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雲妙終於忙完抱着佩奇「下班」了。
幸虧今天有幾位太醫的幫襯,所以看診的份量也是比昨日輕鬆了一大半。
如今醫館欣欣向榮,這讓她覺得未來一片光明。
此時雲妙燒好了熱水,然後脫了衣服泡在了浴桶之中,開始閉目養神。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後背的蓮花印記有陣陣金色的流光在涌動着。
而大晚上的京城,高空之中也開始匯聚著一股凡人肉眼看不見的金色星光。星光凝聚成一股力量直接竄入雲妙的院子,然後跑進她的窗戶,最後柔進了她背部的蓮花印記之中。
一座高台之上,簡吟之一邊喝着酒一邊看着那高空漫天的金色光芒,輕輕挑眉道:「好厚的功德,這鳳女到底是做了多少好事?」
看着金光消失的方位,他有些疑惑,「那也不是丞相府的方向啊!」
然後又掐指一算,立馬露出了幾分笑容來:「真假鳳凰,有意思。」
不過即使知命數,他也不會輕易干涉命數。
一切自有天意。
「轟!」
就在雲妙靠在浴桶之中快要睡着的時候,她被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隆聲給嚇醒了。
「佩奇!」她條件反射的一叫。
佩奇立馬從自己的小窩跳了下來,然後跑到了雲妙的面前。
雲妙已經裹上了一塊浴巾從浴桶之中邁了出來,手中還捏著一個藥瓶然後警惕的朝着門口走去:「不會是進賊了吧?」
「吭哧吭哧。」佩奇小腿率先跑出了院子外面。
而雲妙也隨手拿過一件長裳給自己套上。
走到院子外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院子的側牆轟然塌了一大塊缺口,而缺口處還站着一個身影高挑的男人。男人手中扛着一個鋤頭,然後還一副歉意的看向她道:「那個……想種些菜來着,不小心把你家牆院給挖倒了,實在不好意思。」
男人身後的院子燈火通明,給他渡上了一層逆光。
他的臉倒是十分普通,不過身板卻不錯,肩寬腰窄又高挑的。
不過這不是重點,雲妙嘴角抽搐的帶着佩奇走了過去,然後檢查了一下牆磚,有些無語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這磚頭不像久年松垮的樣子,你怎麼杵倒的?」
這旁邊住着的,不正是她的那個新搬過來的鄰居么?就是面前這二貨?
男人一臉無辜:「我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你在這牆角種菜?」
雲妙直接跨過去牆根,就到了對面的院子,看着院子中的格局根本就是大戶人家的擺設。這哪裏有需要種菜的樣子?不過面前的人就是說是種菜,她也沒有理由懷疑對方是故意的。
畢竟這麼有錢的人,會故意鑿她家牆角么?
男人好像有些憨傻,抓了抓了自己的腦袋認真道:「我不會,第一次學種菜,父親從小告訴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所以新搬過來第一天一定要自己種菜。」
地主家的傻兒子?
雲妙看着自己倒下的牆,一般人可也沒這麼大的力氣。
無奈的扶額:「罷了,那你繼續種,明日幫我把牆修好便好了。」
說着便又跨過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準備回房睡覺。
誰知道男人卻是提着鋤頭跟上了她:「那個,我不會種菜,你會么?能不能教教我?」
雲妙抬頭看着月色,禁不住無語:「大半夜的誰種菜?」
「那你明天白天教我。」男人獃獃的模樣,然後看着雲妙院子內曬滿的藥草,驚喜聲道:「你果然會種菜。」
說着便奔向雲妙種在角落的葯植區,「這些大白菜生的真好。」
雲妙:「……」
她這隔壁住的不會是個傻子吧?
「我去睡了獃子,你也回去休息吧!」雲妙累了一天,困死了。
可是誰知道某個「獃子」卻是魔爪伸向她的葯田:「聽說種子可以種出很多新的菜……」
雲妙瞪大了眼睛:「別碰我的……」
她自己跑過去想要抓住獃子的手。
誰知獃子正好起身轉身。
雲妙直接撲向了葯田方向:「……」
看着好像也沒有其他人的樣子。
這讓她疑惑:「你……一個人住這裏?」
雲妙擺了擺手:「再說吧!」
………………
冰天雪地,女子穿着殘破單薄的外衣打着赤腳在荒地奔跑着,她的雙手被鐵鏈鎖住發出碰撞的金屬聲。一雙腳凍得青紫,身上染著新舊不一的血色。
剛癒合沒多久的傷口也隨之崩裂開,可是她的面容卻沒有絲毫的波瀾,彷彿疼痛在她的身上已是尋常。
她瘋狂的逃跑着,可是身後愈來愈近的馬蹄聲,伴隨着女子的嬌笑:「哈哈哈哈哈哈,姐姐,你可快些跑。跑的這麼慢,可是要被我們追上了。」
旁邊領頭的男人一身玄色大氅,他面色幽深,看着前方逃跑的「獵物」,眸光浮現基本輕蔑。然後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弩箭對準逃跑的女人方向,手指鬆開那一瞬,箭矢射出,直接穿透姬千雪的肩頭。
「噗呲!」
血肉破開的聲音,姬千雪的單薄的身子仿若雪中盛開的一抹紅蓮,殘敗的倒在了地上。
而鐵騎也把她團團包圍住,宴潯把手中的弩弓遞給一旁的部下,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地上的女子,冷笑道:「姬千雪,姬家已經沒了,你有何話要說?」
躺在地上的女子半張面容全部都是燙傷,猙獰可怕。將近兩個月的折磨,讓她未能讓她開口一句。可是聽到姬家沒了的時候,她的如同被困的野獸一般發出了嘶吼聲,「啊!」
她悲痛的卷在地上,已經落下血淚:「宴潯,我沒什麼好說的,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愛過你。你不配……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這對狗男女的!」
她含帶血淚的眼睛死死盯着馬背上的兩人。
一個是她的夫君,一個是她的表妹。
她曾經替宴潯出生入死,替他征戰沙場。
最終抵不過一句功高蓋主,抵不過一封書信,姬家被滿門抄斬。
她曾經把這個表妹當成自己最親近之人,什麼閨房蜜語都與她相言,卻抵不過榮華富貴,栽贓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