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涼瞧着他，微微冷笑：「本座最討厭別人威脅！森羅地獄不止你一隻荒魂吧？」

婉晴涼的目光着實不善，像是在看着砧板里的魚，考慮從哪裏下刀。他曾經也這樣耍戲過被他吞噬的荒魂，現在，他也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黑袍人眼底掠過一絲隱忍的怒氣：「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你能放過我嗎？」

婉晴涼瞥了他一眼：「本座要你的命有何用處？不過，你若敢有所欺瞞隱匿，本座也不介意勞神費力殺了你！」

能活着自然是最好！得到婉晴涼的承諾，黑袍人也暗鬆了口氣。

森羅地獄萬千荒魂，那一隻不想活下去？

婉晴涼也很好地耐心，聽着黑袍人敘述森羅地獄的一切。

森羅地獄里的確不止一個他這麼強大的荒魂，而是有八個，分管森羅地獄八個界面，她倒霉催的掉落的地方正是這個黑袍人管轄的區域，除了這八個地方外，還有一片無主之地，荒魂們喚作森羅鬼域，是比明面上的八大界面更加危險的地方。

森羅地獄的區域也沒有絕對的劃分，通常都是弱肉強食，每一個界面的界主都不知道更替了多少次，如今他們八個人的實力不相上下，才得以共存。而且他們都是死前經歷了極其慘烈的酷刑，魂魄被拆分，怨氣衝天，無法轉生，被永遠剝奪了生的權利，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心裏的怨恨永遠也無法釋懷，只能吞噬和殺戮來發泄自己的怨氣，所以，他們成了最強大的荒魂。

婉晴涼聽了也有些惻然。

兩年後，她會不會也被發配到這裏來？

婉晴涼還從黑袍人嘴裏得知森羅地獄八個界面都有她初來時掉落的水潭，這種水潭就是單向的傳送門，而唯一可能通向外界的傳送門就在森羅鬼域。

森羅鬼域裏有什麼，他也不清楚，因為進入森羅鬼域的荒魂，沒有一個能出來，也許已經離開了森羅地獄，也許，已經死在森羅鬼域。

每一隻荒魂的願望就是變強，然後離開，消長平衡，所以數萬年來，荒魂的數量一直保持着相對穩定，也沒有強大到足以逆天改命的荒魂出現。

黑袍人成為界主的時間並不長，也就區區百年，所知也比較有限，說了這些之後就無話可說了。

「我知道的都說了，可以放我走了吧？」黑袍人望着婉晴涼暗紅色邪氣凜然的眸子，隱忍地問。

婉晴涼涼涼一笑：「本座的確這麼說過了，但是，本座的前提是你對本座沒有任何欺瞞。」

黑袍人一震，枯瘦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空洞的眼底卻略過一絲怨毒。

「森羅鬼域還有妖鬼殘魂，是不是？」婉晴涼譏誚，「你這麼想離開森羅地獄，卻對森羅鬼域一無所知？當本座是三歲孩童嗎？」

黑袍人神色極為平靜，他的確有所隱瞞，但面上卻掩飾得極好：「什麼妖鬼殘魂？」

「……」婉晴涼卻不容他絲毫辯解，左手手掌一覆，洶湧的靈力狠狠擊向黑袍人，若這一掌擊實，黑袍人勢必化為飛灰。

掌風吹得黑袍人衣衫烈烈飛舞，強勁的掌風將他所有退路都封死，黑袍人絕望地望着越來越近的手掌。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掌風猛地一滯。

婉晴涼的右手狠狠扣住自己的左手，眼神激烈地變換著。

黑袍人見機，忙一溜煙跑了。

此刻，婉晴涼心裏卻是另一場艱難的天人交戰。

「該死的，放開我！」一個邪氣而陌生的聲音怒斥這婉晴涼。

「放你妹，你要殺人別頂着老娘的臉，別用老娘的手！」婉晴涼的聲音里也摻雜着怒氣。

咔擦——令人牙酸的斷骨之聲想起，婉晴涼右手竟然生生將左手摺斷。劇烈的疼痛讓婉晴涼渾身都微微戰慄起來，額上冷汗涔涔，一身羅衫濕透，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嘿嘿！」劇痛之下，妖鬼反而笑得極是暢快，但說出的話卻刻毒下作，「賤人，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

淡淡的黑氣纏繞上左臂，斷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僅僅幾個呼吸間就恢復如常。

婉晴涼臉色劇變。

「賤人，你以為我的力量是那麼容易拿去的！」妖鬼譏誚。婉晴涼身上縈繞着淡淡的黑氣。

「你以為老娘的身體是這麼好奪舍的？」婉晴涼絲毫不示弱，全身精純的靈力都調動起來壓制靈魂里摻雜的邪氣，眼睛裏的純黑色漸漸明晰。

淡藍和純金兩色的光芒從她心口爆發出來，婉晴涼眼神一亮，右手放開左手，迅速結了個降魔印，按在自己眉心。她身上還有顧傾宇留下的封魔咒印和師父早年設下的不知名的封印，在這些封印的助力之下，終於勉強將妖鬼壓下去了。

婉晴涼虛脫了一樣，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這妖鬼強大得超出她的意料，差點就回不來了。

婉晴涼心有餘悸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左手的掌心上，赫然多了一朵精緻的黑色曼珠沙華，栩栩如生，看上去竟不像紋在掌心的圖案，反而像是從手心裏長出來的一樣。

看來這妖鬼之氣，也不是那麼容易利用的！

婉晴涼雖然全身疲累欲死，但她心裏清楚這裏並非久留之地，很快這片區域的荒魂就會聞到她血肉的香味，紛紛趕來。蟻多咬死象，她還是先暫避其鋒芒。

婉晴涼扒開成堆的白骨，找到辟天，就愣住了。

小孤月的狀況極其衰弱，要不是她實力有所提升，幾乎感覺不到小孤月的氣息了。

婉晴涼握著辟天，沒有絲毫猶豫，握著劍刃。

在這森羅地獄，小孤月是唯一陪伴她的人，雖然這個孩子有些三觀不正，但相處了這麼久，她怎麼捨得任她因為力量耗盡而消散？

劍刃割破她的手掌，婉晴涼再次嘗到了被抽吸鮮血的滋味，但這次，心裏卻沒有恐慌。

小孤月也不再是初醒來的辟天，能夠控制自己了，只吸食了婉晴涼十分之一的血便不再吸食了。

淡淡的彩光一閃，小孤月出現在婉晴涼麵前。

小孤月因為力量不足，看起來更小了，只有一兩歲的光景。

婉晴涼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看着這個小孩子。

她這回真的是要當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