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我好歹相識了這麼些年，今日，我不如賣你一個薄面。」萬大虎倏然勾唇笑道，「只要你，將這伙外人殺個乾淨，我便放了你，也放了你這群兄弟，如何？」他說着，目光落在言徵等人面上，老神在在，露出兩分看好戲的惡意。

「你卑鄙！」田猛怒喝一聲，忙揚聲道，「莫要聽這人挑撥離間，他的話不能信。」

言徵倒是穩得住，目光沉沉凝視着前方，卻聽到身後那些人身上的手鐐已是被輕輕絞緊的聲響。

「姓孟的，你要再不動手，你這幾位兄弟怕就是要走在你們前頭了。」萬大虎卻又出聲催促道，同時，押著那幾個人的黑衣壯漢不需他吩咐，便將刀架上了那幾人的脖子。

劍拔弩張，一時間，卻沒有人動作，好似都在等著誰來打破這僵局一般。

「我數到三，你再不動手，你這幾位兄弟就真要血濺當場了。」萬大虎說着，眼中已是現了殺意，抬起手來，沉聲數數，「一……」恍若催命之音。

言徵已能感覺到身後那群人里無聲的騷動，恍若一鍋已漲的油。

「二……」

言徵手裏的刀緊提了起來，身畔田猛等人亦是防備起了後方，一時間，他們竟成了腹背受敵，進退兩難。

「三……」

鏗然一聲響，言徵手裏的鋼刀往後斜挑，架上身後往他頸子上纏來的鎖鏈，闃然雙眸對上身後那雙亂髮后，灼亮如獸的眼。

那一聲「鏗」便恍若是水入油鍋，炸了開來，雙方的兵刃與鎖鏈斗在了一處。

「你等怎可恩將仇報？」田猛虎目圓瞠，怒道。

「對不住了。」姓孟的男人冷哼一聲，雙手一繞，鐵鏈將言徵的刀刃鎖住，言徵順勢一扭腕，旋身後撤的同時亦將鋼刀抽出，雙腳在空中踢踏，身形又如梭般攜著凜冽的刀風卷向前。

萬大虎見雙方斗到了一處，臉上的笑容不要太得意。手輕輕一揮，他手下的黑衣壯漢蜂擁而上，一時之間，混戰膠着。

「他們是要將我們逼回鍛房去，只怕有詐，萬萬不可上當。」言徵察覺出萬大虎一行人的打算，氣沉丹田，朗聲道。

那話不只入了田猛等人耳中，也一併讓那些鍛工聽了去。大家不過微微一滯，卻都不再往山洞口去。

那頭萬大虎眼中閃過一抹戾氣，又抬手比了個手勢，他身後除了那些押住威脅孟姓男人的那幾個手下之外，其餘的黑衣壯漢全都加入了戰局，硬是要將這一伙人往山洞的方向趕。

萬大虎在見到言徵與田猛這些「外人」之時，便已然動了殺心。此時，他只怕也顧不得山洞中還未撈上的那一筆，要將他們並這些鍛工，一起坑殺在這深山幽洞之中，方可罷休。

偏偏他人多，若是他們各自為政，這些鍛工為他逼迫，與他們為敵，只怕局面難以扭轉。

電光火石間，言徵心中已有決斷。刀光一掠，恍若一道雷擊，劈開面前之道，欺身而上，往那個孟姓男人身邊掠去。

「閣下當真要與虎謀皮嗎？」手中鋼刀與姓孟的男人手鐐纏在一處，火花四射，趁著接近之時，言徵沉聲問道。他手中鋼刀已與他的人融為一體，挑刺劈砍，如臂使指，可面前這男人卻一時未曾落下風，可見是個極為勇武之人，何況加上那些猜測，言徵並不想與他斗得兩敗俱傷。

孟姓男人目波閃動了兩下，「我也不想。奈何......那是我們的兄弟，我絕不能見死不救。」

言徵自然也知曉他們是因着那幾個被萬大虎拿捏住的人投鼠忌器，「孟兄，這般驍勇善戰，當年在驍龍騎中定然是一號人物。」

孟姓男人一愣，眸中光陡熾，「你是何人？」

「不是孟兄的敵人。」言徵應道，一邊與他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又過起招來，他一邊對孟姓男人道，「既不是敵人，又何苦這般自相殘殺，攜手一道破此困局如何？」

男人一時咬着牙，雙目已赤紅。

言徵知他心中煎熬，目光不經意往萬大虎身後瞥去，眼中掠過一道亮光道，「孟兄，若是你那幾位兄弟能安然脫險，不知你可願與我聯手，一併殺過去？」

孟姓之人不解，驀地也瞥了過去。這一瞥，神色卻是陡變。

萬大虎身後，情勢突變。他們隊伍後方衝殺出幾人，看裝扮與言徵一伙人一樣，可當中有一個年輕女子，左手劍右手匕，身形輕靈如燕，闖入陣中，手起刀落，便將兩個押住他兄弟的黑衣壯漢砍倒。而她身畔其他人亦是跟上，如法炮製，不過頃刻間，竟將他那幾位兄弟都救了下來。

萬大虎察覺到不對，回過頭時，人已被救走，帶到了後方。他正待帶人去搶回來，身後情勢又是陡變。

是孟姓人見他的兄弟已然脫離險境，便再不顧忌，反倒與言徵等人聯手，一道反攻而來。氣勢兇猛，一時間，他那些手下只能如潮水一般退開。

他看情勢不對，要再想將人質拿捏回手上，亦是不能，咬牙之間，便在幾名手下的掩護下，暫且從膠着的戰局中退開。

「快！這鍛房四周早埋下了黑火藥。萬大虎定是存了同歸於盡之心，若讓他點燃了火藥，那這一片只怕都要夷為平地，誰也活不成了。」胡永新氣喘吁吁地靠近，遠遠見到逃開的萬大虎，不等將氣喘勻，便扯住晏晚晚的衣袖急聲道。

居然有黑火藥？晏晚晚神色一變，驀地攜了軟劍短匕，足下輕點，竄過眾人頭頂，往萬大虎的方向而去。

那頭，言徵亦是聽到了黑火藥三字，再見晏晚晚已搶身去追，眸中一亂，揚聲道，「田叔叔，這裏交給你了，我去幫小魚。」說着，人已攜刀砍出一條血路，衝殺了出去。

「放心！」田猛沉喝，手中鋼刀揮舞如飛，竟與身後那些鍛工一起配合無間，多少年未曾殺得這般酣暢淋漓過了？胸腔間激越的跳動好似在吶喊著，他們還活着，他們還未老。

晏晚晚趕到時，果然瞧見萬大虎的兩名手下正在掏出火摺子要點燃那裸露在外的引線。她連忙趕上前，手起刀落，將兩人斬殺，千鈞一髮之際，撈起了下墜的火摺子，沒有讓半滴火星濺下，釀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