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要我幫你,你還必須答應我一件事。」顧昀笙板起臉,對墨婉道。
「什麼事?」墨婉一臉期盼地望向他。
「那就是,你去我為你準備的休息室,在那裡好好睡一覺。你看看你,這幾天憔悴成什麼樣子。」
顧昀笙心疼地望著她蒼白的小臉,原本花瓣般的嘴唇急得起了泡,乾澀蒼白得沒有了一絲血色。整個人也瘦了一圈,就連眼圈也是紅腫的。
墨婉忙點頭:「好,我都聽你的。」
她跟著顧昀笙來到休息室,和衣躺下。
「你快去吧。」她捏著被角,雙目直勾勾地望向顧昀笙。
「你這樣叫休息嗎?」顧昀笙無奈,他抬起她還架在床邊的腳,輕輕將她的鞋子脫下來。
墨婉不太好意思地想要縮回來,卻被顧昀笙抓住:「別動,你不是說過,要完全聽我的話嗎?」
「哦。」墨婉低著頭,乖乖地任由他將自己的鞋子脫了,外衣也脫了,將她整個人塞進了被子里。
「好了好了,我真的睡了。」當顧昀笙幫她掖好了被角后,墨婉再次忍不住出聲催促。
顧昀笙沒辦法,厚實的手掌輕輕覆在她的眼眸上:「閉上眼睛。」
墨婉感受到來自眼皮上的微微壓力,她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可能實在是困極了,加上剛剛顧昀笙的話,讓她心底的那根弦稍微鬆了一點,所以在他輕柔的哄聲中,墨婉很快進入了夢鄉。
剛開始她睡得還不太安穩,眉頭微微皺著。
顧昀笙就伸手,輕輕地幫她皺著皺起的眉心。
過了好一會,墨婉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來。
望著墨婉睡得還算沉,顧昀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出門,輕輕將門帶上,朝著允落辰的辦公室走去。
墨婉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她感受到有人在靠近。
她心下一動,立刻坐起身來:「阿笙,你回來了?怎麼樣,允落辰有沒有幫爸和那顆心臟做好配型,配型是合適的嗎?」
「你死心吧!昀笙哥不會把那顆心給你的!」黑暗裡響起的聲音,並不是顧昀笙的,而是一臉猙獰的墨思雨的。
她披散著頭髮,雙目赤紅,一步一步地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墨婉。
「我剛剛去見了昀笙哥哥了,他已經答應我,明天就給我做手術!」她像是一個勝利者一般,嘴角帶著得意的笑意,看向墨婉的眼神如同看著在陰溝里苦苦掙扎的臭蟲一般。
「所以墨婉,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昀笙哥哥在乎的人是我,只有我!」
「不管你是求他也好,拜他也好,還是死皮賴臉地貼著他不放,他都不會看你一眼的!」仟韆仦哾
「不會的!」墨婉不可置信地望著墨思雨,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心底生出不好的預感,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他愛你也好,要娶你也好,但是他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的。他剛剛明明答應過我,要給我爸做配型的。」
墨婉搖搖頭,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墨思雨胡說的。
可是墨思雨卻笑得更加燦爛:「是啊,他不過是可憐你,騙騙你這個小傻瓜罷了。等一會他就會回來,會告訴你這顆心臟配型並不成功,可是你想想看,我身上流著的也是和父親一樣的血液,沒道理一顆心臟,我配型成功,而他配型不成功的道理吧?」
墨婉忽然感覺好冷,似乎有一股寒意,正順著她的腳底,侵入到她的四肢百骸,讓她冷得幾乎要顫抖。
她站起身,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朝外走去:「不,不會的,我去找顧昀笙,我要親口聽他和我說!」
墨婉使出全身的力氣朝外走去,可是越走,她的心底就越是不安。
如果顧昀笙真的只是騙她的,那她要怎麼辦?
如果顧昀笙不肯把這顆心源給她,那她該拿什麼救父親!
她摸索著來到走廊,就看到顧昀笙沉著臉靠在走廊盡頭的樓梯間里抽煙。
他的身體半邊隱藏在黑暗裡,灰濛濛的煙霧繞著他的身體,將一切都染上一層朦朧的色彩。
墨婉握了握拳頭,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才慢慢走過去。
「怎麼在這裡抽煙?」她強作鎮定地開口,面上帶著僵硬的笑,試探地問他:「你不是去和允落辰商量,給我爸做配型嗎?」
「嗯。」顧昀笙將手中點燃的煙頭掐滅。墨婉順著他的手指往下,看到煙盒中已經有了好幾根吸剩的煙頭。
「抽這麼多煙,對身體不好。」墨婉想要勾起唇角,柔聲地勸阻。
可是她感覺自己說話時都在顫抖。
她整個身體如墜冰窟,她看著他憂心忡忡的眸子,她知道,他一定有話要對自己說。
「婉婉,我……剛去見了落辰,也給伯父做了配型。」顧昀笙開口,每一個字,都說得格外的慢。
「然後呢?」墨婉感覺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伸手,緊緊抓住了顧昀笙的手,一雙眼裡,帶著祈求:「這顆心臟已經和墨思雨做過配型了,她都合適。她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兩個人的血型是一樣的,所以爸他一定也能配上的,是不是?」
顧昀笙抬眸,望了墨婉一眼。
只一眼,就讓墨婉如墜冰窟。
一股寒意緊緊包裹住她的身體,她忍不住退後了一步,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
她張了好幾次嘴,卻無法發出聲音。
「婉婉,這心臟和宋伯父並不般配,而心臟的主人的生命體征也在逐漸衰弱,所以我和洛辰都決定,兩天後為思雨做換心手術。」
顧昀笙的聲音,明明就在墨婉眼前,可是她卻感覺到那曾經低沉溫柔,讓她無比心動的聲音,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遠到即使她拼了命奔跑,也無法伸手觸及的地步。
「顧昀笙……」墨婉頹然地滑落在地,抱著雙膝,痛苦地喊出他的名字。
忽然,窗外傳來隆隆的雷聲,墨婉渾身一抖。
黑暗裡,她什麼都看不到,唯獨雷聲一聲聲像是響在她的耳畔一般,每一聲都讓她更加瑟縮一分。
「婉婉……」顧昀笙痛苦地伸手,將她猛地抱入懷中:「你別這樣,我會想其他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