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涼身畔有顧傾宇設下的結界，兩人的打鬥也似有意識的避開她一樣，否則光這些激起的氣旋就能令她重傷了。

婉晴涼心急如焚，顧妖孽這廝看起來冷定自持從容淡泊，實際上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樂觀，他的元神上也有某種痼疾。

冥王出現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她經歷的這一切並不是夢境，而是離魂。這種狀態更讓她焦心。

如果是夢境，她起碼還有一半的操控夢境的能力，但是她處於離魂狀態，她卻幾乎是手無縛雞之力，偏偏冥王也不是弱手，再打下去，顧妖孽也難免吃虧。

她先前以為這個男人是個戀童癖的變態，沒把他同掌控冥界的冥王聯繫在一起，但知道他的身份后，才知道他究竟有多可怕。

顧妖孽再強，此時也還只是人，沒有破碎虛空飛升為上仙，但這位冥王卻已執掌冥界五千多年，他如何能是他的對手？

「你們都給我住手！」婉晴涼大聲疾呼。

但這兩個男人又豈會聽她的？

冥王掌握億萬死魂，自然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是鴻蒙五荒上的神話，比起當年的羽仙歌也不遑多讓，本來這樣的修者與他這個掌管死魂的人不會有什麼交集，但今天，這個神話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便忍不住想試他一試。看看這個誓要守護一個罪女的男人，究竟有什麼資格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這個小丫頭，可是連羽仙歌都守不住的啊！

顧傾宇本來就因為他師父橫加干涉他和婉晴涼的私事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是他隱忍得好，旁人看不出什麼，今天知道這個冥王與婉晴涼相識，推斷出冥王此行是帶婉晴涼走的，隱忍許久的怒氣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管他什麼冥王不冥王，先打了再說。

婉晴涼的聲音湮沒在巨大的打鬥聲里。

空中兩道人影乍合又分，塵煙慢慢落定。

冥王一雙金色的眸子裏掠過一絲暗沉的光，冷峻的唇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很不錯的身手，看來本王不用法力的話，貌似有些看不起你。」

「你的確是本座平生僅遇的強敵。」顧傾宇淡淡一笑，沒有一絲緊張，純黑的眼睛裏似燃着火光。

有多久沒有遇到這樣強勁的對手了？顧傾宇本來是因為婉晴涼而打架，但打了一陣，自己沉寂已久的好勝心也出來了。

婉晴涼聽他們似乎還有要打一場的意思，忍不住破開大罵:「打你們個大頭鬼！都給老娘住手！再打就都給老娘滾蛋！」

顧傾宇額角青筋一跳，回頭瞥了婉晴涼一眼:「哪個混蛋教你說這種粗話的？」

「你關注的重點有問題。」婉晴涼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頭向冥王，神色冷肅認真，「你堂堂一界之主，做這種勝之不武的事就不會臉紅嗎？」

冥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的確，他的元神——」

「阿青，他還沒打贏本座，你不覺得你太長他人之氣滅自己威風了嗎？」顧傾宇忽然笑了起來，果然不再關注她爆粗話的問題了。

他承認這位冥王的修為比他強，方才交手，那位冥王沒出全力，他也沒出全力，但是他也不是絕對沒有任何勝過冥王的可能。

他本來是個灑脫的人，縱情恣意，一向不太在意麵子什麼的東西，但作為男人的面子，他還是想要一要的。

顧傾宇笑得似乎極是開心，婉晴涼卻狠狠打了個寒戰。

貌似她說錯話了。

顧妖孽這廝喜歡笑，尤其是打架的時候，笑得越開心下手越狠辣，現在他的笑容就讓她莫名的想到了他殺人時的笑。

「顧妖孽，你發什麼瘋？」婉晴涼頭大。

他現在還是元神狀態，只要他想離開，也僅僅是一念之間的事，即使是冥王也無法阻攔，他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裏和冥王死磕？就算打敗冥王又有什麼意義？不知為何，她潛意識感覺這位冥王雖然是要帶她走，卻不會傷害她性命，以他的聰明睿智，應該也猜得到吧？他一向不做任何無意義的事，今天他是怎麼了？怎麼腦抽了一樣不正常？

顧妖孽不理她，笑的眉眼彎彎，望向冥王：「夜天瀾，本座與你賭一場。」

冥王金色的眸子略過一絲詫異：這個凡人，居然知道他的本名！

他擔任冥王一職數千年，人們都已經淡忘了他的名字，甚至有些人以為冥王就是他的名字。

暌違了數千年的名字由一個還沒武破虛空的凡人說出來，即使淡定如冥王，心裏也有一絲怪異的感覺。

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人？

「賭什麼？」夜天瀾壓下心裏的疑惑，問。待會回到冥王殿，得好好查查這個凡人才是。

「本座也不願意佔你便宜，賭注由本座來定，賭局由你來定，為了防止對方偷奸耍滑，賭注和賭局我們一同寫下，同時公佈，如何？」顧妖孽絲毫不理會婉晴涼的抗議，臉上笑容未減。

夜天瀾好笑的看了一眼顧傾宇：「你就不怕本王定下什麼不公平的賭約嗎？」雖然如此，卻也間接應下了這個賭約。

「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公平的事，何況你也不知道我定的事什麼賭注，起碼我還有一半的籌碼，不算吃虧。」顧妖孽笑得風輕雲淡。

夜天瀾眸子有些讚許地看了顧傾宇一眼。的確，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公平的事情，所謂的公平也不過是強者建立的秩序。說到底，這不過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

婉晴涼感覺自己一個頭脹成兩個大，今天的顧妖孽怎麼這麼邪性？

「不愧是鴻蒙五荒的第一人。」夜天瀾笑了笑。

顧妖孽臉皮一如既往地厚：「冥王殿下謬讚了。」

「喂！你們要賭什麼？」婉晴涼氣急敗壞。

「婉姑娘，你只需要看着就好。不要辜負這位逍遙宮主的一番苦心。」夜天瀾活了幾千年，自然是個人精，知道某妖孽為什麼會定下這樣詭異的賭約，但某女卻是個小白，根本不知道某妖孽是因為她一句話而突然發飆。

「……」婉晴涼茫然。

顧妖孽截斷夜天瀾的話：「好了，閑話少說，我們同時將賭注和賭局寫在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