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蘭用了狠勁，一爪子下去，蕭心妍白皙的臉上立刻露出兩條血印。
「媽，住手！」
唐燁緊急攔住了李陽蘭。
李陽蘭被蕭心妍給氣得幾乎要瘋，她不管不顧就是一頓亂抓亂撓，唐燁為了保護蕭心妍，一不小心被李陽蘭給抓破了臉皮，血從臉上滲出來，都滴到了衣服上，他也沒有顧得上擦。
在這段婚姻生涯里，跟蕭心妍走得最近的兩個人，還是上演着平日裏的戲碼，一個欺負她，一個護她，欺負她的那個人變本加厲，護她的那個人就算跟着受了傷，也沒有能真正保護得了她。
以前，還能維持表面的「平靜」，至少還保留着臉面，注意著形象，現在……
蕭心妍被唐燁和李陽蘭推著來，拽著去，她搖搖擺擺恍恍惚惚地看着這混亂不堪的場面，她突然，一把推開了唐燁，衝到了李陽蘭面前。
她不躲，反而迎上來。
李陽蘭怔了一下。
就在她怔愣的一瞬間，蕭心妍突然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李陽蘭的臉上。
這一巴掌是比甩在唐燁臉上兩倍的力道。
李陽蘭被打得整個人往旁邊偏了一下，高跟鞋一歪，摔倒在了地上。
唐燁被這一巴掌給徹底震住了。
他愣在當場，許久都沒有反應。
直到被打蒙的李陽蘭終於回過神來，凄厲哭出了聲，唐燁才反應過來。
蕭心妍瘋了嗎？
他不可思議地望着蕭心妍。
「這日子沒法活了，沒法活了！」
李陽蘭捶胸頓足，哭得前仰后翻，她撒潑的樣子半點豪門貴婦的氣質都沒了，儼然是一個潑婦。
蕭心妍的手還舉著，她手心通紅，手指顫抖，眼睛卻冷而硬。
「唐燁，你是死了嗎？她敢打你媽，你就這樣干看着？」李陽蘭站起來，推搡了唐燁一下，看那架勢是要逼着唐燁對蕭心妍動手。
唐燁被她推動了一下，才終於開口，「心妍，你怎麼可以……」
「我為什麼不可以？」蕭心妍厲聲反問，「唐燁，在你心裏，你媽哪怕做錯了，也可以，而我哪怕做對了，也不可以。兒媳就該無底線地服從婆婆，這是你們一家都默認並且在暗暗執行的一條規矩！」
「我居然那麼傻，今天才看清楚！」蕭心妍舉起打人的手，「我打了，我就是打了，你們誰來打擾我的生活，我就打誰，我要活下去，我絕不會再跟你回去！」
一個人受刺激到了極限，當一種生活威脅到她生命的時候，再柔弱的人都會產生劇烈的求生欲，蕭心妍要掙扎，要離開，是為了活下去！
她不要被抑鬱症左右，不要死得悄無聲息！
唐燁被這樣的蕭心妍震住了，好多話在嘴邊，他硬是說不出來。
李陽蘭也震驚地望着蕭心妍，像在看着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她一定是瘋了！
「離婚，必須離婚！」李陽蘭丟下狠話。
李陽蘭離開的背影有些踉蹌，好像是因為蕭心妍的一巴掌而受了傷，唐燁看看蕭心妍，蕭心妍冷冰冰的表情一反常態，唐燁狠狠皺了下眉毛，轉身走了。
前一秒還像個鬥士一樣決絕的蕭心妍，在唐燁離開后，膝蓋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秦晚夏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蕭心妍霎時淚流滿面，「晚夏，其實剛才，我好害怕，我好怕！」
「別怕，你先坐下。」秦晚夏扶着她在沙發坐下。
顧盼青給她倒來一杯溫水。
唐瑾謙和唐景軒對視了一眼，都自覺地迴避到陽台上，給三個女孩互相安慰的空間。
「我從來都告訴自己，要忍，那是我的丈夫，我最愛的人，我很在乎他的想法，很在乎他是不是愛我，所以，我怕，我怕他不愛我，怕他不高興，就因為這樣，我也怕李陽蘭，我怕李陽蘭找我麻煩，而我因為是兒媳婦，因為要顧及唐燁的心情，我不敢跟她斗，我不敢反抗，還不如躲著，越躲越怕，我做夢都不敢像今天這樣，我竟然打了他們倆，我最怕的兩個人！」
蕭心妍低頭看着仍然泛著紅色的手掌，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她在嘴角和聲音也在輕輕抖動，她是真的害怕。
秦晚夏了解，這種害怕，是因為在乎。
蕭心妍的不怕，是因為傷夠了，不想在乎了。
秦晚夏默默抱着蕭心妍的肩膀，和顧盼青兩個人一左一右陪伴着她。
「這樣也好，徹底離婚吧！」
蕭心妍突然擦掉眼淚，苦澀笑了一笑，那種笑容極其詭異，看得秦晚夏心裏一涼。
「心妍？」
「我了解唐燁，他孝順，我這個敢打婆婆的兒媳，他們家容不下，只要李陽蘭哭天喊地要他離婚，他會來找我的，我隨時可以簽字。」
蕭心妍說完，輕輕推開秦晚夏和顧盼青。
「你們都去休息吧，明天我們都還要上班，早點睡。」
秦晚夏和顧盼青都看得出來，蕭心妍是在故作鎮定，她這一夜只怕無眠。
「心妍說得對，我和心妍先回房休息了。」
顧盼青朝秦晚夏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儘管放心。
蕭心妍站起來走到陽台上，對着唐瑾謙和唐景軒鞠了一躬，「謝謝，抱歉，連累了。」
唐景軒有些不好意思地撩了下劉海，唐瑾謙微微頷首回禮。
「我找到住房就會搬出去，這段時間打擾你和晚夏了。」
蕭心妍抱歉地對唐瑾謙說了一聲。
唐瑾謙原本可以客氣幾句，但他不是喜歡客氣的人，而且他私心裏也想跟秦晚夏有單獨相處的空間的，他便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蕭心妍並不覺得奇怪，在她的印象里，唐瑾謙素來沉默寡言。
但一旁的秦晚夏看着，各種的尷尬，唐瑾謙這不是沉默著在趕人嗎？他就不能說一句，不急，你先住着，不打擾之類的話嗎？
秦晚夏扶著額頭，有點沒眼看，還好蕭心妍也不愛啰嗦，轉身就跟顧盼青回房間了。
秦晚夏彎腰收拾被弄亂的房間，唐瑾謙在一旁幫忙，空隙的時候抬眸掃了眼唐景軒，幽幽說了一句。
「時間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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