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祖母,孫女一時大意,讓雪寶跑掉。」
老王妃才跟兒子說完話,正要引古驕龍去廂房休息,出來就遇上小孫女應顏。
還沒追問她又上哪野了,就看她噗通一下跪在地,主動交待了自己犯下的錯,跪在地上靜靜等候發落。
「雪寶是誰啊?」
古驕龍有些好奇在東陵府還有一號,連郡主都得小心看管的人物。
老王妃讓孫女先起來才對古驕龍道:「雪寶是一隻渾身毛髮雪白的畜生,老王爺去世的前一年忽然出現在府里。」
應顏扶著老王妃道:「當時祖父說,它來到東陵王府就是緣份,囑咐闔府上下不要為難它,還每日給它準備些吃食,是什麼誰也說不不清楚,就一直當成寵物養在府里。」
古驕龍若有所思道:「如果是這樣的,老王妃可以回屋,到被窩裡面找找。」
「不可能。」應顏一口否認道:「雪寶從不與人親近,就本郡主經常喂它,它才給我摸一摸,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祖父生前住的屋子裡,今天是它第一次主動離開,真是奇怪。」
「本使還是覺得,老王妃應該回去瞧瞧。」
古驕龍不止一次聽到,呂頤抱怨女兒的被窩裡全是貓。
老王妃一聽也想起些事情道:「雪寶雖在府上待了好些年,性子卻還是野的,萬一誤傷序兒……我還是去瞧瞧吧。」
扶著錦嬤嬤趕緊回長樂齋。
應顏愣了愣忽然回過神,呂序小姐來了東陵王府。
提著裙擺跟後面,大聲叫道:「祖母,等等我,我也過去幫忙,以免雪寶誤傷你們。」
古驕龍搖頭笑笑,對旁邊應顏的丫頭道:「只剩下你了,就由你來給本使引路吧,順便給本使說說那雪寶,它到底長什麼模樣。」
「怎麼說呢……」那名小丫頭認真想了想道:「說它是只貓嘛個頭又太大了,說它是只豹子毛又長又白,眼睛還一隻是藍色、一隻是金色,跟平常見過的貓和豹子都不同,後來奴婢還問過老家最年長的長輩們。」
「他們有見過嗎?怎麼說?」
古驕龍也好奇地問,小丫頭撇撇嘴道:「他們也說沒有見過,還說什麼白毛畜生上門不吉利,讓奴婢提醒主子們趕緊送走。」
「看來老王爺並沒有相信這些話,還把雪寶照顧得很好呢。」
「大人如何知道?」小丫頭驚訝地看著古驕龍,這位大人難道能未卜先知。
古驕龍笑笑道:「若送走了,豈會有小郡主今天找雪寶,小丫頭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關於雪玉的事情。
「當時老王爺說堂堂東陵王府,豈會連一隻畜生都容不下,不僅沒有把它趕走,還好吃好喝的供養,連去咽氣前交待的事情,也是要家人好好照顧雪寶,所以雪寶一直也只跟老王爺比較親近。」
「奴婢記得小郡主還小的時候,雪寶還會讓她摸一摸、抱一抱。」小丫頭忽然嘆氣道:「近兩三年不知道什麼原因,雪寶忽然變了,不肯再讓郡主親近它,有時候還會凶它。」
「誰知道呢。」
古驕龍深知原因,卻不好說出口。
長樂齋,老王妃還沒進卧室門,就聽到一陣熟悉的呼嚕聲。
放輕腳步,主僕倆輕輕走到床前,就看通體雪白身影捲縮在枕邊,跟呂序頭挨著頭呼呼大睡。
「天哪!」
後到的小郡主,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老王妃噓一聲,示意出去外面再說,三人悄悄走到外面的花廳。
「顏兒,你還記得祖父臨終曾說過的話嗎?」
老王妃說這話時有些猶豫、顧慮,似乎是在徵求孫女的不同意。
「如果有一天,雪寶遇上合適的喜歡的主人,就讓它跟那人走,或許能為東陵王府換來一份福報。」
應顏說了老王爺的原話,沉默一會兒道才:「祖母,孫女就是想不明白,孫女照顧了雪寶那麼長時間,它從未跟孫女這到親密過,憑呂序小姐一來,它就往她身上湊,往她懷裡鑽。」
「你祖父卸甲后醉心奇經八卦,在臨終前已有所感悟,或許預知到了什麼,才留下話讓我們好好照顧雪寶。」
「孫女就是不甘心嘛。」應顏有些不服氣道:「憑什麼好的都她的,上回您還差點把她瞧不上的南宮謙塞給孫女。」
「祖母那是說場面話,那能真把你嫁給南宮謙。」老王妃戳一下孫女的額頭道:「三歲見老,南宮謙也算是祖母看著長大的孩子,他是什麼人品祖母心裡有數,怎麼捨得讓你嫁過去受委屈。」
「南宮謙以闖蕩江湖為名,處處留情,跟各派女弟子不清不白,就連簡家姑娘都不放過。」
應顏數落完南宮謙的風流史,一臉不屑道:「跟他爹當年一樣無恥不要臉,真以為家裡有幾個老不死就能為所欲為,報應不是沒有隻是時候不到,如今報應來了,老天爺都要收拾他們,看幾個老不死能不能扛得過天。」
「你這孩子……」老王妃趕緊制止孫女道:「管好你的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的耳朵有多靈。」
「怕什麼,作惡多端,他們要是敢冒頭,自有天來收他們。」
提到南宮世家幾位老祖宗,應顏是怨言十足,彷彿在她眼裡南宮世家的人都是惡徒。
老王妃拿孫女沒辦法,近幾年南宮世家的小輩們確實不像話,孫女看在眼內敢怒不敢言,怒火在心裡憋了很長時間,到今天有些憋不住,什麼話都敢說出口。
「我贊同郡主的話。」
睡意濃濃的聲音忽然傳來,呂序披著長發抱著雪寶,打著呵欠光著腳站在卧室門前。
應顏被呂序的出場方式驚得合不攏嘴巴,但是她真的很美,即便不修邊幅也勝過那些,每天花上一個多時辰精心打扮過的小姐們。
尤其是那雙睡意惺忪的眼睛,怎會有人的眼睛勝得過天上的星辰,看一眼就會被卷進她的眼海裡面。
「序兒,是不是我們吵醒你?」
老王妃看呂序一臉沒睡夠的模樣,以為是他們談話的聲音把她吵醒。
呂序打著呵欠擺了擺手道:「不是你們,是他們來了,我去把他們打發走,回來再繼續睡吧。」
「他們是誰啊?」應顏疑惑地問。
「萬花谷的醜八怪。」呂序打了個呵欠,一個轉身消失在眾人眼前。
應顏的嘴巴再一次合不攏,回過神后大聲道:「鞋,你還沒穿鞋呢,光著腳怎麼打得過他們。」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個聲音遠遠地飄來,應顏訝然道:「祖母,呂序小姐還是人嗎?」
「說什麼你。」
老王妃嘴裡指責著孫女,其實心裡跟孫女一樣震驚。
終於明白呂序為何會把南宮謙逼得走火入魔,這丫頭真是厲害得不像人,人永遠無法達到她那樣的高度。
「天哪,她還抱著雪寶呢,孫女瞧瞧。」
應顏提著裙擺就往外面沖,老王妃在後面叫都叫不住孫女,急得趕緊去找兒子商量。
錦嬤嬤扶著她邊走邊勸道:「有呂小姐在呢,小郡主出不了事,有些事情小郡主憋了很長時間,您就讓她去瞧瞧。」
老王妃抬頭看看天空,淡淡道:「你看這天,夜裡怕是要下雪。」
」再大的雪也下不到咱們頭上。」
錦嬤嬤也明白,陵城要變天了,但是於東陵王府是好事。
王府大門外面,漫天花雨飄飛。
兩排蒙著面紗的女子,一下一下地往空中撒花瓣。
四名長得十分粗壯的女子抬著的,四周帳幔飄飛的花轎,裡面的人隱約可見。
「哇,好美啊。」
應顏一來到門口,被門前的景象驚艷到。
呂序瞟她一眼道:「哇什麼哇,我娘親說過,老女人、醜八怪才喜歡整花里胡哨的東西。」
噗……
東陵王正喝著茶,驟然聽到呂序的話,一口茶直接噴出。
老王妃看到兒子失態的模樣,忍俊不住笑道:「瞧這小丫頭說話……相比較一下,顏兒還是比較含蓄。」
「到底是揍過太子殿下的人嘛,說話肯定囂張嘛。」東陵王笑笑道:「我聽京都的老夥計們說,京都那幫世家子弟,呂序小姐都揍了個遍,她要早點來東陵城多好啊。」
「據說現在京都人家求親前,都會先打聽一下女方跟序兒熟不熟,太熟的人家都不敢娶。「
「這是為何啊。」
東陵王想不通,跟呂序有交情不好嗎?
老王妃笑笑道:「怕他們序兒學過那個什麼……捅了人家十幾刀,還判輕傷無罪的辦法。」
聞言東陵王頓時笑不出來,就聽到一道冷漠大氣的聲音:「東陵王府沒人了,竟然派一個無知小輩,在本谷主面前狺狺亂叫。」
呂序撫著雪寶的柔順的毛髮道:「東陵王府不是沒人了,是東陵王的刀不斬賤人罷。」
應顏看向呂序的目光,此時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大聲道:「說得好,東陵王的刀只殺敵寇,賤人就應該像老鼠一樣——亂棍打死。」
「我是有根棍。」
呂序取出大棍晃了晃道:「用它來打賤人,有點侮辱它。」
驟然看到呂序手上的大棍,應顏頓時瞪大了眼睛,她什麼時候藏了一根這麼粗的大棍。
「把我們萬花谷的弟子交出來。」
萬花谷的人終於開口,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兩名弟子,而是以此為由動東陵王府。
呂序冷哼一聲道:「什麼萬花谷的弟子……沒見過,倒是有兩個醜八怪意圖劫走我姨祖母,已經被我剁了喂狗,結果太丑狗都不肯吃,只好剁碎了埋地里,勉強能當肥料用用吧。」
「你敢殺萬花谷的人……」
「廢話了,都殺了,你說本小姐敢不敢。」
呂序譏諷完冷冷道:「坐在轎子裡面的,你應該是這些人最厲害的人,出來受死吧。」
「放肆,敢這麼對我們……」
那人話沒有說完,臉上就挨了一巴掌,半邊臉腫起老高。
呂序冷冷道:「在本小姐面前,你沒有資格說話,算了,不廢話……還是直接開打吧。」
應顏還來不及感嘆,就看到呂序手中大棍忽然脫手,像是胡亂扔出去似的,直直砸向停在王府大門外面的花轎。
撒花的十幾名女子同時出手,把籃子里的花瓣瞬間變暗器,紛紛襲向呂序所在的方向,欲攔下那根脫手飛出的大棍,結果大棍還是毫無偏差地砸向花轎。
本以為花力轎里自稱谷主的人,會在棍子砸下的最後一刻奮力衝出花轎。
結果直到花轎被一棍子砸爛,裡面的人都沒有反應,呂序都不由傻了眼,裡面的人該不是睡熟了忘記躲避吧。
噗……
四名抬轎的粗壯女子忽然齊齊吐血,直愣愣倒地上一動不動。
撒花的十幾名女子才回過神,慌亂地從破爛的轎子里,扒拉出一個身著七彩羽衣,滿臉都是血的女子,又是叫喚又是探鼻息,還有人摸了一下脈搏。
探鼻息和摸脈搏的人,像被扎到似的猛一下收回手,震驚地看著一動不動女子,好半晌才聽到一個嚅嚅的聲音:
「死了,谷主死了……」
「什麼?」
旁邊人驟然聽到這個消息,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呂序也是一臉不可思議,不敢信萬花谷的谷主,竟然被她隨手一棍打死,不,砸死。
應顏更是震驚萬分,看著上面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子,她到底是不是人,隨便一扔棍子就砸死一派之主,有些不可思議地冒出一句話:
「呂序小姐,據說萬花穀穀主武功是七品……」
「什麼,才七品!」呂序一聽更加不可思議道:「掌門人才七品修為,不是在開玩笑吧。」
「呂序小姐,方才那人的修為的確只有七品。」古驕龍淡然的聲音從王府深處傳來,證實應顏說的都是實話。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呂序更加難以置通道:「我身邊武功最差的丫頭都是六品初級,一派掌門居然只有七品上,青鸞和青鳥都能開宗立派。」
呂序搖搖頭轉身飛向長樂齋,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呂序小姐,應顏有事請教?」
「你有何事要請教?」
面對飄然若仙的呂序,應顏不禁有些緊張。
幾次張口卻沒有聲音,憋了半晌終於道:「雪寶為何這兩年忽然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