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的,床上的雲妙就睜開了眼睛。
她直喇喇的目光便和把她側邊外衣剛扒下來的男人直接對上。
穆蘭笙:「……」
雲妙:「……」
穆蘭笙以為自己在做夢,或者是出現了幻覺。
他整個人愣住了原地,僵持著坐在床邊半彎腰的姿態,一隻手還捏著雲妙的衣服。
雲妙半邊香肩暴露在外,就這樣望著和自己面對面的男人,有些尷尬:「……嗨,我又活了……」
穆蘭笙抿唇,沒有說話,狹長的眸子內是暗潮洶湧的深邃。
雲妙身上的疼痛在她的徹底清醒之後竟然伴隨著後背一股灼熱感,疼痛緩慢的消失。
在穆蘭笙的眼中,雲妙的半邊臉那被裂開的傷口竟然在開始癒合,然後慢慢恢復成了正常光滑的皮膚。
包括身體,一條條觸目驚心的傷痕以及胸口那凹進去的燙傷也竟然全部完好如初,只剩下一些乾涸的血跡在表層證明著傷口曾經出現的並非幻覺。
雲妙也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異常,她抬頭看著自己光潔的手臂,又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果然……
什麼受傷的痕迹都沒有了。
和當初墜崖后自己昏迷醒來的狀態一樣,任何外傷內傷的後遺症都未曾有,本就不科學。
那次之後,她便對自己的身體有莫大的疑惑。這一次清醒著看著這過程的變幻,原來空間並非是自己唯一的後路。
她真正的掛,是不死之身。
莫大的驚喜讓她對自己薄弱的武力值也沒那麼大的怨言了。
打不死的小強什麼的,其實也不錯啊!
不過……
看著還在愣神之中的穆蘭笙,雲妙倒是有些擔心這一幕是不是把他給嚇到了。對著他的眼睛揮揮手:「穆蘭笙,你不會嚇傻了吧?」
而穆蘭笙的狀態很奇怪,他的眼睛並沒有出現任何的錯愕情緒來,反而是有些空洞的獃滯。
彷彿並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一切是現實。
「妙兒……」穆蘭笙的手緩緩的扶上雲妙的臉龐,眸子內一滴淚啪嗒落在了雲妙的眼角。
雲妙的心口處也隨著這一滴眼淚的砸下,漏了半拍。
雲妙剛準備開口,便被上方的男人猝不及防一把揉入懷中。
穆蘭笙的身體微微顫抖,嘴裡輕聲的念叨著:「是本王魔怔了么?為何會覺得這臆想出來的幻覺如此逼真?妙兒,若是你真的能死而復生該多好。」
聲音幾近奔潰的狀態,又彷彿是誠懇的祈求。
雲妙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穆蘭笙。
到底是多害怕失去一個人,才會快要分不清真實和幻想了。
因為不敢相信,因為太過渴求。
他害怕這一切只是自己內心深處太希望,是自己騙自己的幻象。
雲妙被穆蘭笙彷彿要揉入骨血之中,緊緊的抱著。
她沒有推開他,倒是輕柔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撫道:「穆蘭笙,不是幻覺,我還在。」
她的聲音彷彿一道光。
破開了穆蘭笙藏在迷霧內那些負面迷惘的情緒,讓他從魔障之中瞬間清醒了過來。
溫熱的體溫,真實的擁抱,耳旁的聲音……
穆蘭笙微愣住一秒,然後不可置信的鬆開雲妙,目光驚愕的看著她。
視線慢慢流轉,確定著她的眉眼,面龐以及身上的傷痕等……
接著聲音帶著期盼且小心翼翼的語氣問道:「妙兒?」
「我在。」雲妙微微一笑,對著他肯定的點頭。
穆蘭笙的手顫抖的撫摸著她的臉龐,肩膀,手臂的血痕,聲音沙啞:「怎麼會?」
他自然是驚喜的,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真的活過來了……
雲妙的手指指著天花板,俏皮的道:「可能我是天選之女吧!所以老天爺捨不得收我的命。」
穆蘭笙喜極,再次一把抱住雲妙,這次卻是極輕的把她圈在懷中,仿若珍寶:「只要你能活過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或許會因為匪夷所思而不解,但是他唯獨沒有覺得恐懼和害怕。
只要是她還在,那些東西於他而言都不重要。
「你不怕我么?」
雲妙卻是忍不住疑惑的看著他道。
穆蘭笙搖頭:「妙兒樂施好善,濟世為醫,得上天眷顧豈不是很正常?」
「你也學會拍馬屁了?」雲妙也是笑了起來。
經歷過死亡,親眼目睹他對自己的重視,雲妙決定不再逃避。
她看著穆蘭笙,表情恢復認真:「穆蘭笙,我有話對你說……」
然而,就在這時……
門被人敲響。
外面傳來無極公的聲音:「三殿下,老頭無極公,可否進去看看妙丫頭?雖然妙丫頭已經……無力回天,但是老頭也想替她診診脈看看身體的情況,不想她遭受如此痛苦卻任由葯閣之人如此逍遙。」
妙丫頭身上一傷,他便得讓他們付出十分的代價。
雲妙聽到無極公的聲音,不得不說十分感動。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一日罷了,老先生卻對自己如此至情至性。
不過現在自己的狀態實在是不好被無極公看見。
就算可以解釋人之前只是短暫的休克,那一身傷突然完好無損這跟見鬼了沒什麼區別。
雲妙看向穆蘭笙,目光之中有著懇求。
穆蘭笙怎麼會不懂雲妙的意思,她不能見無極公卻也不想拒絕他讓他難過。所以穆蘭笙便提聲開口道:「本王在替妙兒更換衣服,還望無極公前輩稍等一會兒。」
「好,那老頭就在外面等候了。」無極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雲妙瞪大眼睛看向穆蘭笙。
只見男人還真的「說話算數」,直接拿起一旁丫鬟準備的乾淨衣服靠近過來:「是自己脫,還是本王幫你。」
此時雲妙另外一邊的外衫也是正好滑落,此時穿著綁脖子的橘粉色肚兜,臉紅成一片。
「我自己來!」說著便一把奪過穆蘭笙手中的衣服,「你……你出去。」
「咱們兩個不必如此見外,反正……你睡了本王,也該得負責的。」穆蘭笙又突然想起了那個早上的三十兩銀子,笑容有些滲人。
雲妙:「……」
門外有無極公在等候,她不敢大聲說話。
只覺得這個男人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