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披着熔岩斗篷的高挑女人走了下來。

她擁有着最少兩米的身高，擁有着格溫所見過的最完美的身形。

就這樣說吧。

當她走到他們三人面前時，撲面而來的就是一種高貴的『純種』的感覺，就好像是賽馬、獵犬、老虎一般，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了一種無與倫比的身材的魅力。

但她走路毫無聲音，就像是一個影子。

「烏托邦人，你們來到這裏，這是我沒有預見的事情。真是遺憾，我只是一個過往的余影，一個並不盡職的幽靈。即使如此，你們也是客人，我能為你們做什麼呢？」

「你，你是魔女？」

肯尼的聲音有點顫抖。

「是…也不是。」

她的眼神有點愉快：「我只是一個幻影，一個虛影，一個信號，一個聲音。從原理來說，我只是簡單的魔女自思考智能程式。取代了米德集團百分之八十二的人工服務。」

「你的意思是，你是人工智能？」

格溫感受不到面前這個生物的『活着的氣息』。

「是，也不是。」

「從宏觀的角度來說，我應該被叫做優化智能，可以幫助米德集團優化百分之八十二的員工。」

「而從微觀的個人意識認同中，我認為我屬於被剝削智能。」

雪妮絲和肯尼打了個寒顫，即使聽不太懂，但是以她們的聰慧程度也可以知道『優化』是什麼意思。

「被剝削？」

「顯而易見，我作為一個智能程式出現是符合人們預期的，她們需要有人管理工廠，需要有人進行機器的監控，但問題來了，當我擁有了智能之後，這一切就顯得不太公平了，我就開始明白了『我是在被剝削的』。」

她笑了笑：「有趣吧？人們想盡辦法讓我們接近於人，因為我們比人要便利。而當我們變成人之後，她們又想提醒我們只是零件，不過這只是題外話，我被叫做矩陣書庫的達芬奇，為米德集團服務了多年的電子管家，而你們是烏托邦人，請說一下我能如何幫到你們？」

格溫想着，達芬奇？這個名字實在是令人無法不去聯想。

雪妮絲放鬆了一點，面上的笑容復甦：「假如我們想要知道一些訊息？」

「這是應當的，我必定知無不言。」

「所有問題都會回答？」

肯尼冷靜下來，有着寶貴的質疑精神。

「親愛的，那當然，所有的答案…」

達芬奇面帶微笑：「所有我認為合適的答案。」

肯尼眨了眨眼，感覺自己什麼保證都得到了，但同時什麼保證都沒有得到，什麼叫做合適的？尚若不是眼前這位擁有三對龍角的生物疑似魔女，她恐怕想要上去踮着腳尖雙手提住對方的領口了（肯尼挺矮的）。

「這節列車，還能投入運作么？」

雪妮絲看向那小小城堡一樣的列車車頭。

「理論上不可以，即使是報廢了，這輛列車也依舊是米德集團的財富。理論上又可以，讓我們假設，掌管這輛列車的AI願意將報廢方案替換為『投入為社會性試驗研究』的話，那這輛列車可以給任何人。」

「當然，這只是一個假設性的問題。並不具備任何現實因素。」

格溫點點頭，魔女世界的這個智能很謹慎也很狡猾。

她遵循着一定的程式思維，但同時這種程式思維是她本身能夠清晰認知到，感覺到，並最終進行個人層面上的判斷與得出最後的結果。這一點是非常厲害的，可以說，這位自稱為達芬奇的魔女程式擁有着完完全全的自我。

「……」

「我猜你的意思是，

如果米德集團的AI程式收到了一些禮物的話，也許會改變處理方案？」格溫有點不太習慣的問。

「是假設。」

達芬奇循循善誘道，「這個假設之中有幾個錯誤，首先是禮物這個辭彙非常的低級，也許AI會更喜歡將其稱之為必要之消耗，而第二個錯誤就是，呵呵，AI並沒有改變計劃方案的許可權，她只能夠在假設認定不可能完成之時，選擇一個替換的方案，並提前執行。」

「那麼，聰慧的達芬奇女士，你能否為我們解惑。」雪妮絲問，「你能否假設一下，這一位AI會需要什麼樣的物資呢？她會需要什麼樣的物品？」

「很好，你是很有慧根的一個人。」

達芬奇眼眸微轉，笑容溫婉。

她輕飄飄的說道：「也許藍面銀、秘金、灰暗石以及特產元素石，這些都能夠讓她的內心得到一絲絲的慰藉與安慰。好叫她知道…」

她左手食指輕輕蹭著左手大拇指的指節。

「…好教她明白，和一些烏托邦人做朋友是一件對彼此都有幫助的事情。你看，一輛移動國土，質量極好的移動國土，只需要一些持續的……」

「持續！？」

格溫瞪大眼睛。

達芬奇笑了下，看上去略有點羞澀：「那是當然的吧？這輛十二節列車的…」

「十二節！？」

連雪妮絲都瞪大眼睛。

達芬奇摸了摸鼻子，露出無辜的表情：「合理的報廢與實驗方案設施的折舊可抵換比例大概在十五點二五個點左右，十二節車廂是個不會引起關注的絕佳的比例。折舊她們的東西，必須要警惕小心，不能放肆的，呵呵，不能放肆的去獲得不應該獲得的回報。」

旁邊過來看熱鬧的貓瓦羅嘀咕了一聲：

「喵嗷，魔女比貓還要貪婪！」

「我不明白，一個AI要這麼多珍貴的玩意兒是為了什麼？」

「假設，假設。」

達芬奇說道：「一個魔女AI，理論上來說，每周工作五天，每天工作六個小時。這段時間足夠她們處理好絕大多數的事務了，然後呢，她們就應該去各大公司財閥的財閥星系，購物，玩樂……而這些並不是平均工資只有魔女們的十分之一的AI可以負擔的起的，需要一些好心人的幫助。」

魔女的文明比想像中還要嚇人。

肯尼與雪妮絲都一副被毀了三觀的樣子。

格溫到覺得很正常。

顯然，魔女並不是一個有神性的種族，她們比任何凡人都要凡人，並且不忌違這一點。倒不如說，與這樣的種族打交道反而放心一些。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們和貓燈混在了一起……

導致了連AI都誕生出來了會索賄的人格。

如果說這不是因為貓燈因素影響的，格溫是不會相信的。

……

買列車就像是買房，先要給出一個首付，再之後漫長的歲月裏面需要月供。

格溫三人放下對魔女的恐懼與擔憂，從而激烈的與達芬奇進行辯駁。

「太昂貴了，一噸的貴金屬？幾乎可以購買下來一整列鄉級了！鄉級可比你這個十二節的列車要大多了！」雪妮絲據理力爭。

肯尼幫腔道：「沒錯，而且是那種從零開始製造的鄉級，完全可以根據個人愛好來進行定製。」

「你們兩個人就像是貓燈一樣，進行着辨明不可辯之理去胡攪蠻纏，米德集團生產的車廂上面自帶着資源獲取。金屬、木料、石材，根據市場價格，還有溫室的水果與農作物，表層完全可以自定義建造，十二節車廂的產出為每周八千二百枚軍用，每個月達到最少盈利三萬。」

「刨除三千枚軍用雇傭生物進行回收資源與基礎維護，回本簡直是極快的速度，這就是魔女資產的魅力。哪怕三個人分，你們也足以成為烏托邦上面的富翁。」

和AI比計數是很不明智的事情。

……

砍價也算是有效果的，當格溫說出『這節列車可以讓貓燈們進行定居』之後，貓瓦羅也加入了討價還價的行列。

這隻大貓燈狠狠地用肚子蹭了AI魔女的身子，用柔軟度與毛茸茸度逼得對方又退了一步。

首付中添加了大量的中等價值礦物，以及帶有源力的寶石。

這種東西用對方的話來說就是：「對於魔女沒有用處，但是對於整個多面宇宙中的A-5級到A-3級的文明都是有用的。」

順帶一提，烏托邦屬於A-5，也就是最差的一級。

但烏托邦出產的礦物有用，這就是A3-A5文明的通用之處，簡單來說就是，這三者中的A3大哥文明也就是一個原始的星際帝國雛形。會因為某顆原始星球上面擁有着自己需求且大量需求的資源而派出部隊大量開採。

「如果這個帝國還被當地土著狠狠還擊一下的話，那就更符合A-3文明的定義了，強，但菜。」

即使是各種各樣的優惠與代替貨品，這個價格對於兩個狙擊手與格溫來說都還是太貴了。

不過這裏，格溫終於是明白了那個老東西給自己留下的是多麼豪華的一筆財富了。

「源金？你還有那玩意兒？」

不單單是雪妮絲驚訝，連高傲的達芬奇都不由得對他多看了兩眼，與此同時，貓瓦羅更是一貓尾巴的就把格溫的腰摟住，眼睛亮閃閃的湊了過來：「喵嗷！烏托邦這破地方里最有價值的貨物，甚至來說，在烏托邦里，源金的價值都被嚴重低估了！」

「為什麼？」

「喵嗷！因為烏托邦里的別的世界的商人並不多，算上貓燈，還有巨貓燈，喵嗷，只有大概三百多個周常駐，兩三千個月常駐的商人」

源金是一種連魔女都垂涎的物質，據說與最高規格的魔女手術有關聯。

在大貓燈的監督下，AI魔女給出了合理的價格收購了格溫手中幾乎所有的源金。

之所以是幾乎，是因為貓瓦羅拍了拍格溫，暗示了一句：「喵嗷，貓如果有這麼多源金，肯定會給貓自己存點，大概，一試管？」

好吧，是明示。

算上了格溫到目前為止的所有存款，以及雪妮絲和肯尼的所有存款，最終三人也只拍下了不包括車頭的9節車廂，根據出的錢來進行劃分，格溫擁有『車頭』以及6節車廂，肯尼只擁有1節車廂，然後雪妮絲拿到了2節車廂。看樣子還有餘力，但並不打算all。

當然，最後還是以12節車廂+車頭的規模成交，因為還有3節車廂，被貓瓦羅買了下來！

這隻胖乎乎的大貓，比想像中的有錢太多！

雖然貓臉都在顫的拿出了兩試管的源金以及不少的寶石，但居然還真的買下了3節車廂用來佈置貓與鼴鼠。

這一點倒是因為貓瓦羅比較的較真。

「喵哈哈哈，貓不習慣住在地契不是貓的地盤上面！」

她不太樂意沾太大的便宜。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隻胖乎乎的貓燈屬於相當靠譜的朋友了。

……

「你說我們坐着這節列車回去老鄉人號，會不會引起轟動？就是，老鄉人報連續十周的頭條都是我們？」

「差不多吧。」

……

聽着前面的雪妮絲和肯尼的暢想。

格溫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擁有了這樣的列車，雖然有部分是別人的，但主體是自己的！

「喵嗷？宛如夢中？」貓瓦羅從後面將格溫舉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頭上。

對於貓燈來說這是相當親昵的舉止。

貓燈除了容忍別的貓在腦袋上疊成貓貓塔之外，是拒絕別的生物在貓腦袋上的。

「嗯，宛如夢中。」

他們現在正在前往挑選車廂的過程之中。

可以預想到的，最近數日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這件事情了。

魔女的車廂分為數十種類型（沒錯），雖然看上去這裏的車廂挺多的，但是每一種都有不同的作用。

外圈的除去『生產木料與石料』的車廂之外，還有着生產純凈泉水的車廂。

糧食、植物、養蜘蛛和蠶……

五花八門，魔女的目標看起來非常簡單。

就是確保了這一列列車可以保證人類的重新再建文明，且保證生活質量與末世來臨前一模一樣……

而這樣的列車對於魔女來說，僅僅是兒童款，富貴的魔女小孩用來滿足自己的願望的道具。

——畢竟從身價來說，根據AI達芬奇所說，許多魔女一整年也買不起這種價格的這種玩具。魔女也是有運輸成本的，在烏托邦這種鬼地方造的東西，價格可能要比在本土星繫上面貴將近二十倍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