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

唐瑾謙返身回來，伸手將她拉起來。

她急得用力推他，「你去顧好我姐姐，我沒事的！」

「對我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人！」唐瑾謙扶着她不肯鬆手，她現在也需要人照顧。

秦晚夏此刻最惦記的，就是姐姐的安危，「姐姐現在需要你幫她做手術，你快去，幫我把姐姐留下，我一個人可以的。」

「那你坐在這裏，我讓護士來接你到手術室外。」唐瑾謙將她放在長椅上，才匆匆跟上了前面的隊伍。

因為唐瑾謙的權威，醫院破例讓唐瑾謙替秦暖秋主刀手術，手術室的燈亮了很久很久。

久到秦晚夏快要支撐不住了，手術室的門才被人打開。

明明有穿着手術服的醫生走出來，她卻已經看不清楚那個人是誰，她也站不起來，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只能幹巴巴地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是韓存站起來，去見了醫生。

秦晚夏只能通過韓存走回來的表情判斷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但韓存從秦暖秋出事的那一刻起，他的臉上只有凝重。

「我姐姐怎麼了？」

秦晚夏嘴唇顫抖。

「你姐姐……在手術中出現病情變化，剛剛進行了一輪搶救，現在生命體征已經平穩了，手術正在繼續。她的出血部位特殊，手術會需要很長時間，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

可能是許久不說話了，韓存的聲音有些沙啞。

秦晚夏一怔。

她還要做什麼心理準備？

唐瑾謙讓秦暖秋把遺言都說了！

還有那個來讓她們簽手術同意書的醫生，已經把開顱手術的所有併發症都告訴她了，那一個個冰冷的字眼怎樣都無法與冷艷明媚的秦暖秋聯繫到一起啊！

她不要植物人狀態，不要偏癱，不要失語，不要癲癇，她只要姐姐像平時那樣好好活着！

她情緒一激動，昏了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房間的光線是暗的，有人坐在她身邊，她騰地一下，就坐了起來，「我姐姐呢？」

「她已經被送進重症監護室。」

唐瑾謙的語調，總能莫名讓人心安。

秦晚夏微微鬆了口氣，「我想去看看她。」

「你不能去，現在是她最關鍵的幾天，她必須靜養，由醫生護士二十四小時看護，任何人不得探視！」唐瑾謙很少用這麼嚴肅的語氣說話，上次唐菀之也在重症監護室，他還讓她進去了。

這次，堅決不能嗎？

她看着唐瑾謙嚴肅的表情，不敢再強求。

「姐姐的手術……」

「她的手術很成功，但是她的出血部位特殊，很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這段時間的恢復期非常重要。」

唐瑾謙的再三強調，讓她有點慌，「姐姐的恢復期，我能做點什麼？」

「好好照顧自己，等她轉到普通病房的以後，你必須有精力全天候照顧她。」

唐瑾謙將一盒食盒擺在她面前，「現在，先吃東西。」

食盒打開，熟悉的味道告訴她，這是唐瑾謙親手做的。

他經歷了十幾個小時的手術，還沒有休息，就給她做了吃的，還守在她床邊嗎？

她忽然有些想哭。

眼淚還沒有流下來，唐瑾謙就俯身笑她，「你把眼淚流到飯菜里，會影響味道。」

他是故意的。

故意想要逗她開心。

秦晚夏心裏更加難受了，她推開面前的餐桌，欠身抱住了唐瑾謙。

也不管他的坐姿是不是難看，也不管他這樣前傾著身體是不是難受，她就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應該聽你的話，不要來北津市，不要找回我的過去，現在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我不快樂，我既回不到原來的生活軌跡上，我還把姐姐給害了，唐瑾謙，你說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傻的人？」

她啞著嗓音，淚水一滴滴流入唐瑾謙的脖頸，唐瑾謙一動未動，雙手回擁着她，「你不是！」

他從來都是這麼篤定的。

「我怎麼不是呢？如果我還在上淮市多好，姐姐就不會車禍了！姐姐是為了救我才被車撞的，本來躺在那裏的人應該是我，應該是我！」

「晚夏，人什麼都可以掌控，唯獨奈何不了生死，如果你姐姐註定要有這麼一次生死劫難，跟你來不來北津市，沒有任何關係，你不應該這麼自責，還有，你所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你沒有任何錯！」

唐瑾謙不善於安慰人，但他的每一個用詞，每一個語調的轉變，都像一劑安慰劑，讓人心寬。

秦晚夏稍稍鬆開了他一點，她凝視着他的眼睛，「真的嗎？我真的沒有做錯？」

「你沒有，如果我是你，又或者你姐姐是你，我們都會做跟你同樣的選擇，沒有人可以忍受記憶的空白，只要有機會，都會拼了命地去找回記憶，這就是人的本性！」

唐瑾謙擦去了她眼角的淚水，苦澀地嘆息道：「只是我們都沒有跟你同樣的經歷，我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總是自以為是，晚夏，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會早點把一切都告訴你！」

「不可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就算重來一次，你還是會騙他，唐瑾謙，不要在她把什麼都想起來之後，你才說這些，沒有意義！」

韓時推開房門進來，陰冷的眼睛諷刺地掃過兩個靠在一起的人。

觸到他的眼神，秦晚夏鬆開了唐瑾謙，她本能往後退的動作，讓唐瑾謙有些不舒服。

他下意識想要抓住她，她已經轉眸看向了韓時，「你怎麼來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不來？你怎麼樣？」韓時走過來，俯身打量她。

她搖搖頭，「我沒事，姐姐她……」

一提到姐姐，她聲音再次哽咽。

「她會度過難關的。」

韓時的音質本就偏沙啞一些，此時他提到姐姐的時候，聲音似乎更低啞了。

門外很吵，聽到吵鬧聲，韓時蹙起了眉毛，似乎是想管又管不了。

秦晚夏好奇，「外面出什麼事了？」

韓時沒有說話。

反倒是唐瑾謙開了口，「韓存的妻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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