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標的規模畢竟不比暗標，價格上千萬的標石也就那麼幾塊，裴緲這是對所有標價上千萬的標石出手了，他緊張，生怕對方不再跟了，那麼自己很有可能要虧，而且虧大發。

雖然裴緲現在很有錢了，但這五塊石頭加起來可是要虧七千多萬的，他能不緊張嗎，況且，虧錢是小事，輸贏是大事。

什麼輸贏，當然是他和針對自己的人之間的較量，他之所以對這五塊石頭出價，是為了引對方入坑，要是對方不跟了，那就相當於他自己跳坑裏了，這事換到誰身上都會覺得很鬱悶。

此時此刻，許多人都在盯着這幾塊價值過千萬的石頭，畢竟這幾塊石頭是今天明標表現最好的石頭，大家都會格外關注，如果價格合適，就想拿下。

原本這些石頭的價格已經到達峰值，有十幾分鐘的時間沒變過價格了，可裴緲這麼一出價，所有人都動容了，好多珠寶公司的人都已經開始跟自己的賭石專家商量，要不要繼續跟進，只剩幾十秒的時間了，機會錯過可就沒有了。

原本吵雜的大廳此刻竟然「安靜」了許多，由人生鼎沸變成一大片的「嗡嗡」聲響。

此時此刻，趙慶林也是皺眉望着大屏幕，他身旁負責出價壓制裴緲的那兩個人全都望着趙慶林，等待趙慶林的命令，畢竟這幾塊石頭價格太高，沒有趙慶林的命令，他們不敢擅自出價。

趙慶林的右手邊，鄧老專家苦口婆心地道：「趙總，這些石頭不能要了？早已經超出我們商議的價格線了。」

趙慶林沉默了約有十秒，忽然揮手：「繼續出價，每一塊石頭壓他五十萬。」

「趙總！」鄧專家着急叫起來，「我們資金有限啊，這才第一天，你就要花掉這麼多，後面的暗標怎麼辦啊！」

趙慶林轉頭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在教我做事？」

「我……唉……」鄧專家被他一句話嗆得不知道說什麼了，只能鬱悶長嘆。

裴緲雙眼緊盯着大屏幕，緊握得雙手已經冒汗，只剩三十秒了，對方還沒有跟……

忽然，那五塊石頭的價格變動了，每塊石頭都加價20萬，看投標器編號，並不是之前針對裴緲的投標器編號。

雖然有點小失望，但裴緲還是鬆了一口氣，輕聲喃喃：「看來還是不能冒進，差點把自己坑進去。」

話音剛落，那五塊石頭的價格又變動了，而且是快速變動，幾乎一秒一變，很顯然，有人想在最後關頭絕殺這五塊石頭，可是又不想加太多的錢，出的價格都是高出現有價格幾萬或者十幾萬。

終於，在最後一秒的時候，價格定格，裴緲一看投標器編號，開心得哈哈大笑起來，沒錯，就是之前針對自己的那傢伙，這五塊石頭全都被他拿下了。

裴緲的朋友們全都莫名其妙地望着裴緲，裴緲也知道自己失態了，趕忙止住了笑，尷尬地理了理自己的髮型。

李雪陽問道：「你拿下好石頭了？」

裴緲搖頭：「沒。」

「那你開心什麼？」

裴緲笑了笑，道：「有人一直壓我的價，我不管投標哪塊石頭，他都大我十萬，所以我讓阿發他們幫我投標，我自己就投了幾塊必垮的石頭，對方果然還是跟着壓我，把那幾塊必垮的石頭拿下了。」

葉向南聞言開心問：「對方被你坑了？」

「對。」裴緲開心點頭。

李雪陽問道：「你怎麼知道那幾塊石頭必垮的？」

裴緲道心中一驚，趕忙解釋：「看過了呀，今天不是去看石場看過石頭嗎，我看石頭那麼准，不會有錯的。」

阿發這時說道：「你讓我們投標的標石，有兩塊沒拿到，其他的都拿下了。」

「哪兩塊？」

阿發把紙條抵還給裴緲：「AF-372和AE-86，所有石頭的成交價我都寫在後面了。」

裴緲接過紙條看了看，只見AF-372和AE-86後面寫了兩個價格，一個是876.5萬，另一個是987.3萬。

這兩個價格都接近1000萬大關了，高出裴緲給出的指導價一百多萬，已經沒有多少利潤可圖。

裴緲又看了看其他石頭的成交價，很不錯，都是以幾十萬和一兩百萬的低價拿下的，裴緲開心地把紙條塞回兜里，道：「有點餓了，忙到現在，午飯還沒吃，走，出去吃午飯。」

一聽說吃飯，大家都開心壞了，畢竟他們都餓了，只不過之前看裴緲忙着解石和投標，他們也沒好意思提出去吃飯。

裴緲帶着大夥走出公盤大廳，穿過外面的地攤廣場，停車場附近就有很多飯館，他們過去跟貨車司機打了個招呼，順便問問貨車司機要吃點啥，待會給他帶過來，貨車司機現在的任務就是留在這裏看車，裴緲車上的保險櫃里那可是有寶貝的，如果他的車子丟了，只要裴緲保安，足以驚動京都，為什麼，因為他的車子裏有武曌金簡。

車子剛開過來的時候無所謂，但他中途送過翡翠去自己的車上，這就得防著點了，以防有人看到他切出好石頭，犯紅眼病。

雖然已經過了飯點，但這裏的小飯館依舊很忙，畢竟這次參加大公盤的人太多了，想要吃好的，那就得多走一公里，到玉石街上找大飯店吃。

一坐下，他們就一邊喝水一邊開始討論今天看到的那些好石頭，正討論著呢，裴緲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來電顯示，是耿直打過來的。

裴緲接通了電話：「喂，老耿。」

老耿的聲音傳來：「是我，裴緲，你在哪呢？」

「在……」裴緲轉頭望了望飯館外面，回答道，「在公盤停車場旁邊的飯館吃飯呢。」

「你才吃飯啊？」耿直笑呵呵道，「我剛參加完明標，中午的時候就在看石場吃的外賣，哈哈，我標中了12塊石頭。」

裴緲想了想，道：「咱們待會碰個面吧。」

「好呀。」耿直道，「什麼時候，在哪碰面？」

裴緲道：「半個小時后，在公盤大廳。」

「好。」耿直應了聲，然後好像是跟身邊的人說話，討論一塊石頭，接着掛斷了電話。

裴緲也收起了手機，坐等吃飯。

飯菜很快上桌，由於大家都餓了也不管好吃不好吃，一頓狼吞虎咽，風捲殘雲，不到十分鐘，大家就吃飽了。

裴緲結賬，順便讓服務員把準備好的打包飯菜帶走。

出了飯點，先給貨車司機把飯菜和水送過去，裴緲剛準備離開，轉頭看了看自己的車子，還有點不放心，就又安排了一個保鏢待在這裏，坐在自己的車上，幫忙看車。

回到公盤，剛進大廳，就看到耿直站在大廳的一根方柱子旁，和三個年輕人在聊天。

裴緲叫了聲：「老耿。」快步走了過去。

耿直轉頭看到裴緲，開心應了聲，帶着三個年輕人快步迎了上來。

見面后，耿直立刻向三個年輕人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公司的董事之一，裴緲裴董。」

「裴董好！」三個人齊聲打招呼。

裴緲笑呵呵道：「大家好，這一趟出差，辛苦大家了。」

三個人見裴緲很隨和，紛紛笑着回答：「不辛苦！」

耿直介紹道：「這三人都是原料部的員工，這是張蘭蘭，這是蔣明，這是周偉，以前原料部的人，張蘭蘭是原料部老員工，也是原料部主管。」

裴緲點了點頭，笑着問道：「今天拿下的十幾塊石頭，感覺怎麼樣？」

耿直樂呵呵道：「我都是選擇比較穩健的，都是一些高種水的料子，利潤可能不大，但咱們公司現在缺的就是好料子。」

裴緲點頭：「你這樣的決定很明智，賭石還是得以穩健為主，基本那些大公司的賭石專家，也是這個理念。」

「誰說不是呢。」耿直笑道，「在其位，謀其事，正因為花的是公司的錢，所以要更加小心謹慎，盡量多地規避風險。」

裴緲道：「這樣吧，從明天開始，每次投標，我指點你幾塊料子，應該能增加賭漲率。」

「不用。」耿直笑着擺手，「你要相信我。」

裴緲聞言無語了，自己要是強行要求插手，就成了不信任他了，他只能咂嘴道：「行吧，不過你不用為原料的事擔心，儘力就好，我這裏還有很多料子。」

耿直開心道：「來之前我還在為原料的事情擔心呢，咱們的資金不是很充足，這次來參加大公盤，預算只有一億，那些熱門料子，我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一億？這麼少？」裴緲訝然道，「我記得我們追加投資才沒多久吧。」

耿直點頭：「是沒多久，但追加的那些資金都用來增開新店了，並沒有原料預算在裏面，這一億還是我讓財務部門核算了三遍預算，硬擠出來的。」

裴緲點了點頭，道：「你有沒有跟王會軍說財務的事？」

「說了。」耿直道，「王總說他會在大公盤結束后安排一個新的專業財務核算人過來核查財務，如果無誤，就發起追加投資。」

裴緲點頭：「那就好，問一下王會軍，我可不可以用原料來抵消投資，我有不少好翡翠。」

「那太能了呀！」耿直笑道，「現在很多珠寶公司都是有錢沒原料，現在好翡翠太少了。」

裴緲笑道：「是國內有錢人變多了，購買力強大了。」

耿直笑呵呵道：「都有，各種因素都有。」

就在這時，一群人從明標看石場出來，為首之人竟是趙慶林，趙慶林這次帶來的人可不少，足有十二個，有五個人推着手推車，車裏放的全是石頭，而且是剛從標場取出來的標石。

裴緲看了一眼這些石頭，沒錯，就是趙慶林在明標上投中的那些石頭。

趙慶林看到了裴緲和耿直，不禁陰惻惻地一笑，改變了方向，朝裴緲和耿直走來。

耿直可是恨透了趙慶林的，若不是趙氏珠寶做局，他也不會失去自己辛苦打拚多年的珠寶公司，幸虧當時裴緲出手相助，不然他現在估計已經一無所有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趙慶林停下腳步，雙手插在褲兜里，笑望耿直：「喲，這不是耿總嘛，珠寶公司都沒了，還來參加大公盤啊。」

耿直怒瞪趙慶林，冷哼道：「我現在是金鼎珠寶公司的董事兼總經理，來參加大公盤怎麼了，你管得着嗎！」

趙慶林冷笑道：「聽我一句勸，你根本不是那塊料，別以為拉了王會軍做合伙人就有用，聽過一句話嗎，神也帶不動豬隊友，你可別把王會軍給坑了。」

「你……」耿直聞言氣得七竅冒煙，雙手握拳，有要干架的衝動。

裴緲拉了拉耿直，自己上前一步，擋在了耿直前面，傲然望向趙慶林，冷笑道：「說得好像你是那塊料似的。」

趙慶林挑眉道：「我在我家珠寶公司幹了八年了，業績有目共睹，我是不是那塊料，還需要證明嗎？」

「是嘛。」裴緲指了指他身旁的幾個手推車，道，「這些垃圾石頭就是你的業績？」

趙慶林裝模作樣地一拍腦門，道：「你不說我倒是給忘了，這些石頭，還是從你手裏搶來的，怎麼樣，氣不氣？」

裴緲抱臂於胸前，笑望趙慶林，道：「我很好奇，你怎麼會想到搶我石頭的？你就不怕我眼光差，看的石頭都是垮料？」

趙慶林道：「我們鄧專家說你賭石水準很高，我也派人稍微查了一下，雖然查不到你以前的賭石經歷，但你春節前後在金陵在平洲大公盤，確實連連切漲，就你的賭漲率，我覺得我還是不太擔心的。」

裴緲咧嘴嘿笑：「你真是個大聰明，這種齷齪法子都想得出來。」

趙慶林得意笑道：「恕我直言，你和耿直一樣，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怕王會軍也帶不動你們這兩個豬隊友了。」

裴緲忽然道：「不過……你從我這裏搶走的這些料子，全都是垮的。」

趙慶林本來剛想離開，一聽到這話，身形一滯，雖然他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但裴緲明顯能夠感覺到他此刻情緒波動很大。

趙慶林故作鎮定地望着裴緲，冷笑：「想嚇我？以為我是嚇大的嗎？」

裴緲攤手道：「那你就去解石區切開看看吧，這些料子加起來得有一兩億吧，嘖嘖嘖……大聰明。」

趙慶林見裴緲得意的樣子，心中更慌了，狠狠瞪了裴緲一眼，轉身大喝：「我們走！」說完快步走出大廳，後面的人緊趕慢趕，才勉強追得上他。

耿直以為裴緲只是嚇唬趙慶林，看到趙慶林沒討到好，耿直就很開心，笑望裴緲：「還是得你來治他。」

裴緲笑道：「別理他就是了，你身負賭石重任，千萬不要被這樣的沙雕影響了自己的情緒。」

「對。」耿直連連點頭，「你說得很對，我還得給公司挑料子呢，心境不能亂，我要淡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