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老者的手機響起了信息提示音，銀行的信息提示來了，錢已經到賬。

老者不禁感嘆：「時代進步的太快了，這麼多錢，手機按兩下就交易完了，太神奇了，我們這些老傢伙，難怪會被時代拋棄，根本跟不上社會的步伐呀。」

裴緲笑著道：「老先生你太謙虛了，我所認識的跟你差不多大年紀的人，只有你使用智能手機。」

老者苦笑道：「但凡我那兒子爭點氣，我也不會事事都靠自己了，我也想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問，坐在家裡享清福啊，可沒這個條件啊。」

老賈解釋道：「我舅舅畫得一手好畫，經常去趕集，去集市上畫扇面賣，家裡就靠他這個手藝撐著呢，這些年，人們都不喜歡帶錢了，都用手機支付，這影響了舅舅的生意，舅舅就讓我幫他弄了個收錢的二維碼，還把銀行卡綁定了手機號。」

裴緲聞言一驚，忽然想起了書房裡的一些當代畫作，趕忙問道：「老先生，書房裡牆上的那些畫，都是你畫的？」

「是啊。」老者微笑點頭，「都是我畫的。」

張程和範文海聞言也是震驚不已，張程道：「我還以為是哪些當代畫家的作品呢，畫技實在了不起啊，要不是因為是當代作品，我都想弄一兩幅回去了。」

「我也是啊。」範文海拍腿道，「老先生，你的畫作，賣一兩幅給我們吧，說不定等你……」

範文海忽然捂住了嘴，差點說漏了。

裴緲趕忙笑著接話：「說不定等您老人家成為知名畫家了，你的作品價值會百倍翻升。」

老者笑哈哈道：「三位年輕人真能開玩笑，我都這麼大歲數了，要成名，早就成名了，你們喜歡我的畫，我是很開心的，這樣吧，我送你們每人一幅吧。」

範文海連連點頭。

張程卻擺手道：「這怎麼行，那些都是你的心血作品，我們豈能白拿，老先生，你開個價吧。」

老者笑呵呵地搖頭道：「這位年輕人，我剛剛收了你們一百五十萬，已經足夠了，我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還要那麼多錢幹什麼，人生難得遇知己，你們能賞識我的畫，我非常開心，好幾十年都沒這麼開心過了，對了，我還有一幅大作，來，你們再跟我來書房一趟。」

老者說著又把他們帶回到書房，這一次，他從一個柜子里取出了一隻長布袋，然後從布袋裡取出了一支畫卷。

這畫卷非常粗，比成人胳膊還粗一點，可見這是一副很長的畫卷。

老者道：「來，小龍，幫忙把桌子拼起來，這幅畫有點長。」

老賈立刻開始忙碌，把桌子全都搬過來，頭尾相接，四張桌子拼在一起，將近六米長。

老者把畫卷放在桌上，緩緩展開，剛展開不到一米，範文海就驚呼起來：「清明上河圖！」

裴緲也是渾身一震，這居然真的是一幅清明上河圖。

「對，是清明上河圖，不過是我畫的。」老者笑眯眯地說了聲，繼續展開畫卷。

畫卷鋪滿了桌子，但還有一半的畫卷沒有展開，可見這幅畫有多長。

裴緲眯眼仔細觀察這幅清明上河圖，嘆為觀止，這幅畫高六十公分的樣子，長度他也不清楚，絹本設色，畫工細緻凝重，人物神情詳實，纖須可見，足以證明畫師的功力絕對不凡。

裴緲在博物館看過清明上河圖，這兩幅清明上河圖乍一看很像，但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兩幅畫中，沒有一個人物或者景物是相同的。

「我的天……」張程看著這幅畫，一時間有點呆了，良久，他才嘆道，「這跟我在博物館看過的上河圖比起來，絲毫不弱啊，簡直太厲害了！」

張程忍不住了，忽然站得筆直，望向老者，道：「老先生，你收徒嗎，我想拜你為師，你教我畫畫吧。」

「啊？」老者聞言愣了愣，隨即笑道，「學畫很辛苦的，我七歲便跟著我爺爺學畫，到了四十七歲，才有點小成就，這幅畫，我五十三歲的時候開始落筆，直到我五十八歲的時候，才全部完成，一共耗時五年，你有這毅力嗎？」

張程用力點頭：「有！老先生，我從小就跟我姑姑學畫，只不過後來找不到名師指點，畫技停滯不前，我也有點灰心，算起來也有好幾年不碰筆了，我願意辭掉所有工作，跟隨你在這裡學畫，你不讓我出師，我絕不離開這裡半步。」

「言重了，言重了。」老者笑呵呵擺手，「可以看得出來，你是個很有決心的好孩子，其實學畫，練的就是心境，心境一定要平和，安寧，並且可以掌控，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先口頭答應你了，改天擇個好日子，你來行拜師禮，我就算是正式收下你這個學生了，哈哈。」

裴緲看到這麼好的話，頗為心動，問道：「老先生，這幅畫……能否賣給我？」

老者笑問：「你也學過畫？」

裴緲道：「我沒學過，但我學過怎麼看畫，我真的很喜歡你的畫，特別是你這一幅大作，真的讓我嘆為觀止，當代畫家之中，我尚未看到一個畫家的作品能與你這副《清明上河圖》相媲美的。」

「拍馬屁沒用。」老者哈哈笑道，「這幅畫可不能送人，更不會賣，我死後要帶進棺材里的，哈哈。」

裴緲聞言大覺惋惜，同時，他現在對這位老者，也生起了崇拜之情，書畫乃為國粹，可現在這一門國粹，早已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市場有一些跳樑小丑活躍在媒體頻道上，自稱畫家和書法家，然而他們的作品，簡直辣眼睛。

眼前這位老先生，裴緲甚至還不知道他如何稱呼，但他的畫作真的征服了裴緲，稱他為國寶級大畫師，都不為過。

裴緲恭敬地問老者：「老先生，今日實在有點唐突，來了這麼久，尚未自我介紹，晚輩淮左裴緲，不知道老先生如何稱呼？」

老先生面帶微笑道：「我叫張養鶴。」

裴緲頷首道：「原來是鶴老。」

張養鶴笑呵呵道：「這個稱呼……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叫，不過挺好聽。」

範文海趕忙道：「鶴老，我叫範文海。」

張程則道：「老師，我叫張程。」

「喲，你也姓張，本家啊，哈哈……」張養鶴心情很不錯。

張程忽然道：「老師，我姑姑也是畫家，不過她的畫技跟你比起來，可就差遠了。」

「唉，你不能這麼說。」張養鶴道，「你姑姑才多大年紀，我都多大年紀了，等她到了我這年紀，畫技說不定能高出我好幾籌。」

張程道：「我姑姑今年都四十五了，她是個畫痴，對了，我姑姑還是單身，她就想找個畫畫厲害的人做老公，老師，你現在是單身嗎？」

「你……」張養鶴聞言老臉都紅了，「你這傢伙，拿我尋開心嗎？」

範文海和裴緲也忍不住偷笑，鶴老看起來都有七十歲了，張程居然問這話，這是想要把姑姑介紹給鶴老啊。

沒想到張程很認真道：「鶴老，我沒拿你尋開心，我姑姑真的是擇偶要求太高了，她雖然畫技比不上你，但一直都找不到比她畫畫厲害的人，她只會畫畫，不懂人情世故，也不出去交朋友，就這麼成為老姑娘了，也許老師你能救救她。」

「你真是……」張養鶴覺得這事也太難為情了，趕忙擺手道，「你別說了，你再說，你這學生我不收了啊。」

張程趕忙選擇了閉嘴，心中還是忍不住暗忖：「等拜師那天，我讓姑姑送我來，定要讓她見識一下老師的畫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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