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玩城的入口出來，裴緲就看到李雪陽站在那裏，穿得特別涼快，上身穿着露臍T恤，下身穿着超短的牛仔熱褲，臉上捂的倒是嚴實，她的出門標準三件套：鴨舌帽、太陽鏡、口罩。

在魔都街頭，像她這樣穿着打扮的女生很多，但身材像她這麼好的，可不多見，只見她兩條大長腿又白又長，彷彿開了長腿一樣，路過的行人總是忍不住回頭多看兩眼。

李雪陽看到裴緲了，立馬樂顛顛地跑了過去，口罩拉下一半，擺了個姿勢，笑嘻嘻問：「怎麼樣，我的大長腿是不是又長又白？」

裴緲再次瞥了一眼她的大長腿，違心說道：「還行。」

「虛偽。」李雪陽朝他皺了皺鼻子，道，「剛才明明一直盯着看，現在還偷看，估計心裏恨不得摸一把吧。」

「咳咳……」裴緲尷尬地乾咳幾聲，岔開話題，「走吧，我師父還在裏面等着我呢。」

「你師父？」李雪陽一臉詫異地問，「你什麼師父？我怎麼不知道？」

裴緲挑眉道：「你不知道很正常啊，你又不是我媽，我沒必要每件事都要向你彙報。」

「你這個思想很落伍了。」李雪陽道，「現在這個年代，確實沒必要向自己的媽媽彙報每一件事，但必須得向老婆彙報。」

裴緲道：「你又不是我老婆，走吧，別墨跡了。」說完轉身就走。

「噯！等等我。」李雪陽說着上來一把攬住裴緲的胳膊。

裴緲想要甩開，奈何李雪陽抱得很緊，甩不開，裴緲無奈道：「你們都是什麼毛病啊？屬樹懶的？」

「你們？」李雪陽很會抓重點，趕忙問，「為什麼說你們？除了我還有誰？那個陳微？」

裴緲頓時不吭聲了，指了指前面，道：「喏，我師父就在前面了。」

「別想岔開話題。」李雪陽輕輕捏着他胳膊上的肉，道，「老實交代，不然我掐你。」

裴緲無奈點頭：「沒錯，是陳微，前天逛雲州古玩城的時候，她也跟你現在一樣的姿勢，我老實交代了。」

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彷彿在說：「你能把我怎麼樣。」

李雪陽扁了扁嘴，問：「她攙的你哪只胳膊？」

裴緲都：「就你現在抱着的這隻。」

李雪陽鬆開裴緲的左胳膊，繞到他右邊，一下又抱住了裴緲的右胳膊，道：「那我就攙你這隻胳膊，她攙過的胳膊，我嫌棄。」

裴緲頓時感覺好無語，甩了甩又胳膊，李雪陽死死抱住不放手，裴緲無奈長嘆一聲，就這麼繼續朝前走，來到了葉老面前。

「師父，我回來了。」裴緲一臉無奈地介紹道，「這就是我朋友，李雪陽。」

葉老訝然望着李雪陽，李雪陽也一臉驚訝地望着葉老，兩人幾乎同時驚呼：「小雪陽？」

「葉爺爺？」

裴緲見狀頓時有點懵，看了看葉老，又看了看李雪陽，疑惑問：「你們……認識？」

「認識。」葉老笑呵呵道，「我和他爺爺在京都的時候是同事，也是朋友，他爺爺也喜歡擺弄一些老玩意，就經常喊我去幫忙掌眼，那時候小雪陽還不到十歲呢，啊呀，轉眼間都長這麼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漂亮。」

李雪陽嘻嘻一笑，道：「葉爺爺你也是老當益壯，身子骨還是這麼硬朗。」

「老朽啦，不中用啦。」葉老哈哈一笑，然後問道，「你爺爺不是回京都了嗎，你怎麼沒回去？」

李雪陽得意一笑，道：「我找到正當理由了呀，我接了個廣告，要在魔都這邊拍，這是工作，這理由正當吧。」

「夠正當。」葉老笑着點了點頭，問道，「你和裴緲來逛古玩城，你也和你爺爺一樣？玩古玩了？」

「沒有。」李雪陽臉紅了，道，「我就是無聊，想要出來玩，又怕裴緲不肯陪我，我就讓他帶我來逛古玩城了呀，對了，葉爺爺，你怎麼會是裴緲的師父的？」

葉老道：「因為裴緲夠優秀啊，在古玩方面的根基十分紮實，眼力又好，還特別用功，我一時沒忍住，就收他做了關門弟子。」

「是嘛？！」李雪陽興奮道，「那咱們快去看古玩吧，我感覺裴緲今天能撿到大漏！」

「喲，你還知道撿大漏了。」葉老笑呵呵道，「走，先逛一逛第一層。」

裴緲很想告訴葉老，他前幾天逛過第一層了，但又怕葉老訓他，畢竟古玩上的事說不準，說不定今天就上新了呢。

還好，葉老讓裴緲帶路，也就是說，進哪家店，裴緲說了算，畢竟這次來雲州古玩城的目的，是裴緲要為葉老挑選合適的壽禮。

那些以前逛過的店，裴緲進去大致逛一圈救出來，沒逛過的店，就多逛兩圈，總之速度很快。

李雪陽跟他連逛了七家店，訝然問裴緲：「你這是逛商場買衣服呢？進去還沒看幾眼呢就走了，古玩不是需要用心挑嗎？」

裴緲還沒答話，葉老便解釋道：「這是挑古玩的流程，先粗看一遍，然後細看篩選一遍，確定了大致目標后，再仔細查看，之前那幾家店我也看過了，確實沒什麼好東西。」

「哦……」李雪陽連連點頭，不敢再多問，不然就顯得自己太無知了。

一樓逛完，毫無收穫，裴緲前往二樓，在二樓的一家大小適中的店裏，裴緲看到了好東西，看到這件東西的時候，裴緲激動難忍，指著博古架的一隻宣德爐，問道：「這隻宣德爐能不能拿給我上手看看？」

「可以，請稍等。」店員很禮貌地應了聲，從博古架上取下宣德爐，放到裴緲面前。

裴緲拿起宣德爐，仔細觀看起來，葉老看到這隻宣德爐的時候，也是一驚，這宣德爐的工藝，很像真品啊。

裴緲看宣德爐的時候，店老闆過來了，見裴緲手裏拿着宣德爐，趕忙上前道：「這是好東西啊，帥哥，這是明朝官仿的宣德爐，你看看這工藝，是不是跟真品的宣德爐一模一樣？」

「嗯……」裴緲敷衍地嗯了一聲，還在仔細看這隻宣德爐，同時，他把宣德爐翻過來，底朝上，看底部的印款，只見印款寫着「大明宣德年制。」

看到這字的時候，葉老愣了愣，裴緲也愣住了，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家店老闆會把真品宣德爐判定為官仿宣德爐了，跟底部的款印有關。

宣德爐底部的印款比較特別，有相當高的辨識度，裴緲以前說過，宣德爐底部的款印，共有四個標識，這四個標識只要少一個，那麼就說明這個宣德爐不是真的。

然而這個宣德爐就是個意外。

這隻宣德爐的「德」字上有一橫，不符合宣德爐底款標識的規矩，按理說應該就判定為仿品，宣德爐的最高工藝，就在宣德當朝，雖然後面幾代皇帝都有仿製過宣德爐，但工藝都有所欠缺，在市面上，這些官仿的宣德爐價格跟正品宣德爐相差很大，連一半的價格都不到。

葉老看到這隻宣德爐，也有點忍不住了，道：「裴緲，給我看看吧。」

「哦。」裴緲把宣德爐放到葉老面前的櫃枱上。

葉老拿起了宣德爐，掏出隨身攜帶的放大鏡，仔細觀看起來。

過了一會兒，葉老把宣德爐放到裴緲面前，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不知道他看出什麼來沒有。

店長問向葉老：「老先生，感覺怎麼樣，雖然不是正品宣德爐，但這可是明朝官仿的宣德爐，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東西。」

葉老擺手笑道：「買東西的不是我，是他。」他說着指向裴緲。

店長是活泛人，雖然看走眼了，但絲毫不覺尷尬，轉頭朝着裴緲微笑，道：「帥哥，這個宣德爐很贊的，買嗎？」

裴緲問：「多少錢？」

店長豎起兩根手指，道：「兩百萬。」

裴緲搖了搖頭：「這價格太高了，我無法接受。」

老闆聞言趕忙笑呵呵道：「價格可以談嘛，你說說你能出多少？」

裴緲也豎起了兩根手指，道：「二十萬。」

「你這也出的太低了吧。」老闆瞪眼驚叫起來，「居然只是我報價的十分之一，賣不了，賣不了，你去別家看看吧。」

裴緲挑眉道：「你不是說價格可以談的嗎？怎麼才開始談，你又不賣了？」

老闆道：「你這給的價也太離譜了。」

裴緲道：「難道你給的價不離譜嗎？既然你說要談，那就好好談談嘛，哪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

老闆想了想，道：「那至少得一百五十萬，這個價格很公道了吧。」

裴緲笑了笑，道：「公道不公道，你我心裏都很清楚，你還是再重新出個價吧。」

裴緲的意思很明顯，一百五十萬還是太高了。

老闆咬了咬牙，道：「那一百二十萬，真的不能再低了。」

裴緲豎起一根手指：「八十八萬，吉利數字，這是我的心裏價位，我不會讓步，老闆你考慮一下吧。」

老闆聞言心頭很犯難，裴緲給的這個價格真的很毒，只比他的進貨價高出五萬而已。

說實話，這麼貴的一個東西，利潤才五萬，屬實有點低了。

但這宣德爐問價的人，買的人少，這是事實，壓在手裏也有一段時間了，做生意的人，首先想到的永遠是自己的資金周轉問題。

老闆仔細一考慮，還是覺得這宣德爐可以賣，先把錢變現了，總部把錢套牢在這裏好，以後有機會再弄個好東西賺一筆就是了。

一念至此，老闆也不再猶豫了，裝出一副很不舍的樣子，道：「好，八十八萬就八十八萬，虧本賣給你，我這純粹是為了開個張，討個好兆頭，一分錢都沒賺你的，還倒貼不少呢，帥哥你太會還價了……」

裴緲算是發現了，雲洲古玩城裏的老闆，嘴巴很會說，套路是真多，不知道魔都的古玩店老闆們是不是都這樣。

接下來，開單付款，交易完成，老闆把宣德爐放進一隻填滿了棉花的塑料盒子裏，蓋上蓋子，放到裴緲面前，道：「你的宣德爐。」

「有勞了。」裴緲淡笑拿起盒子，轉身就走，這家店裏的東西他全都看過了，只有一個大漏，就是這隻宣德爐。

出了店門，走了二十多米遠，葉老忽然道：「裴緲，這宣德爐是要送給我的壽禮嗎？」

裴緲笑問葉老：「師父你喜歡嗎？」

葉老笑呵呵道：「真宗宣德爐，誰不喜歡，而且這還是宣德爐中最為稀罕的首批宣德爐！」

「您都看出來啦。」裴緲哈哈一笑，道，「我這算是撿大漏了吧。」

「嗯，超級大漏。」葉老點頭。

李雪陽聞言趕忙問：「裴緲這麼快就撿大漏了？就是這個銅香爐嗎？這東西很貴嗎？」

葉老道：「這麼說吧，用這玩意，在魔都，無論什麼地段，都夠你買一套房。」

李雪陽聞言驚呼：「那不得上千萬？」

「那是肯定的。」葉老給她掃盲道，「宣德爐只在宣德三年的時候鑄造過一次，共得5000隻，之後便封爐不鑄了，所以，嚴格意義上講，宣德爐只有5000隻，但現代對於宣德爐的稱呼，已經是一種制式統稱，包括後世仿製的宣德爐，相對而言，那5000隻宣德爐，就成為真品宣德爐，別看5000隻很多，歷史是殘酷的，朝代數次更迭，國家多次動亂，5000隻真品宣德爐難逃戰火洗禮，能夠完整保存下來的，幾乎是鳳毛麟角，裴緲，把宣德爐拿出來。」

裴緲依言從盒子裏拿出了宣德爐，這一次，他們也不管規矩了，葉老直接從裴緲手裏接過宣德爐，將蓋子取下，然後翻轉宣德爐，底朝上，口朝下，講解道：「大明宣德年制這六個字，楷書長方形陰刻文款，作六字二排，或者六字三排，字體秀麗，有晉唐之風，德字右側中間少一橫，是宣德爐底款的特色，但這個德字，中間有一橫。」

李雪陽眨巴眨巴眼，問道：「那這麼說來，這個宣德爐就是仿製的呀。」

「不，這是真品宣德爐。」葉老挑眉一笑，道，「而且還是比其他真品宣德爐還要珍貴的宣德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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