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手術室出來，又去了實驗室，以及正在籌建中的大型醫館，丹華尊便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就像是被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霜打的茄子提不起半點精神，又像是在思考什麼問題，天玄尊者頻頻地給梵行暗示，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位前輩都稱為天韻師伯為師妹，說明他們修行的時間都在兩千多年，豈容他在眼皮底下搞小動作。

其實不用多想也知道，丹陽尊者是承受不住高科技的衝擊，傳統醫術遇上高科技，難免會陷入糾結，但沒想到他承受能力這麼差。

看了一台手術，以及一些設備就糾結成這樣，若是大型醫館建成，豈不是要糾結死。

天玄尊者無奈出聲安慰：「丹華兄，這種事情多看幾回便習慣，沒有什麼大不了，以你的天賦應該很快就能掌握。」

「南離確實是個神奇的地方，竟造出這麼精密的機器。」憋了半晌丹華尊者終於開口，感慨道：「是本尊太過自負，太過孤陋寡聞，以為自己的醫術已經登峰造極，今天所見才發現自己不過井底之蛙，慚愧啊！」

「前輩過謙了，設備不過是治療的手段，傳統醫術才是根本。」上官守若謙虛道：「設備是讓醫術發揮更大的作用，卻無法取代醫術，說白點跟我們用的銀針沒什麼區別。」

醫道上的事情梵行插不上話，出於禮貌還是站在旁邊，腦海里卻全是呂序的身影。

果然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明才分開不過兩天，卻彷彿已經分開很長時間，真不知道這樣分隔兩地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忽然有些後悔，從前沒有好好珍惜同在京都的時間。

明明是為她入朝堂，最後卻為了朝堂冷落了她，為賭氣還把她晾在一邊不聞不問。

還為此差點永遠失去她，如今想想着實不應該，幸好這次及時阻止了，萬不可再有第二次，序兒也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景澤……」

天玄尊者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梵行猛地回過劉，尷尬地喚了一聲「師尊」，天玄尊者含笑道：「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出神，喚你好幾聲也不應。」

「弟子在想，今日的京都格外安靜。」梵行隨便找了一個借口，上官守若也馬上附和：「是呀，這一天地底下都沒有什麼動靜，就像是已經折騰夠了，決定不再鬧。」

梵行卻有不同的想法，照理來說，序兒不回來，它們不應該會如此安靜才對。

「沒有動靜不好嗎？」天玄尊者不以為然道：「鬼哭狼嚎，吵得本尊都無法專心修行，若不是顧及城裏的百姓，本尊真想下去教訓它們。」

「尊者可不別小看它們。」上官守若回想往事，心有餘悸道：「當日一條化蛇就把京都鬧得天翻地覆，梵行和太子聯手才收服，鬼知道下面還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萬一激怒了更強大的存在，翻個身就把京都毀掉，你們修仙的可以瞬間逃跑保命，我們普通百姓怎麼辦。」

「你可以考慮找一個厲害的靠山。」丹華尊者忽然開口，梵行跟天玄尊者相視一眼，拜師有門路。

「我已經有厲害靠山了。」上官守若慢條斯理道：「我的靠山還只一座……」

「那你介不介意多一個更加厲害靠山？」梵行搶先打斷他的話，暗示眼前的不簡單，值得他拜對方為師。

「……」上官守若怔了兩息，馬上改口道：「當然不介意，靠山嘛就是要越多越好，以後到哪都可以橫著走，雖然憑醫術本公子也能橫著走，但有靠山路可以走得更寬些。」

「你少臭美，沒有序兒的幫忙你還敢不敢說這番話。」這話梵行在心裏說，面上道：「上官神醫的名號豈是白叫，你多了一個厲害靠山，就等於序兒也多了一個靠山。」

「鬧了半天，你原來是為了呂序啊。」上官忍不住打趣道：「哦對了，呂序什麼時候能回來，我一直等她給我什麼外循環系統，以後給病人換內臟成功率會更高。」

「換內臟？」丹華尊者不解問：「換什麼內臟？」

「從未聽說過內臟可以換。」連慕陽尊者一聽也來了興趣。

「自是更換人體病變的五臟六腑。」上官守若說得理所當然，彷彿這種事情他已經做過千百回。

「你的東西很有意思！」丹華尊者以為局部麻醉，抽取移植靈脈已經很厲害，沒想到還有更高超的醫術，絕對值得他留下來好好研究學習。

望着神采飛揚的上官守若，丹華尊者遲疑一下道：「我有仙法可以助你醫術更上一層樓，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願意呀。」上官守若就迫不及待道：「晚輩當然願意。

他答應得太乾脆，丹華尊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回過神驚訝道：「你……你不再考慮考慮，拜師可不是小事。」

「眾生皆苦、蒼生有難，只要能醫治更多的病患，拜師學藝有何可猶豫。」上官守若撲一下跪在地上：「師尊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上官守若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丹華尊者俯身雙手把他扶起。

滿臉老母親的欣慰笑容道：「好好好……我輩學醫理應如此，一切以救死扶傷來宗旨。」

回頭對天玄尊者道：「天玄師弟，多虧聽了梵師侄的建議，不然真要錯過一棵好苗子，回頭我請你喝酒。」

「好呀。」天玄尊者笑笑道：「我饞你的楓露寒已經很久了，到時候丹華兄可不許小氣。」

梵行也沒想到上官守若會如此乾脆，愣一下道：「醫道晚輩不通，但想着前輩以醫證道，學醫的宗旨和初衷當一致，才斗膽建議前輩過來見上一見，兩位有緣能成為師徒，不過是志同道合罷。」

「志同道合，說得極好。」丹陽不由叫好，回頭對上官守若道：「好徒弟，為師這就傳你一卷心法，你今天開始抽時間修鍊靈力，能嫻熟的運轉靈力，有助於你施展難度更大的救治方法。」

「弟子一定會好好修鍊，不負師尊的厚望。」上官守跪下伸出雙手，準備接下沉重的捲軸。

丹陽尊者卻劍指往他眉心一點，上官守若馬上感覺到腦子裏多了不少文字，驚喜道：「這樣記東西很方便，再也不用抱又厚又沉的書本看，回頭讓呂序也學學，這樣也她不會每天奮筆疾書。」

「序兒把書謄寫出來，不是給你一人看，是給全天下醫者研究學習。」

想到呂序忙碌的身影，梵行淡淡道：「救死扶傷從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全天下醫者的事情，授業傳道，讓更多的醫者掌握救治的醫術，才能挽救更多的生命，這才是序兒謄寫書籍的原因。」

「聽君一言，本尊才發現，把醫道走窄。」

丹華尊者一心想成為醫道第一人，選徒之所如此挑剔，就是為了防止醫術外傳。

驟然聽梵行這番話，才發現自己走偏了，他一人之力能救多少人，想不到修鍊了兩千多年，格局不如一個小輩。

丹華尊者終於忍不住問：「總聽到你們提起呂序，呂序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讓你們的生活到處都是她的痕迹。」

「序兒……」

「師尊，呂序是絕頂聰明的人，世上沒有她造不出的東西。」

上官守若搶在梵行前開口介紹呂序道：「你方才看到的那些東西，就是呂序搗騰出來的，據說是她夢中歷世時，去到某個很神奇的世界，在哪看到了很多高科技的東西，醒來后就開始把夢裏的事情變成現實。」

慕陽尊者驚嘆：「竟有人能把夢裏的東西帶到現實，不知我等有沒有緣一見。」

「兩位前輩是見不到了。」梵行淡淡解釋道：「序兒隨師閉關修鍊，短時間內不會回南離。」

「不對呀。」上官守若不解看着梵行道：「我記得呂序睡睡覺就能提升修為，根本不需要閉關打坐修鍊，你該不會是被她騙了吧。」

「天韻師伯說序兒太過嬌生慣養，缺乏磨鍊。」梵行簡單說明原因。

「你這話說得不錯。」上官守若馬上贊同道：「呂序離開幾個丫頭，怕是連飯都吃不上，更別說其它事情。」

梵行笑笑沒有再說話，就聽到上官守若道：「師尊，您可以法子治療雙魂症？」

「雙魂症……」丹華尊者猶豫一下道：「這個病說白了就是心病，心病還需要心藥醫，病根往往就在生活里。」

「意思就是無葯可治……」

「上官守若，不必再說了，我並不覺得雙魂症有什麼不好。」

梵行及時打斷上官守若，他不想讓才認識的人知道，患有雙魂症的人是呂序，更不想讓這點成為呂序的弱點。

丹華尊者看一眼梵行，彷彿明白了什麼，面帶笑容道：「梵師侄說得不錯，雙魂症患者不喜歡被人當成病人，最好的葯就是身邊人對她的關愛。」

「師尊說得是。」

上官守若給了梵行一個眼神，示意他又欠他一個人情。

梵行沒有搭理，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丹華前輩，回夢神丹，真的能讓人起死回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