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涼很滿意地看着兩人慘白的臉色，繼續道:「單單是你們兩個有點沒意思，不如這樣，凡青花族人，普通族人男丁十萬靈晶，女眷五萬，直系血脈五十萬起價，分堂六十萬，總堂七十萬，護法一百萬，長老兩百萬，族長五百萬，聖女一千萬。很公道吧？」

十長老看着婉晴涼，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婉晴涼已經是鴻蒙的最強者，只要她願意，隨時可以君臨鴻蒙，但是她卻沒有這麼做。

這個少宮主比羽仙歌更加深沉莫測。羽仙歌的手段凌厲乾脆，婉晴涼的手段則更為隱秘。

青花族淪落到此，也不過是因果報應而已，怨不得誰，但是，只怕除了她，怕是沒人這麼認為吧？

半晌，十長老和雲青青都沒有說話，但他們的眼神卻給了她一個回答。

他們的眼裏，除了憤怒，便是仇恨，儘管她只是把當初她受到的待遇返還到他們身上。

但是，人總要一個理由支撐自己活下去，比起恐懼和無助，顯然仇恨更有力量。

婉晴涼忽然感覺有些疲倦了，她自己背負了十幾年的年仇恨活着，期間的心酸壓抑和痛苦隱忍唯有自己能體會，可是，今天他的仇人就匍匐在她的腳下，她只要動動手指頭，就能令他們萬劫不復，但是，她卻忽然感到疲倦了。

就算他們都死了，她也不見得有多開心。

說到底，她心裏最渴望的不是仇恨和報復，她也想普通的女子一樣，想要一個安寧平靜的生活，和自己所愛的人，逍遙天下……

婉晴涼笑了笑，眼神微微有些空濛：「本座倦了，帶下去吧！」

鍾離無淚越發覺得婉晴涼抽風了，但是少宮主的命令雖然詭異，她還是得不折不扣的執行。

鍾離無淚將兩人趕下諸神山後，回到書房裏，就看見自稱倦了的少宮主正一絲不苟地批閱那些堆積如山的公文。

鍾離無淚滿腹狐疑，但是此時也不敢打擾少宮主，只是在一邊打着下手。

婉晴涼批閱公文極快，加上她已經當了近兩年的少宮主，處理事情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生澀。饒是如此，婉晴涼從早到晚，一日未歇，也才批閱完一半。

婉晴涼伸了個懶腰，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愁眉苦臉：「怎麼還有一半啊？鍾離，是不是你偷偷搬了一些過來？」

鍾離無淚一臉黑線，但是她也清楚婉晴涼只是隨口抱怨幾句，便不予回答。

婉晴涼看着面前堆成一座小山的公文，感覺頭隱隱作痛起來。

「少宮主，剩下這些也不是非常要緊的事，還是明天再做處理吧！」鍾離無淚看着自己少宮主歇息了一陣子，又繼續批閱，忍不住勸道。

婉晴涼確實有些頭疼這些公文，但是，此時她也不敢會自己寢殿，怕自己會睡不着……

婉晴涼目光閃了閃：「好吧！鍾離，陪我喝酒！」

鍾離無淚想起自家少宮主的佳釀，頓時有些垂涎，滿口答應：「好啊！」下一刻，鍾離無淚就悔青了腸子。

兩人在凈水池蓮邊白了一張小几，讓宮人們端來幾個下酒的小菜。

兩人你一觴我一盞的喝起來，只是片刻之間，十幾杯酒已經下肚。

仗着酒勁，鍾離無淚膽子也大了起來，睜著一雙朦朧的醉眼：「少宮主，你……你是不是心裏很不痛快？」

婉晴涼瞧了一眼已經有三分醉意的鐘離無淚，點了點頭：「當然了。」

鍾離無淚沒想到這個傲嬌的少宮主居然這麼快就承認了，但是她明知道婉晴涼是因為他們宮主飛升上仙界而心情失落，但是，她不敢提，便轉了個話題：「是不是因為青花族？」

鍾離無淚畢竟是逍遙宮的護法，就算是在這種酒酣耳熱的時候，也能控制着自己，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今天的少宮主也確實很反常。

這個少宮主看起來溫和柔順，內底里卻是個有仇必報的主兒，她的字典里沒有以德報怨這個詞。如今少宮主突然這樣放過青花族，肯定是有少宮主自己的打算。但是，任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少宮主在打着什麼主意。

婉晴涼沒想到鍾離無淚酒量如此的淺，有些沒趣味，自己倒著酒，一杯接一杯的喝起來，也很有耐心地跟她聊天。

現在，只要不讓她會寢殿，說什麼都可以。

她怕她一會寢殿，她所有的偽裝都會崩潰。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哪個人能令她徹底放下偽裝。

「鍾離，你想問什麼？」婉晴涼又喝了一杯酒，閑閑問，一雙純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宛如夜空裏熠熠奪目的星辰。

「少宮主，你有什麼打算？你就不怕青花族捲土重來？」鍾離無淚眼神迷醉，但是神智卻極清醒。

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青花族對少宮主的恨意極深，根本無法化解。少宮主這樣放他們回去，無異於縱虎歸山，遺患無窮。如果她是少宮主，絕對會斬草除根，不讓他們有一絲一毫翻身的餘地。

婉晴涼目光微微一冷：「鍾離，你以為青花族真的能再次登上這鴻蒙的巔峰？」

鍾離無淚不解，為什麼不可能？那個小聖女就天資卓越，非常人可比，加上那個十長老，若是青花族由他們統領，必有重回巔峰的一天。

婉晴涼眼神微微譏誚：「所有人都被廢除修為，偏偏他們兩個安然無恙的回去，你覺得那些族人會怎麼想？」

即使是在這種酒酣耳熱的時候，鍾離無淚卻感覺自己身上陡然一冷，有些毛骨悚然。

婉晴涼眼神譏誚冰冷，從她母親的下場大致就可以看盡這位小聖女雲青青的一生。

若是青花族真的容得下一個天資如此出色的女子，整個青花族有何至於此？或許，她也會擁有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吧！

但是，沒有這種如果。

她可以想像的到，這位小聖女和十長老回到族中，必定會受到排擠。

他們被廢除了修為，偏偏十長老和雲青青安然無恙，加上十長老平日裏的言行就比較偏向她和母親，這一系列的「疑點」，即使是八面玲瓏的十長老也難以自圓其說吧？

疑心生暗鬼，十長老要麼一暴力手段統御整個青花族，要麼就被逼死。

青花族傳承千年，像枝繁葉茂的大樹，就算她君臨鴻蒙，也難以將他們連根拔起一舉殲滅，只有他們自相殘殺，才會死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