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學處,在幾棵長勢極好的樹木之後隱藏着一個冰冷的石室。
四面全是冰冷巖壁的石室里,此時被火把照得通明,中間一張狹窄得只容得下一人躺在上面的石床,角落裏堆砌著粗糙的麻繩和各種樣的刑具。
上面散佈着不均勻的黑褐色,地板上亦是如此,是乾涸了不知多久的血跡。
柳昭然被綁在最深處的架子上,醒來時看到眼前恐怖的畫面,端的被嚇得差點又暈倒,虧得一個森冷的聲音響起。
「醒了,開始吧。」
「太后……?」
柳昭然震驚城看着太后,還在站她面前的劉姑姑,宮裏怎會這樣的一間石室。
太后瞟一眼道:「那日柳夫人進宮,告訴哀家是你動了水庫,求哀家幫忙想想辦法,你知道哀家當時的想法嗎?」
「哀家當時就想弄死你,但是……」太后悠悠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森然道:「哀家覺得那樣子太便宜你了,哀家提出一個條件,讓你嫁給坤兒,日後哀家便可以慢慢折磨你。」
柳昭然驚恐萬分地看着太后,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太后要這樣算計自己。
太后也不管柳昭然是否明白,冷冷道:「沒想到你一場公審,你所有的罪名就被公諸於眾,你害死坤兒,哀家不會讓你死得那麼舒服。」
坤兒?定親王。
柳昭然蒙了,她什麼時候害死了定親王。
啪!
啊…
劉姑姑一鞭子重重打在柳昭然身。
柳昭然痛得張口大叫,但又牽動臉上的傷,只叫半聲便戛然而止。
劉姑姑握着鞭子,冷冷道:「你還不明白,王爺死在南城水災里。」
「???」柳昭然還是不明白。
「你還不明白嗎?」太后忍無可忍地怒道:「你私動水庫,引發水災,坤兒死在水災里,哀家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甚至都不能為辦葬禮、為他流一滴眼淚。」
太后大聲吼出真相,每說一句話劉姑姑揮動一次鞭子,打得柳昭然顧不得臉上傷痛,張大嘴巴連連慘叫。
幾鞭子下來,柳昭然痛得幾乎暈倒,卻偏偏沒有暈倒。
劉姑姑把一面鏡子放到她面前:「瞧瞧這尊容,若不是為得到柳相的扶持,若不是王爺已經不在,你以為太後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嗎?」
柳昭然費力地抬起頭,目光頓時像見鬼一樣恐怖。
惶恐地別過臉,顧不痛大叫道:「拿開,拿開……我不要照鏡子……」
原來柳昭然先前挨了三十下耳光,整張臉紅腫得像個饅頭,如今眼淚、鮮血,跟殘留脂粉的混合在一起,丑得堪比話本里的夜叉惡鬼。
「找人給她上藥……」看到柳昭然被嚇暈的醜態,太后冷冷道:「觸犯禁忌也是秋後處決,別讓她死得太痛快。」
劉姑姑命兩名太監把柳昭然放下來,抬到石上面把手腳鎖好道:「好生把柳三小姐收拾乾淨,再給她上些療傷的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無論怎麼折磨都可以,但不能讓她死在慈寧宮。」
「奴才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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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山莊在北城一座青山上。
他們一行來到山下時已是傍晚時分,夕陽餘暉,清風徐徐。
「序兒,我們進去吧。」
梵行把披風披在她身上,牽着她微涼的小手走進大門。
進了大門便是一座假山,像屏風一樣擋住前面的風景,也擋住無數窺視的目光。
梵行牽着她繞到假山後面,能看到一段白玉砌成的階梯,而像這樣的階梯抬頭就能看到好幾段,從山林中蜿蜒通向山上的巍峨殿宇。
階梯看着有些高,從山下走到山上,呂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攀到頂。
他們的馬車又無法繼續前行,不禁感懷若自己的武功修為還在該好,沒準幾個起落就能到山頂。
忽然……
梵行鬆開手,一把將她抱起。
呂序驚呼道:「你要幹什麼?」
「爬山不易,我抱你上去呀。」
梵行不等呂序反對,抱着她平地跌起,踩着風般向上飄起。
呂序好奇地往下面看一眼,發現高度不是一般的高,而是整座山都在他們下面,嚇得雙臂環住梵行的肩膀。
聞着她發間的芳香,梵行嘴角微微上揚,帶着她落在一座院子前,門匾上寫着「枕月小築」四個字,裏面隱隱有流水聲傳出,空氣中還有淡淡的梨花芬芳。
「怎麼有水聲?」
「龍吟山莊,每所院子都與溫泉相通,有水聲很正常。」
「給我療傷也在裏面嗎?」
「療傷不在這裏。」
梵行上前敲敲門道:「接下來的日子,你就暫時住在這裏。」
門吱吖地從裏面打開門,一名端莊大氣的婦人站在門裏面,恭恭敬敬行禮道:「奴婢見過公子,院子已經打掃乾淨,請貴客進來休息一下吧。」
「序兒,這是蘭姑姑,是負責打理龍吟山莊的女官。」
「蘭姑姑,這位右相呂大人的千金呂序。」
蘭姑姑看向呂序,驚艷的神情完全藏不住,行禮道:「奴婢見過呂序小姐。」
呂序悄悄打量一眼,看蘭姑姑氣度不凡,想來是侍候過先皇的女官,知道太多的皇室秘密,來這裏說是打理別莊不如說是軟禁+養老。
上前乖巧地回禮問好:「蘭姑姑好!」
梵行對蘭姑姑道:「序兒的兩丫頭快到了,麻煩姑姑到門口去把他們帶到這裏,我先帶序兒去前廳。」
「是奴婢馬上去辦。」
蘭姑姑福了一下身,帶着兩個小丫頭去前門。
「屋子就交給丫頭們收拾,我帶你去客廳見幾個人,他們都在這等你半天啦。」
「是什麼人要見我呀?」
「去了便知道。」
梵行故意賣關子,拉着呂序往另一個方向走。
大約一刻鐘后,看到一座高大的建築,是龍吟山莊的主殿——離火殿。
到了離火殿外面,就看到梵行開始脫鞋,呂序正疑惑時,梵行蹲下來開始解她腳踝上的絲帶。
「你幹嘛脫我鞋。」
「進聖殿不能穿鞋,你也把鞋子脫掉吧。」
梵行伸手要解另一邊時,呂序趕緊制止:「我自己來就好,讓人看到不會笑話。」
呂序馬上蹲下來解開另一邊絲帶,抽出玉足小心翼翼落在石階上,本以為會很冰腳,卻有一股瞬暖流腳底湧上,迅速流向身體各大經脈。
忽然一陣血氣翻湧,猛地噴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