,憤怒已經令她忽略了頭皮的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