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高爾夫球俱樂部，位於深城中心區，地理位置優越。

82年登記註冊，84年破土動工，是國內第一家立項批准的符合國際標準的高爾夫球場。場內有球場、俱樂部、會員所、會員別墅、中西餐廳、馬場若干。

佔地廣闊。

這麼乾巴巴說你不會明白，有多廣闊呢？

這地方面積是該行政區所有社區公園的3倍。

方沂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仍然不懂這些人為什麼孜孜不倦的打白色凹凸不平的聚酯球，看球在天空中飛來飛去，接著又慢悠悠的坐車過去揮下一桿，好像是人生前程也在「乒乓」的撞球聲中，飛快地前進了，但他們根本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最終是安穩降落了？還是技術太爛，落到了臭水溝里，被撈起來宣布出局？

深城這邊的富豪很喜歡打球……不啊，應該說上一代改開後起來的這一批人，不論是南方還是北方，都喜歡打球。而《胡潤》創業榜單30人名單裡面，這些年輕人對打球就沒什麼執念，也不需要這種老派場合來聚會聊天。

比如方沂和汪濤，就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

方沂支使鄭秋冬替自己出面應付，自己則跑去騎馬，打發時間。

不過，他作為股東之一，最後還是免不了要參加一輪產品表演，這也算是他們應對投資客的慣例節目，每次都會拉出來演一遍。

「砰！」

汪濤故意勐揮一桿，球飛進了灌木叢里，立馬消失不見。

拒絕了球童的幫助。

方沂掏出無人機操控器，啞黑色無人機順著球路，在天空中探了一會兒，找到先前那顆球。

鄭秋冬跳上車，默默把住方向盤：「上來。」

一行人開到目的地，拿到球，博得滿場喝彩，又倒回來。

鄭秋冬只顧開車不說話，汪濤似乎被熱昏了，癱在椅子上狗一樣恨不得吐舌頭，隔了會兒指著無人機開罵：

「我這技術，本來是想用來偵測山火，雪崩、進行搜救什麼的……結果畫風偏差挺大。」

方沂適時勸慰：「世界總不按照你想的來。」

汪濤意猶未盡：

「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錢，都在打高爾夫球的這幫人手裡。」

鄭秋冬繼續沉默開車，方沂評價：

「哦，你以後別變成這樣的人。」

「現在我的確不是……以後的東西，誰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說我們都不要給沒定數的事情打包票。」

汪濤的話還沒完，他問方沂：「產品表演結束——你等會兒做什麼？」

「騎馬。然後等著第二天投票，然後走人。」

「然後繼續拍電影？」

「不然呢？」方沂反問。

汪濤啞然失笑：「別騎馬了，我人瘦，不敢騎馬。等會兒找你玩車，也算是展示下現有股東之間的團結，方導說怎麼樣？」

「聽上去不怎麼樣。」

「別急著拒絕啊，我給你介紹我愛玩的一種賽車遊戲。」

汪濤說的挺神秘，方沂以為他說的「車」是張超陽那樣的蘭博基尼，再不濟也是凱迪拉克啊……沒想到是碰碰車。

這是一種木質的四方小車，中空，能勉強塞進去一個人。底下是滑輪組，沒有方向盤，只能直線走，要後面掌舵的用蠻力轉彎。

汪濤準備了好幾個，擺在原本用來跑馬的場地里。

方沂愣了：「你玩碰碰車？這是你的遊戲？」

「小時候玩的遊戲就不是遊戲？」

既然是創始人發話，一眾人也不得不配合真玩了起來。可能是這些人情商都高，向下兼容了，場面看起來的確有意思，大家都顯得很投入。

方沂體格高大，自然是他來掌舵，汪濤坐在裡面。

其他資本派系各自組隊，輪番出戰。

「啊呀！」

創始人組合憑藉年輕力壯，如呂布在世，陣前連克多名大將，無人能敵，數輪不敗。

最後是汪濤主動抓住草皮，體面滾下車，躺草皮上呼呼喘氣。

方沂也累了，坐他旁邊：

「用力的是我，你喘什麼氣？」

「你把我推上前台，挨撞的可是我呀，方大導！我要花力氣躲的——不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沒有掉鏈子，合作的好，所以我們還是贏了。」

「難道不是憑藉的年輕？」

「管他呢，贏了就是贏了。」

汪濤雖然喘著氣，說的都是些要人想一下的話。

他給了方沂一些時間，表情嚴肅起來，道：

「我準備賣一些股份。你看到情形了，現在不賣是不行了……」

「總算是提正事了？」

「正事當然要講，但我們不算純粹的投資關係，也是一起奮鬥過的戰友，共同做起來了這個東西……你是大導演，場內場外都有影響力，我想，有你支持的話，我以後膽子會大一點，再來幾個大老闆也未必拿住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永遠賣我這個面子。」

方沂：「我有這麼厲害？才7個點啊。」

汪濤出聲堅持道：「你就說，你會不會吧！」

「假如你不亂搞的話，應該問題不大。」

汪濤倒也不興奮，而是索性伸了個懶腰，盯著天空上的雲。他的手舉起來，像是要抓住那東西：「像是你愛電影一樣，我也愛無人機。賺錢，賺大錢很重要，不過得有個章法，得知道我們為什麼來的，要往哪裡去。」

方沂對這話不感冒：「汪濤，你不適合做演講，還是適合搞技術。」

「哦，想起你也寫劇本，還是個名演員，原來是獻醜了……說不定這兩天是你在配合我，早知道我在玩什麼——那起來吧，照你的話說，不要演戲了，殺青了。」

「誒——不是，結果你都懶得拉我？」

方沂拍拍屁股，扔下話：「你浪費我太多時間，演技又太差。」

————

翌日，就高領資本注資一事投票抉擇。

投票早已經安排好，宣布開始后，當先齊刷刷舉起一堆手。視線落在汪濤身上，他好像不太情願，仔仔細細看舉手的有哪些人，認清了記住了，最後緩緩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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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這算是開了個口子，總算是逼得這廝服軟了啊。

目光落方沂身上。

雖然不多，但畢竟是7個點，而且是難得的個人股東，不像是一堆投資職業經理人——方大導的支持簡單，直白，而持久。

經理人能投的票我要投，經理人沒許可權投的票我更要投，這就是個人股東，唯我獨尊，夠不夠清楚啊？

他說：「汪濤怎麼選的？我這票給他，哦，汪濤也舉手了，那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