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跨國企業都是邪惡的,他們是萬惡之源,是混亂之本。而這些大公司里,又屬荒版最為邪惡。
孔雀,和我聯手吧,讓我們一起消滅荒坂國際!
剷除這個毒瘤不一定會讓世界馬上變好,但肯定會比現在好。」
「撒謊!強尼銀手,我看你只是盲目反對公司、反對他們的秩序、反對他們的世界。
你有沒有想過,你毀滅了他們后,世界又靠什麼運轉?
如果你拿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替代品,那這樣的抗爭有意義嗎?」
「孔雀,這是你的借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還心存幻想,你以為那些邪惡的大公司和你之間還隔著很遠,所以你犯不上管這樣的閑事。
即使他們已經開始四處找你,你也只想著怎麼逃得遠遠的,並不想該如何抗爭。
其他人可以這麼想,但你不行。因為你已經沒法撇清自己,而且你逃不了。
你只有往前走,才能殺出一條路。孔雀,你別選錯了。」
「是啊,我的確無路可走了。」
雖然孔雀並不完全認可強尼銀手的分析,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狀況的確非常糟糕。
不用別人提醒,孔雀也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惦記著自己。
現在最惦記著他的,當然就是荒版國際。除此之外,還有那個行事神秘,說話神秘,能力也神秘的傢伙。
在明天太陽升起來后,夜之城裡又會增加許多想要弄死他的人。譬如說雲頂大廈的老闆,還有那位黑市醫生的小夥伴。
除了這些傢伙之外,強尼銀手也很讓孔雀頭痛。
這個坐井觀天20年的傢伙一心想要找荒坂報仇,所以他要拉孔雀入伙,然後搞什麼社會革命。
雖然強尼銀手到現在還沒什麼過激的表現,但這人也絕對是個不穩定因素。
有這些人惦記著自己,孔雀下定決心,他必須離開夜之城了。
「強尼銀手,你給我點時間,我要想一想。現在你放我下來吧,我會和你聯繫的。」
用這樣的理由回復了強尼銀手后,那個恐怖分子一下子就沉默了。
孔雀的回答應該是讓強尼銀手失望了,但孔雀卻顧不得這麼多。
按照孔雀的要求,德拉曼很快就找了個沒有監控的地方停下。
道了一聲謝后,孔雀匆匆下車離開。
「我該怎麼出去呢?」
在決定了儘快離開后,孔雀開始考慮具體的方案。
幾個小時前,他和荒版的人照過了面。雖然他戴著口罩,但孔雀也不敢肯定這樣就會有效。
說不定此刻全夜之城的警察和自衛隊員都拿到了他的相片,所以孔雀肯定不能直接出城。
既然正常的渠道走不通,孔雀決定還是去找走私者。
自從夜之城建了那道名為嘆息之牆的城牆后,這座城市裡就誕生了專業的走私者。
為了能穿過嘆息之牆,這些走私者絞盡腦汁,想出了很多方法。
他們能夠帶貨,自然也就能夠帶人。這些走私者都是見錢眼開,孔雀相信只要給足錢,他們就敢把自己弄出城。
打定這個主意后,孔雀隨便找了一處橋洞,打發了黎明前最黑暗的兩個小時。
當時間來到5月21號早上8點時,孔雀已經出現在歌舞伎町的步行街。
這個時候的步行街幾乎沒有行人,這樣的環境對孔雀很不利,但他必須要來,因為他要去拜訪岡田和歌子。
孔雀想要出城,就必須找到靠譜的走私者,這一點相當重要。
對於走私者,孔雀幾乎沒有了解。如果他貿然找一個,那大概率會翻車。
在最好的情況下,他會被狠狠宰一刀。要是遇到更心狠的,他說不定直接就被人賣給荒坂。
要找有聲譽的走私者,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通過中間人了。
孔雀不像傑克那般交友廣泛,他只認識岡田和歌子這一個中間人,所以他必須來走一遭。
和這條步行街上的其他店不同,岡田和歌子的營業時間是早上8點開到晚上8點。
孔雀是掐著時間來的,他認為自己是妥妥的第1個。但實際上和歌子已經有了訪客,所以他等了一小會。
「和歌子,好久不見。有一件事,我想麻煩你,我想請你介紹一個靠得住的走私者。」
再次見到這位如同風乾核桃般的老太太,孔雀很禮貌地鞠躬行禮,然後他就開門見山,說出自己的來意。
看著眼前這個強打精神的年輕人,岡田和歌子咧開沒牙的嘴,發出無聲的微笑。
「孔雀君,我明白你要什麼。
這件事我能幫得上忙,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個建議。」
「請說?」
「孔雀君是種花人吧?
我知道你們種花人喜歡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是有時候,這並非是最佳選擇。
如果你願意,我想請你去見一個客人,我覺得你該和他談一談。
在這麼做以後,要是你還堅持原來的想法,那我再給你介紹你想要的走私者。」
「她,她好像知道什麼?她肯定知道了!」
看著面前的老太太,孔雀差點就拔出腰間的前奏。
如果要論哪種人的消息最靈通,那絕對是岡田和歌子這種專業的中間人。
岡田和歌子不但是很有名的中間人,她還是沃森區的地頭蛇,所以她的消息來源不可想象。
上次孔雀來打探消息時,這老太太還沒有任何反應,可是今天她卻突然對著孔雀說了這樣沒頭沒腦的話。
雖然她沒有明說什麼,但這已經讓孔雀心驚肉跳。
要不是他沒有在附近感受到有敵意存在,他不但會拔槍,他還一定會先發制人。
「好的,和歌子,我聽你安排。」
深吸了一口氣后,孔雀決定聽這位老婦人的建議。
「那位客人就在1號房間,就是你上次去過的那個,請!」
得到了孔雀的肯定回答后,和歌子這才起身,讓出身後的通道。
這時的孔雀也就不再猶豫,他大步邁進走廊,很快就來到盡頭,推開了1號房的門。
雖說已有思想準備,可是當孔雀進入1號房間時,他還是被那位客人嚇了一跳。
沒有任何的遲疑,孔雀雙手在腰間一抓,然後兩柄前奏就全都對準了端坐在桌邊的男人。
「你不用緊張,因為我現在不是你的敵人了。
幾個小時之前,我們還是敵對關係,但現在不是。」
望著那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安靜坐著的竹村五郎一臉落寞。
似乎是為了讓孔雀放心,他特意把自己的手全都放在桌上。非但如此,他還把雙手交疊在一起。
「竹村五郎,你要找我談一談?」
「對,我的確很需要和你談一談。」
「你以什麼身份?」
「你放心,我不是以荒坂特工的身份。我就是我,我現在是以個人的名義。」
「我不明白,你最好能解釋清楚,否則我不可能和你廢話。」
「這是應該的,你有權知道我的立場。
幾個小時前,我帶人在中央斂房門前埋伏了你。
要不是有人幫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不會讓你們就這樣抓到我的!」
「是么?你有這個自信?
我聽說過你的戰績,就是你傷了亞當重鎚吧?
你是很不錯,但要不是那個怪物幫你,你走得了?」
「那個怪物後來怎麼樣了?」
「在你逃走後,我和我的部下不得不留下來和那個怪物作戰。
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東西,它以一人之力和我的小隊抗衡。
我們的武器根本就奈何不了它,很快整支小隊就全滅了,而我則是很不名譽地逃走了。」
」那團黑水這麼厲害的嗎?「
默默記下竹村五郎對神秘人的戰力評估,孔雀聽竹村繼續往下說。
」好不容易甩掉那個怪物,我立刻就召喚荒坂的援兵。
那時的我不但想著繼續追蹤你,我還想要殺掉那個怪物,替我的部下報仇。「
」聽你的口氣,你好像沒成功?「
」豈止是沒成功,我就是從那時開始倒霉的。
我才發出求援信號,就等來了公司的援兵。
不過他們並不是來幫我的,他們出具了一份荒坂臨時總裁簽署的命令,要把我抓回去問罪。「
」臨時總裁,就是荒坂賴宣嗎?「
」是的,賴宣少爺說要追究我玩忽職守,還有私自調動特工隊等種種罪名。「
」你沒有照做?「
」我是一個很講榮譽的武士,我當然會遵從命令。可惜我剛放下武器,就有人想趁機殺我,於是我只能奪路而逃了。
這些事就發生在幾個小時之前,現在我不但被荒坂開除,而且還成了通緝犯。
現在這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我。只要能想荒坂提供有關我的真實情報,就能得到十萬歐的賞金。」
「這麼說,我們同病相憐?」
望著眼前這個看似淡然,但其實卻已心碎的男人,孔雀突然覺得他比自己都可憐,所以孔雀緩緩收回了兩把前奏。
「那麼,就是你想找我談談?」
「對,就是我。不過在談之前,我得確認下你的身份。
你就是那天潛入紺碧大廈者的同黨,也就是我們一直在苦苦尋找的第三人?」
「是的,我叫孔雀,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你肩膀上的是什麼東西?請先把它關掉好嗎?」
看著竹村五郎的手指,孔雀知道對方發現了那個攝像頭。
在決定要離開夜之城后,孔雀就沒打算再聯絡強尼銀手。
不過在岡田和歌子莫名其妙就給自己安排了這場會面時,孔雀就立刻聯通了那位恐怖分子。
」竹村,不用緊張。我沒有接受過任何身體改造,所以就只能用這種辦法來操作ai助理。
它只有相當有限的功能,它不會泄露你我的信息。」
再次用自己眼部的掃描插件掃過那個微型攝像頭,竹村知道孔雀沒有說謊。
那的確只是個單向功能的小玩意,它對自己幾乎沒有威脅。
與那小玩意相比,當然是孔雀的吸引力更大。
只要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澄清很多疑問,竹村就再也顧不得那個正對著自己的攝像頭。
「孔雀君,我有很多問題要和你核實,還請直言相告。」
「那要看你問什麼,我會儘力而為。」
「很好,那麼我們從頭開始。
孔雀君,5月21號那天,你的朋友傑克和維潛入了紺碧大廈的頂層套間。
後來當他們乘坐德拉曼專車逃逸時,就是你負責為他們斷後?」
「是的,就是我們。」
「那天你的兩個朋友殺死了荒坂三郎先生,並且偷走了屬於荒版國際的重要資產?「
」我的朋友的確拿走了保險柜中的那張生物晶元,但他們沒有殺荒坂三郎,殺那個老頭的是其他人。「
」孔雀君,當時你應該不在紺碧大廈。請問你為什麼這麼肯定,不是你那兩個朋友殺了荒坂三郎先生?「
」看來竹村五郎對荒坂三郎之死存有疑問,你也認為這件事有問題,對不對?「
」這件事有沒有問題,我還不知道。
我是荒坂三郎先生的貼身保鏢,所以我對他的安全負有責任。
荒坂三郎先生在離開期間遭人暗殺,我難辭其咎。
作為他的保鏢,我必須弄清楚在我離開的這幾分鐘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不然我難以交待。「
才剛提到荒坂三郎,竹村臉上的肌肉就猛烈跳動起來。
這些天來,竹村五郎一直都沒睡好。
只要一閉眼,他就彷彿又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
5月21號下午,荒板三郎先生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那顆心臟剛停止工作,竹村五郎就收到了警報。就在外面走廊上的他慌忙往屋裡沖,然後他就聽到了賴宣的尖叫。
」父親?父親!快來人啊,他們殺死了我的父親!「
當竹村看到地上的荒坂三郎時,他差點就摔倒在地。
抱著僥倖的心理,竹村第一時間撲到荒坂三郎的面前,然後伸手去摸他的脈搏。
才把手搭到荒坂三郎的脖子上,竹村就痛苦地閉上了眼。
那位他發誓要用生命保護的人已經完全沒有生命體征了,就算創傷小組立刻瞬移到這裡,他們也沒法讓死人活過來。
快速檢查了一遍荒坂三郎的屍體,竹村發現了荒版國際的總裁是被人掐死的。
對他下手的那個人毫不留手,所以荒坂三郎的會厭軟骨都被掐得粉碎。
這就是竹村五郎最後一次見到荒坂三郎的屍體了。在那以後,他就再也沒資格見到,更別說進行細緻檢查了。
在看到荒坂三郎的屍體后,竹村五郎一心只想留在現場。
他想要守護這具屍體,同時他也想保護驚慌失措的荒坂賴宣。
可是這個請求卻被賴軒少爺斷然否決,賴軒命令竹村立刻參加對兇手的追擊,不得留在紺碧大廈。
在荒版三郎死後,荒坂國際當然是賴宣最大,所以竹村只能依令而行。
那天包括竹村在內的所有人都沒能抓到逃走的兇手,於是他又接著投入到後續的搜捕工作中。
也就是從這時起,竹村發現他被排除出了最核心的圈子。
別說是重要的信息,他甚至連足夠的人手都無法湊齊。
如果說這些只是在竹村心中留下了陰影的話,那麼幾個小時前的那張手令讓他把所有的碎片串聯到了一起。
」難道,那件事另有隱情?「
當竹村發現自己的腦袋裡突然生出這樣一個可怕的念頭時,他已經無法再把這個想法壓下去了。
為了找到答案,竹村冒著危險來尋求岡田和歌子的幫助。
當孔雀來的時候,他和岡田和歌子的密談剛剛結束。
在岡田和歌子這位荒坂前輩的面前,竹村毫無保留,道出了他如今的窘境。
現在的他不求和歌子能庇護自己,他只是想找到那些潛入紺碧大廈的傭兵,弄清楚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竹村知道自己這位前輩的能量,不過在他提出這樣的請求時,他也並沒有抱很大的希望。
夜之城可是擁有數千萬的人口基數,職業的業餘的傭兵加在一起,應該超過十萬人。
想要在這麼多人中找到那天的第三人,竹村自己也知道這是大海撈針。
然而就是這樣小概率的事件,卻真的發生了。他還沒有離開事務所,和歌子就把孔雀送到他的面前。
雖然到現在為止,孔雀還沒有說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不過以竹村五郎的閱歷,他敢斷言,孔雀一定知道什麼,可是這混蛋卻就是不說。
因為心神激蕩,竹村再也忍耐不住,于于是他呼地一聲站了起來。
在這一刻,這個荒坂特工身上的所有賽博插件全都運轉起來,孔雀都聽到了某種武器充能時的嗡嗡聲。
面對著暴起的竹村,孔雀雖然還坐著,但他的雙手也垂了下去。
現在這樣就已經是孔雀能承受的上限。只要這個腳盆人再有異動,孔雀就會立刻拔槍。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竹村卻是推開身後的椅子。
在給自己騰出更大的空間后,他就深深一躬,彎下了腰。
」孔雀君,我知道我很失禮。但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還請閣下務必要幫我澄清一些事實。
那位死去的大人對我來說太重要了。他不僅僅只是我的老闆,他還是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