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婉被嚇了一跳。

不過很快回過神來，點點頭：「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我也會做你最忠實的聽眾的。」

「其實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不是普通人！」沈南星將頭頂的墨鏡摘下來，拿在手中把玩。似乎是有些緊張，卻又強裝鎮定。

「是啊，哪個正常人會被幾十個人拿着刀追着砍呢！」墨婉看出了他的緊張，便開口接下他的話。

「我知道那次是我連累你了，你也不用一直說吧！」沈南星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你幹嘛打岔，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好好好，你說吧！」墨婉在嘴前，做了個拉鏈的動作：「我保證不再開口，不再打斷我們沈大公子的話！」

「咳咳！」沈南星咳嗽了幾聲，緩了會才開口：「其實，你在京城那麼多年，應該也知道沈家的。」

墨婉有些詫異。雖然之前就曾經猜測過，沈南星是不是京城沈家的人，但是沈家的幾位公子，她就算不熟悉，畢竟也是都知道的，卻從來沒聽過沈南星這號人。

「不過我想，你應該沒聽過我的名字。也是，我父親從未當眾承認過我的身份。」沈南星那原本玩世不恭的笑容，難得的淡了下去。

隨即又勉強勾了勾唇角，像是要露出一個不怎麼在乎的笑來。

可惜，沉浸在悲傷情緒的他，嘴角的笑容就算再大，也只能讓人品嘗出一絲苦澀。

他似乎也放棄了，收起笑容，繼續開口：「畢竟，我媽只是他眾多情人中的一個，而我，也只是他和我媽一次意外的產物。」

「說得通俗一點，我就是沈家的私生子。」

「我媽當年懷了我，還以為能夠攀上枝頭做鳳凰了呢。誰知道，沈家的當家主母，直接將她打了出來，還派人將她強行帶去醫院，要給她打胎。」

「她痛哭着祈求那位醫生手下留情，那醫生可能是怕自己良心過不去吧，最終還是放走了我媽。」

「我媽被嚇怕了，再不敢去找沈家的人，懷着我連夜躲去了外地的一個親戚家。後來，她獨自生下了我，卻並不喜歡我。每次看到我，都會讓她想到那個拋棄她，還當了縮頭烏龜，任由沈家主母拉她去打胎的那個賤男人。」

「可惜，她一邊討厭着我，仍舊一邊做着讓我認親的夢。」

「她熬啊熬，熬啊熬，終於熬到我十九歲那年，沈家的當家主母死了！她以為她的機會來了！」

「哎？」墨婉忍不住訝異了一聲。

沈南星今年不過二十四五歲，十九歲就是六年前。

而沈家的當家主母蔣梓馨，應該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怎麼會在六年前就死了呢？

「不是蔣梓馨。」沈南星冷哼一聲，不屑道：「我爸不是沈家現在的當家沈百川，沈百川……嚴格說起來的話，他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大哥！」

墨婉有些訝異地望着沈南星，隨即心底再次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自己的母親，跟着一個可以當自己爺爺的男人做情婦，生了自己，卻只是將自己當做她嫁入豪門撈取好處的工具。

還對他百般折磨，這樣的孩子，能長大都已經算是萬幸了。

而沈南星，不但長大了，還長得這麼高大帥氣，並且性格雖然桀驁不馴，卻依舊保持着善良的心，實屬難得。

「喂，你那是什麼眼神！」沈南星不滿道：「不要用看路邊流浪狗一樣的眼神看着我，噁心死了！」

他搓了搓手臂，似乎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放心，雖然我母親並不喜歡我。但是她也沒有虐待過我。之前收養了我和她的那個親戚，也算是個好人。不但讓我們免費住他的房子，更是會隔三岔五的接濟我媽。」

「其實，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喜歡我媽的。我曾經一度想着，如果他是我的父親，那該有多好。」

「我和他，還有我媽，我們一家三口，雖然沒有大富大貴，卻可以溫馨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惜啊，我媽看不上，總說人家窮酸。哎……又跑題了。」沈南星不滿地皺了皺眉毛，道：「說到哪了，對了，我十九歲的時候，我媽終於熬走了沈家的當家主母。」

「她以為她的機會來了，不過她也害怕當時已經年近七十的那個老頭不見他。於是買通了沈家一個保姆，讓她偷偷帶自己進入老宅。」

「之後，她不知道怎麼和那老頭子說的，沈家老頭子居然說要娶她！不過，要先給我驗dna。」

「沈家那幾位，就是我的大哥大姐們，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也是，眼看着老頭子半截身子入土了，卻忽然冒出來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野女人和野小子，要來和他們爭奪家產了。他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是沈家的當家，也就是我的親親大哥，找了人，想要砍死我娘和我！」

「啊！」墨婉無法想像，眼前的這個少年，經歷過怎樣的腥風血雨。

豪門爭奪家產的事情，她經常聽說，但是這麼近距離的感受，那之前也是第一次。

儘管知道眼前的男人如今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就證明他沒什麼事。但是聽他說起那些事情的時候，她依舊忍不住心跳加速。

「那後來呢？」墨婉有些焦急地詢問。

「後來，我媽被他們抓了起來，我代表我媽和他們談判。」沈南星道：「我們放棄了繼承權。不過其實，我也並不想要他們家一毛錢。」

「我只是想唱歌而已。」

「因為我畢竟是沈家的血脈，又不會爭奪家產。所以我那個親親大哥，非常好心地給我安排進了沈家的娛樂公司。」

「至於我媽，被嚇怕了，自然也不敢再提這些事。老頭子給了她一棟別墅，偶爾的時候，會去看看她。」

「其實，這樣像個金絲雀一樣被圈養，只能陪着一個半截身子要入土的老頭子，真的好嗎？」沈南星狀似感慨地嘆了一聲。

「可能，每個人都有她自己的選擇吧。」墨婉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這個男人，只能真誠地開口。

「就像你選擇唱歌一樣。」

「如果……」沈南星道：「如果是我的話，我寧願什麼都不要，身無分文，也要選擇自己喜歡的女孩。」

「喂。」沈南星望向墨婉：「如果你喜歡的人不是顧昀笙，而是我，你會不會為了我，拋棄家財萬貫的顧昀笙，和我過漂泊無依，吃糠咽菜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