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瞧你說的，我怎麼就針對你了？我這個人，大家都了解的，說話就是直了點，有什麼說什麼。」

李陽蘭站住腳，塗著鮮紅的唇飛快地開合著。

她的音質本來不難聽，但因為她習慣性刻薄待人，語氣總是尖酸難聽，把她的聲音都變得格外讓人討厭。

「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嗎？你說話不是直，是刻薄。」

秦晚夏直直看向她的眼睛清冽透亮，看得李陽蘭硬是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你怎麼說話的？」

李陽蘭不說多有能耐，單憑她是唐家的兒媳婦這一點，在這座城市就沒有人敢這樣跟她說過話。

就算是身份地位高於她的人，也礙於情面不敢這樣說她，這個秦晚夏算什麼東西？

李陽蘭一變臉，連牙齒都變得尖銳，她雖然沒有張牙舞爪，但也是一臉要吃人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也是個說話直接的人。」

秦晚夏無辜一笑。

李陽蘭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伸出手直接指向秦晚夏的鼻尖。

「我以前還覺得你雖然不討喜，出身又低微，但至少還算溫馴，真沒想到你還是個厲害角色！」

「我……出身低微？」

秦晚夏一眨眼睛，更無辜了。

李陽蘭冷笑，「你當我不知道嗎？你以前在顧家是個保姆！」

「原來舅媽專門了解過我，那您怎麼不知道我是北津秦家的小女兒呢？」

秦家在北津雖然不如韓家是頂級的豪門，但也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把秦家從京都北津挪到上淮來，只怕唐家還比不上。

秦晚夏脊背挺直，微側著頭懵懂無害地對著李陽蘭微笑。

李陽蘭哈哈一聲，「你就吹吧！你以為你姓秦就……」

她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下來了，她發現誰都沒有對秦晚夏這個說辭有任何質疑。

難道，秦晚夏真的是北津秦家的小女兒？

那她一直嘲笑嫌棄秦晚夏身份低微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她們李家在上淮都排不上號，更別提在北津。

「媽，我們還是回去吧！」

蕭心妍覺得好丟人，她都不好意思去看秦晚夏的表情，但她從來都拿這個婆婆沒有半點辦法。

以前丟人也就算了，現在是在秦晚夏面前丟人，蕭心妍有點抬不起頭來。

李陽蘭瞪了蕭心妍一眼。

「你就知道催催催，催魂呢？這不就走了嗎？」

她甩頭給了秦晚夏一個刻薄的眼神，抬步就走出了病房。

秦晚夏盯著她的背影，她本來不願意這麼輕易就讓李陽蘭走開的，但蕭心妍實在可憐。

從病房出去，李陽蘭的罵聲就沒有斷過。

「你是死人嗎？看著自己的婆婆被人這麼欺負，你一聲都不吭，還催著我走？」

蕭心妍如果不提醒她快走，李陽蘭連台階都下不來，她不感激蕭心妍就算了還罵她，蕭心妍怎麼就忍得了？

「還有啊，你是不是知道秦晚夏是北津秦家小女兒的事？」

蕭心妍不做聲，李陽蘭更加發作得厲害。

「好呀，你明知道也不早點提醒我，你存心看我出醜是不是？」

李陽蘭一直從電梯里罵到樓下停車場，蕭心妍沒忍住，回了一句。

「您從來沒問過，我不知道您對秦晚夏的事感興趣。」

「你是豬腦子嗎？你做錯了事，你還敢頂嘴是不是？」

李陽蘭尖銳的聲音讓等在停車場的唐燁都聽見了。

唐燁匆忙走過來，急道：「媽，這是怎麼了？」

「能怎麼了？你這個老婆可娶得太好了，讓你老媽在人前失禮，她不提前提醒也就罷了，事發了也不幫忙，我看她是存心看我笑話！」

李陽蘭在兒子面前也一點都沒有給兒媳留情面，反而一字一句地把責任全都推卸到蕭心妍身上，還裝作滿臉的委屈。

「媽，您別生氣了，先上車吧！」

唐燁打開車門，扶著她上去，才回頭看向蕭心妍，他心疼地默默握住蕭心妍的手。

「你坐副駕駛。」

蕭心妍眼眶通紅，她咬著嘴唇點了點頭，才把眼睛里的眼淚忍回去。

「媽，不管有什麼事，您都不該一路地嚷嚷，這樣形象多不好看。」

唐燁坐進了駕駛室。

李陽蘭立刻尖銳問道：「誰不好看？她還要形象？」

「媽，她是我們唐家的兒媳婦，當然要形象，您也要形象。所以，以後不要在人前隨便說教心妍了，可以嗎？您氣壞了身體，我們會心疼的。」

唐燁語氣溫柔地哄了幾句，李陽蘭才算消氣，嘀咕了一句，「是她實在太討厭了！」

「媽，心妍是我的妻子，她討不討厭我知道，您別總挑她的刺。」唐燁忍不住替妻子說了句話。

誰知道立刻刺激到了李陽蘭，她尖叫起來，「哎喲，你可真是娶了老婆忘了娘的好兒子啊！」

「媽，我不是……」

「你不是什麼？我看你就是個白眼狼！我真是瞎了眼了，嫁給你爸那個窩囊廢，才生出你這個忤逆不孝的孽子！」

李陽蘭在後排車座咬牙切齒地罵著。

唐燁無可奈何，「媽，你怎麼又扯到我爸？」

「我怎麼不能扯到他？你看看別人家是什麼情況？我們家是什麼情況？我們明明是唐家最近的一支，你看看你爸在唐氏集團是什麼職務，看看你是什麼職務？我告訴你，你再不努力，你就跟你爸一樣，是個窩囊廢！還有啊，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有個孩子？你為了這麼一個不下蛋的母雞，跟你媽作對，你就是不孝！」

李陽蘭尖銳的咒罵像針一樣扎痛身邊人的心，她卻全然不顧，只顧她自己舒服。

蕭心妍痛苦地捂住臉。

「媽，您別說了，不是唐燁的錯，全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求您別說了！」

她知道，她心裡有多痛，唐燁的心裡也有多痛。

如果任由李陽蘭罵下去，唐燁又該整宿整宿睡不著覺，他在公司拼了命一樣的工作，再休息不好，該怎麼辦？

只有她認下所有的錯，讓李陽蘭消氣，這一家人才能活！

她一遍遍道歉，不管李陽蘭罵什麼，她都全盤接收，才讓車廂安靜了一會。

她一垂頭，看見手機上秦晚夏發來的簡訊，「你還好嗎？抱歉，連累你了。」

她咬住手腕，無聲地趴在窗戶上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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