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涼笑了一笑，算是回應他的稱讚。

她本來對這幾千年前的事情並不感興趣，但是她閑著也是閑著，了解一下一無妨。

「數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婉晴涼配合著問。

東陵雪目光瞧著面前的的一套茶具，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婉晴涼沒有動，只是瞧著茶壼:「讓我泡茶你會後悔的。」

東陵雪微微一笑:「我都不介意，你怕什麼？」

婉晴涼見他堅持，也不說什麼，便開始泡茶。她泡的茶，連她自己都喝不下去，但既然這個人想挑戰，那她成全他。

婉晴涼有條不紊地選茗，擇水，烹茶……一套動作做下來如行雲流水般賞心悅目，讓東陵雪一度懷疑婉晴涼說不會泡茶是自謙之詞。

婉晴涼將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對於婉晴涼服軟殷勤伺候，東陵雪自然無比受用，捧起茶杯，聞了一聞，茶香滿室，香清而洌，十分符合他的胃口。

東陵雪忍不住嘗了一口，臉色就變得無比的精彩，要不是他定力尚可，一口茶几乎噴出來。他這輩子就沒有喝過這麼難喝的茶，又苦又澀，讓他恨不得連自己的舌頭都割了。

她泡茶的手法是現學的他泡茶的手法，選擇的茶也是最珍貴的楓露茶，他也注意了她泡茶的手法和火候，這些她都掌握的極好，為什麼泡出來的茶卻是如此的難喝？

他也沒見她故意動什麼手腳啊？

婉晴涼似乎早料到了他的反應，一攤手，表示自己很無辜：「天賦這種東西，不服不行啊！我天生不會泡茶，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東陵雪無奈的笑笑：「好吧！今天算是便宜你了。」東陵雪認命的將她泡的茶倒掉，重新沏上一壺，呷了一小口茶，沖淡舌尖上盤繞不去的苦澀之味，侃侃而談：「數千年前，五荒五帝聯手抹殺了東陵氏的存在。」

婉晴涼也微微有些吃驚，聯手抹殺一個種族的存在，這樣費力的事情，肯定是有巨大的利益誘惑著他們犯下這樣滔天的罪孽。

東陵雪從懷裡取出一顆圓溜溜的幽藍色的珠子：「這是混元珠，據說裡面藏著創世之神的傳承，這也是他們一度想要奪取的東西。送給你。」

婉晴涼被他嚇了一跳：「給我幹什麼？嫌我沒被人追殺夠？」

東陵雪有些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只要不讓別人看見它就是了。我是個將死之人，這東西留著也沒用，但是你卻用得著。」

婉晴涼瞧了他許久，還是接了過來：「你應該也是有什麼條件的吧？痛快說出來，趁我手裡還握著這個鴻蒙，我可以幫你實現你的願望？」

東陵雪眸子似有波光一閃，忽而笑了：「人心是最難捉摸的東西，你竟敢妄言實現別人的心愿，你真當自己是神嗎？而且，我想要的東西，你給不了！」

婉晴涼也想起他在封魔之地各種掉節操的行徑，微微一囧：「以身相許什麼的就不要想了！」

東陵雪眸光微微一深，看著婉晴涼，似玩笑又似認真：「可是我就只有這一個心愿啊！」

婉晴涼知道這個人看起來優雅地像是世家子弟，但是實際上還是有些腹黑，加上演技精湛，就算是一本正經說出來的話也未必是認真的，玩笑般說出來的話也未必是假的。

婉晴涼有些頭疼，感覺自己又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婉晴涼看不出他認真還是玩笑，但是她自己的事情，她還是很認真的：「東陵雪，我有未婚夫。」

東陵雪瞧了她一眼：「我知道，但是，他現在不是不在鴻蒙嗎？」

婉晴涼心裡如被針扎了一下，緩緩吸了口氣：「是啊！所以，我要去找他啊！」

東陵雪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沒戲，但是這樣他還沒來的及出手事情的結局就已經註定還是令他有些不甘心。路樣貌，他的本貌並不比顧傾宇差多少，她的修為也和顧傾宇接近……他和顧傾宇唯一差的就是時間。

他遇到婉晴涼的時候，婉晴涼心裡已經住著一個顧傾宇了——

罷了，不是他的，始終都不會是他的，上下延綿幾千年，這一點，他早就應該看透的。

或者，他該克制心裡的貪妄，他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而且只有幾天的壽數，之後便魂飛魄散，永遠消散在這世界上，化為無知無識的清風——

他是配不上她的。她還有無盡的人生需要去經歷，去體味。

東陵雪無奈：「那這就算我送給你們將來成婚的賀禮。」

婉晴涼眉開眼笑，顯然因為東陵雪終於放棄了這個執念而高興：「謝謝你！」想到這個人現在也僅有屬數天的壽數，剛剛才有的幾分好心情頓時不翼而飛了。

如果她現在是十品葯帝，說不定有辦法讓他活下去，但是，現在的她不過是區區九品藥王而已。

婉晴涼手指摩挲著圓潤剔透的珠子，純黑色的眼睛里有些許歉意：「抱歉，你身上的病症，我還是沒有絲毫辦法。」

對於自己的生死大事，東陵雪本人倒是很坦然，看婉晴涼雖然討厭自己，但還是會為他擔憂，心裡不禁一暖，忽然有些明白顧傾宇這樣深沉冷厲的男人為什麼會愛她如命了。

這樣溫暖乾淨的感情，有哪個人不想擁有？能擁有這樣的感情，大概是上輩子積了不少德吧！

東陵雪反倒開口安慰起婉晴涼來了：「你做不到是很自然，你又不是神，能賦予萬物生命。也正是因為生命只有一次，所以才珍貴啊！不老不死的都是些怪物！」

對於這樣知道自己的大限的人，婉晴涼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東陵雪笑了笑：「對於我而言，這輩子，權勢富貴，醇酒美人，或歡愉或痛苦……人間所有的東西我都嘗遍，也算不枉此生，你呢？」

婉晴涼莫名其妙：「我什麼？」

這個有些紈絝的世家子弟忽然間變身成教書先生，令婉晴涼有些小小的錯亂。

其實她的這半生也算是起伏坎坷，精彩紛呈，血淚交織，但是，沒有和顧傾宇好好在一起，就是她最大的遺憾。

早知道會變成今天這樣，她當初就該找個機會把某隻妖孽拐走才算不違本心，才算圓滿。

東陵雪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有些深：「你想要嫁給顧傾宇，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