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公子,序兒是什麼情況。」
呂頤把上官守若拉出外面,壓低聲音問:「不會醒來就變成傻子吧?」
上官守若理一下衣袖,慢條絲理道:「沒事,她就是睡久了,記憶有些混亂,過兩天就會恢復。」
再三確認女兒沒事,呂頤才長長鬆了一口氣,進屋坐到床沿問:「序兒,你睡了這麼長時間,餓不餓,爹讓人去給你做好吃的,或者去南市集買也行。「
呂序方才說話想吃烤雞,忽然看到一直站在旁邊卻不說話梵行。
望着他風姿雋秀身影、以無雙的容顏驚訝道:「先生,您今天不用去宣院講學嗎?」
終於看到他了,梵行心裏一陣激動。
看在她記憶混亂的份上,也不計較她提的是幾個月前的事情。
梵行上前兩步,春風拂檻般一笑道:「序兒,你真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再好好想想。」
驟然聽到梵行喚自己「序兒」,呂序心裏怔一下問:「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還有,這又是哪裏,我為何會在這裏?」
這裏不是她的平時住的房間,但下意識里又很熟悉。
呂序有些懵了。
不知道這是哪兒,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裏……
無數的疑惑伴隨着無數的,破破碎碎的記憶,甚至還有數個她跟梵行親親的畫面,瞬間湧入她的腦海里。
呂序覺得自己的腦子漲得快要炸掉,腦子裏凌亂了好一會兒,抱着頭大叫一聲,這些破破碎碎的記憶,忽然自己一點點地拼湊完整。
「所以我是來這裏療傷。」
呂序凌亂了好一會兒,總算記起全部的事情。
梵行正高興時,卻聽到她幽幽吐槽:「結果卻成了重傷,還差點丟掉性命。」
噗……
上官守若一時沒繃住。
「……」梵行一臉尷尬道:「那是個意外,以後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先生打算怎麼補嘗我?」呂序故意刁難地問。
梵行想一下道:「一隻烤雞如何?」
「好。」
呂序一聽有烤雞,正合她的心意,想都沒想便答應。
「女兒啊。」呂頤看到這麼容易被哄好,十分不滿意道:「你也太好哄,一隻烤雞你就原諒他嗎?」
「那就兩隻唄。」
呂序不假思索地提出新條件。
梵行忍着笑問:「朱雀,青鳥回來沒有?」
「早回來了,為了不影響口感,五分熟就出爐,再用先生的辦法帶回來,還正好帶回來兩隻烤雞。」
朱雀豎起兩根手指知道:「奴婢馬上去一趟小廚房。」
很快朱雀和青鳥各提着一個食盒進來,一一擺放到梵行腳。
梵行親自打開食盒,濃郁的香味瞬間從裏面溢出,連托盤一起取出烤雞。
呂序的眼睛一亮,跟以往的烤雞不同,從前的外面都裹着泥,眼前的卻是直接放在鐵盤上烤。
按以後的習慣,梵行給先她一隻雞腿,這次卻拿起筷子,三兩下把整隻雞扒開,從中挾起一塊板栗送到嘴邊,原來在烤雞的肚子裏,塞滿了各種堅果。
「新烤法?」呂序問。
「嗯。」梵行。
呂序看着熱氣騰騰了板栗,輕輕吹了吹才咬到嘴裏。
看到兩人默契的動作,呂頤默默走出外面,感嘆自己養了十幾年,卻不及一個才認識幾個月的,果然女大不中留啊,
過了一會兒朱雀和青鳥,還有上官守若也默默出來,狗糧吃多了會齁。
四人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自從梵行命人把外面的樹木修剪過後,枕月小築的日照時間便變長。
過了好半晌,梵行才走出道:「序兒吃好了,你們進去收拾一下吧。」
朱雀和青鳥應了一聲便進去,就聽到呂頤道:「上官公子,序兒真的恢復了,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動不動就病倒?」
他不是不相信上官守若的醫術,而是女兒病了這麼長時間,他本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今天忽然得消息說,女兒體內的寒毒已經排清,回到正常人的隊伍里。
「呂序小姐體內最後的寒毒,方才已經當着你們的面排盡。」
上官守若能理解呂頤的心情,三年裏呂序無數次一隻腳跨進鬼門關,連他沒想過呂序還能恢復健康。
得到肯定答案,呂頤才進去看女兒。
梵行只好看着池子裏,枯敗的荷葉出神。
想起呂序第一次來龍吟山莊時,池裏蓮花開得正好,眨眼就過了三個月。
「你沒有什麼問題?」上官守若忽然過來問。
梵行想一下道:「序兒的頭髮,需要多長時間能恢復,我擔心有人利這點散播謠言。」
「青絲成白髮容易,但是讓白髮變黑……」上官守若嘆氣道:「給呂序一點時間,新頭髮長出來總是要時間,還有你的擔心有些多餘。」
「怎麼就多餘?」梵行語氣有點冷。
「你看來呂序醒后,在乎過自己的頭髮是什麼顏色嗎?」
上官守若淡然道:「從呂序的立場來年地,跟死亡相比,頭髮變白真的是微不足道。」
「呂序醒了,很快便要回呂府。」上官守若友善提醒:「你有時間擔心這些,不如好好珍惜跟她獨處的時間。」
「回府而已。」梵行不以為然:「想見她便去呂府,又不是生死離別。」
」你呀,真是除了呂序什麼也不關心……「上官守若搖搖道:「呂老夫人回府了,她向來不太喜歡呂序,以後你們想見面可沒有從前容易。」
「呂老夫人為何不喜歡呂序?」
「因為她不喜歡呂序的母親,連帶着也不喜歡呂序。」
梵行認真地想了想道:「我要跟序兒在一起,拜見呂府長輩是早晚的事情。」
「祝你好運。」上官守若笑笑道:「呂序過兩天要回府,我去把後面幾天的葯煉好。」
上官守若走後,梵行仍站在池邊出神。
房間內,父女倆的對話卻聽得清清楚楚:「序兒,爹有件事得提前告訴你。」
呂頤坐在床前,看着女兒慵懶的模樣道:「你祖母回府了,以後性子得收斂些,萬不可像從前那般肆意張揚。」
提到呂老夫人回府,換從前呂序早就撅起嘴,現在呂序只是淡然道:「爹爹,我知道祖母厭惡女兒,女兒少在她眼裏前晃就是。」
「你也不用這麼悲觀。」呂頤沉吟一下:「你祖母這次回府,主要是為你四姐和五姐選秀的事,未必有時間管你。」
「四姐姐和五姐姐參加選秀!」呂序驚訝得坐起來道:「萬一五姐姐做了皇上的妃子,再生個小皇子、小公主,慶氏以後在府里,屁股還不得翹到天上。」
「不許在背後妄議長輩。」呂頤也知道慶氏的心思,只是懶得理會她罷。
「時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爹得回去處理公務,過兩天就來接你回府。」
確定女兒已經恢復,呂頤三年多來頭一回這麼輕鬆,倒不是願意女兒多跟梵行在一起,是兩人親事還沒定下,女兒一直住在龍吟山莊不合規矩。
「爹爹,您也不要太過操勞。」呂序想一下道:「記得代我向祖母問安吧。」
「爹知道了。」
呂頤依依不捨地走出房間。
看到梵行在外面過去道:「景澤,本相就不說謝謝,等你明年金榜題名後來提親。」
梵行聽着心裏十分歡喜:「景澤一定不會辜負您重望,還有一些關於序兒的情況,我想……」
「我們邊走邊聊……」
兩人一起走出離開枕月小築,沒有注意到呂序已經站在窗前。
望着兩人漸漸走遠的背影,呂序淡淡道:「朱雀,我受傷昏迷后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細細地說給你聽吧。」
「好啊。」
朱雀過扶呂序坐下道:「有事情奴婢也是後來才知道。」
經過朱雀詳細的述說,呂序才知道原來那天,三國六部的人不止闖了龍吟山莊,連另外三處禁地也照闖不誤。
大理寺天牢錦國兩名女諜者被殺,只是整個事件的開端,目的是為了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同時他們還在京都發動一場規矩不小的動亂。
幸好皇上他們及時發現,粉碎對方的計劃,才沒有造成更大的傷亡。
想起青墨來龍吟山莊的目的:毀掉南離國的龍脈。
真是太過異想天開,不過能葬身在離火也算是他的榮幸吧。
「選秀的事情,你們知道多少。」
想到呂宜和呂婕參加選秀,呂序的八卦心又死灰復燃。
朱雀給她倒了一杯水道:「四小姐和五小姐選秀的事情,朱䴉已經去打聽過,兩位小姐只是走走過場,並不是真想當皇上的妃子,以及太子妃。」
把呂婕那番話重了一遍,呂序聽后笑道:「沒想到五姐姐和五伯母會有這般覺悟,難得。」
「梁小姐有參加選秀嗎?」她的朋友不多,梁兮算是一個吧。
按梁武如今的官階,梁兮是有資格參加選秀,若不出意外中選也是自然的事情。
「梁小姐去是去了,不過是為了向太子殿下打聽你的情況。」朱雀笑道:「梁小姐一直很擔心小姐,為了不被選上,還特地穿了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裳。」
「就因為她穿得樸素了一些……」
朱雀有些氣憤道:「梁小姐在桂花宴沒少遭人白眼,還好有四姑娘和五姑娘陪她,據說他們還跟太子殿上說上話。」
「按日子來算的話,離第一次正式選秀沒幾天了。」呂序拉起自己的頭髮看看,想了想道:「我記得南市集有賣假髮套的地方,你讓青鸞抽時間去買幾回來,總不能這樣子回府吧。」
「奴婢覺得……」朱雀猶豫再三道:「小姐現在的樣子,比原來更好看些,特別像您自個畫的仙子精靈。」
「好看歸好看,但是不能嚇人,也不能給父親添麻煩。」呂序也少覺得好看,但是別人看到她一頭白髮,只會覺得她頗為妖異,指不定又該拿她作文章攻擊父親,說什麼妖孽出天下傾的話。
「奴婢明白。」
其實朱雀早想到戴假髮套,只是故意沒有先開口。
只等小姐先開口,朱雀再說白髮比黑髮好看,這樣小姐心裏好會受些,也不會顯得是曲意奉迎。
梵行送完未來岳父回來,進門就看到呂序抱着小手爐,正襟坐在窗前看書,如雪的長發自由地散落在她身後,靜靜地就美好得像一幅畫。
「序兒。」
梵行進屋坐在呂序身後,自然而然把她抱入懷裏。
朱雀看到梵行進來,早就識趣了離開,留下兩人獨處,以後再想見面有些困難。
呂序的身體一僵,但沒有馬上推開梵行,後背靠在他的胸膛上,能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還有他呼在耳邊氣息。
這種感覺似乎並不太陌生。
漸漸適應后淡淡道:「我記憶混亂時,看到一些不屬於我記憶。」
「什麼記憶?」
梵行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有些緊張,但掩飾得天衣無縫。
呂序猶豫一下道:「是你跟那個呂序在一起的畫面,她好像親過你,你們是彼此喜歡的。」
「那個……」梵行一聽心裏一涼,想起他對她的承諾,急急解釋道:「我不是故意……你知道,因為都是你,我很難拒絕……」
「是這種感覺嗎?」
呂序回過頭,主動吻在梵行的唇上。
柔潤的雙唇一碰上,呂序就感覺他是暖暖的,唇上還殘留淡淡的茶香味。
梵行腦子嗡一下,一片空白。
所有意識只有她的柔軟香甜,原來的擔憂一掃而空。
回過神后,面對呂序把唇貼上來后,就一動不動的笨拙的動作,自然不能滿意。
貼着她嘴角,微微喘著氣道:「接吻不是簡單的嘴唇碰嘴唇,是這樣……」
梵行反客為主地引導呂序,一點點探討。
「閉上眼睛……」
「記得換氣呼吸……」
「……」
梵行邊吻邊細細碎碎地提醒。
呂序漸入佳境……
「對不起……」
忽然一陣急促腳步聲,呂序的第一吻,在青鸞一串道歉聲中傖忙結束。
梵行依依不捨地放開呂序的雙唇,起身坐到呂序對面,看着她紅潤飽滿的雙唇滿意地笑笑。
呂序尷尬地別開臉道:「有什麼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