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絕望中的線索但是我沒有任何情緒。經過仔細推敲之後，我意識到，這個死亡的人，是第一個進入西沙古墓的人，就是他帶出了第一批資料。然後，公司內部有眼線把這個消息帶給了裘德考——當時的情況，應該是在黑暗的海上，裘德考的船冒充了組織的船，截獲了資料。卷宗的內容相當豐富，雖然並不是每一卷都有價值，但是其中有價值的部分相當有價值，而沒有價值的部分，也有蹊蹺的地方。這是我應得的報應，因為我的執念，已經害死了好多人，我如果不死，那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阿寧的提案，要對我三叔住的地方附近的地貌特徵進行調查，這是為什麼？難道我三叔家附近都有古墓嗎？卷宗的數量之多，令人咋舌。顯然，這些人雖然好心，卻也沒有好心到為我分類，幾個文件加起來最起碼有幾百G，全都是圖片文件，是用掃描儀掃描下來的。在進行這個操作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在兩台不同的電腦上，很多文檔中顯示的細節都不一樣。我打開了剛才看的阿寧的那個文檔，在三叔的電腦上，竟然比之前多了一頁，之前只有一個封面，而在三叔的電腦上，卻多了一頁扉頁。這份文件的核心部分分為兩塊，一塊是解釋為什麼：裘德考認為西沙地下有古墓的概率相當高，其中有着大量的民間傳說和歷史記載，這些資料就有幾百M，很多都是古籍的照片。然而，決定性的證據並不是這個。決定性的證據，是一份「內部文件」。這封內部文件很奇特，它是一份紅頭文件，是以很高的價錢買來的一個考古隊員的死亡報告。想這些的時候，我的心情特別平靜，沒有絲毫以前的那種焦慮。我感覺，即使最後知道了這一切背後的所有關鍵，我也不會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我暫時還不知道三叔是如何得到那種鐵塊的，但是顯然他是得到了，這背後肯定還有我不知道的步驟。而最讓我疑惑的一份卷宗，我需要重點地說。這個卷宗，只有一個題目：關於吳三省宅附近地貌特徵調查。公司混亂之後，很多這樣的高層開始離職，其中有幾個人便開始發送一些本來是公司保密的卷宗給我。其中還有很多信息，但英文實在是太難了，我看不太懂。我把這些全部打包發給我英文好的朋友，讓他們幫我翻譯之後再來仔細查詢。所有的操作，都是在我的手提電腦上進行的，但是文檔實在太多了，我一個屏幕很難操作得順暢。不過，在國外專業的公司體系中，資金和董事會始終是最大的，這個提案顯然沒有被實施。之後，裘德考將這份資料交給了解連環，於是才有了三叔的那次西沙事件。還有一個特別重要的信息是，三叔當年欺騙裘德考，讓裘德考出錢出力時，使用了一個信物，這個信物就是「鐵塊」。難道，這些卷宗之中還有蹊蹺？我頓時一個激靈，想到很多加密文件，必須在特定的機器上才能將其所有的頁面都顯示出來，而在其他的機器上顯示出來的，只能是對方想給你看的那幾頁，真正的核心信息不會顯示。我心說，看樣子得找高手來處理，我自己是肯定無能為力了。我把電源都關了，腦子裏過了幾遍，發現我在杭州真沒有認識多少懂電腦的。在濟南一帶倒是有朋友，以前的大學同學，不過，專程把他叫過來似乎太誇張，還是找時間從杭州找幾個靠譜的吧。我覺得有些奇怪，打開來看，就發現這扉頁是一個說明頁，說系統版本太舊，無法顯示全部的頁面。那麼，我一直覺得奇怪的一件事——裘德考是如何獲得西沙內部資料的，由此就有了解釋。如果能看到卷宗，我說不定還能猜到這到底有什麼意義，可惜，現在只能如此沒有方向地去猜測。幾天之後，我得到了一個很出乎意料的消息，裘德考的公司開始資產重組了。我泡著紅茶，從第一個文件包開始，將這些卷宗在兩天內全部看完了。我靠在椅子上，一邊抽煙一邊想，卻完全沒有概念。我來到三叔鋪子的房頂上，往四周看去。那幾個人說，既然公司已經不重視了，與其銷毀，還不如給我這個需要的人看看，是否有有用的信息。這東西就是當年巴乃事件中，從巴乃帶出來的幾隻箱子裏的鐵塊。三叔以這個鐵塊，證明了他有當時巴乃的全部資料，以此交換了他那次去西沙的資源。三叔的鋪子在一個農民房特別密集的地方，四周全都是各種農民房，很多都相當老舊了。在這種地方，哪有什麼地貌可言，連地面都看不到。這些卷宗在裘德考掌權的時候是頂級保密的，但是裘德考一倒，這些東西就變成了雞肋，根本沒有人相信卷宗裏面的信息。這些卷宗紛紛被分開而且銷毀。沒有具體的卷宗內容，在這封卷宗的封面上，有英文的「不予通過」的字樣。我給自己琢磨了一個大概的理由，沒準兒阿寧是覺得三叔的鋪子四周可能有古墓。很多盜墓賊選擇一個地方，看上去是想做點小生意，但是實際上可能是用來做掩護，在地下挖掘很長的通道盜墓。而且，三叔這種瘋子，如果地下的寶貝夠值錢，他挖掘地道的計劃可能會持續幾年。這份卷宗的提案人，竟然是阿寧，阿寧的英文我認了很久才認出來。顯然，因為第一股東裘德考健康狀況的惡化，裘對於自己公司很多方面的控制開始衰弱，其他股東開始活躍起來，暗股之間的鬥爭越來越激烈。很多人淪為了這場鬥爭的犧牲品，包括裘德考核心隊伍里的一些高層。之後的幾天我都是渾渾噩噩地度過的，只有在一些突發事件發生時，我才能回到這個世界來。在其他的時間裏，我大都是躺着或者坐着，腦子裏一遍一遍地過以前發生的事情。所有的事情，細節我已經不去思考，只是在腦子裏放電影。這時我才想到，三叔這裏有一台電腦。我把電腦打開，用U盤把文件拷了過去，進行對比操作。絕望是一種最大的情緒，它可以吞噬掉一切。有一刻我甚至意識到，我對於生命已經沒有太多的依戀了。要麼讓我知道這背後的一切，要麼就讓我死在去了解這一切的路上吧。看樣子，組織的習慣是：先用自己的人進入古墓探索，看是否能獲得第一手資料，如果不行，就把所有的資料提交給考古隊，讓考古隊進行第二次探索。除此之外，卷宗中還有大量信息，可以對我之前的很多信息作補充。我看完之後，很多飄忽的想法都確定了下來，但是那些都意義不大。我看了看日期，應該是在我們第一次下地之前。顯然，對於我三叔，裘德考的公司早就開始監控了。我記憶中的阿寧是一個非常靠譜而且敬業的女人，她不可能做出毫無意義的提案來，她做的提案肯定是有目的的。讓我最恍然大悟的，是其中一份關於西沙考古的綜述文件，這份文件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向董事會要求資金，這種文件必須向董事會解釋，開展西沙的項目為什麼是有必要的，潛在價值是多少。這些高層在雲頂天宮的時候和我還有胖子有着很好的私交，雖然聯繫並不密切，但是有的時候，我還是會去請教他們很多問題，他們也會私下給我一些建議。我把這些文件全部整理出來，分成三大類，一類是有價值的文件，一類是有疑點的文件，一類是無價值的文件。以後我再也不會有之前那種強烈的慾望了，任何的未知，都不可能打動我了。可是，就在幾天之後我就發現我錯了。看來這件事情的發展，永遠不會在我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