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丹藥吃了。」

  靈溪看著坐在一邊萎靡不振的應白夜，捏著顆丹藥放在了他的嘴邊。

  應白夜自覺地張開嘴，靈溪把丹藥塞到了他的口中，又給他遞過來一杯清水。

  應白夜順手接過，稍稍抿了一口。

  自從離開赤焰山脈之後，應白夜就是這副沒精神的樣子，簡直比當初剛出連星城時候的狀態還要差了不少。

  無論是之後靈溪一人滅掉了山腳下的赤炎宗，還是連續跳躍兩次傳送靈陣，他的狀態都沒有恢復過來。

  問他，他也就是搖頭，示意自己沒什麼事，過幾天就好。

  可這已經過了五六天的時間，還沒有恢復正常。

  剛才餵的那顆丹藥，是靈溪打聽到這邊有場拍賣會上會出現修補神魂的稀有丹藥，然後用大筆至尊靈液拍到手的。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總之，就先這麼餵了下去。

  但看應白夜這副蜷縮在椅子上的樣子，看來還是沒用。

  應白夜捂著頭看向靈溪：「不用找這些東西，我的狀態我自己很清楚，讓我緩一緩就過去了。」

  想要殺掉一位九品至尊當然沒有那麼簡單。

  當時應白夜利用那塊血晶髓吸取周圍靈力的現狀，把摻和了自己一絲意識的血液給送進了血晶髓當中，以此去喚醒勾連其他那些祭品的意識。

  可這樣一來，造成的結果就是他的意識在一瞬間當中沾染了大量的負面情緒。

  那些死去的靈魂根本就沒有一個是帶著正面情緒的，憤恨，不甘，仇怨，對家人的絕望，被背叛的崩潰，還有對赤炎清琴恨之入骨的瘋狂。

  這也就是應白夜的心智堅定，如果換其他人來承受這些，說不定在那一瞬間就會被徹底同化，不是變成瘋子，就是變成傻子。

  赤炎清琴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雖然不排除她骨子裡就是個思維不正常的神經病，但是這麼多年利用那份秘法去提升靈力，在潛意識裡，其實早就被這些沉睡的靈魂影響到的心智，所以才會變得那麼瘋瘋癲癲。

  不過，這些對應白夜的影響並不會有這麼大的成效。

  只不過，就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用幾天的萎靡去換一條九品至尊的性命，這筆帳，在任何人看來怕不是都賺大了。

  「我們現在在哪兒？」

  應白夜眯著眼睛，儘量讓自己少思考一些。

  這些天他已經完全不去管其他的事情了，任由靈溪帶著自己滿大陸的去跑，導致他現在一時也不清楚現在所在的位置。

  靈溪沖了一壺熱茶，放在了桌子上面，然後從芥子鐲中取出了一樣好久不見的老物件。

  自己從應龍城一路用到北蒼靈院的靈心水。

  靈溪把靈心水那一套配置放在了房間當中，然後輕輕開口回答道：「昨天到的秦州大陸，現在已經在大秦王朝的皇城。」

  身邊有個高階靈陣師在，遇到趕路的時候真的能節省很多的時間。

  大秦王朝的皇城，如果應白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叫做「帝陽城」，別稱帝京。

  這裡是整個大秦王朝疆域中樞之所在，是這個超級勢力最為重要的城池。

  上古傳聞當中，這座城池的下面埋葬著一顆死去的烈陽，所以才會有帝陽城這樣的稱呼。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應白夜閉上了眼睛。

  以他現在的狀態什麼都做不了，還是先休養生息才是正事。

  靈溪拿起一旁的薄被，輕手輕腳地蓋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就坐在了一旁，托著下巴，時刻注意他現在的狀態。

  房間當中，靈心水滴落的聲音清晰可聞，就像是滴落在心間之上，帶給人陣陣的寧靜。

  黑暗當中，應白夜不去管那些煩人的聒噪聲，而是轉頭看向了前方。

  那是三顆被點亮的星辰，散發著閃爍的銀光。

  而在第一顆星辰的旁邊，還有著一顆小小的衛星環繞，這是它區別於其他兩顆星辰的不同之處。

  這就是衍天經的內視圖。

  三顆星辰代表了衍天經主導的三個部分，分別是看破虛妄，窺探時光，算定因果。

  而在第一顆象徵著「看破虛妄」的星辰旁邊環繞著的那顆衛星，其實就是由這個篇章所衍生出來的靈訣「鏡花水月」。

  直到今日，應白夜對其他兩個部分所隱藏的靈訣都還沒有抓到一點頭緒。

  但是，這對於現在而言並不重要。

  應白夜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來研究這部功法靈訣，並不是衝著其他兩個部分的隱藏靈訣而來的。

  之所以在這個時候來看這個，其實還是之前在滅殺赤炎清琴的方法中，窺探到了一絲「因果」的意味。

  說真的，在衍天經三個篇章當中，因果篇真的是一個相較於之前兩個篇章比較晦澀難懂的部分。

  因果到底是什麼呢？

  如果把這兩個字拆開來看，那就是「起因」，「結果」。

  在衍天經的展示下，用來表現因果的東西，是連接在每個人身上的因果線。

  因果線是否真的存在應白夜一開始並不確定，但深入研究之後，應白夜發現，所謂的因果線，其實大概率是不存在的，這種紅色的絲線，其實就是衍天經為了方便表示因果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所以構造的一種表示物。

  因果從古至今都是一個很玄妙的問題。

  曾經大千世界也有過不少的強者去探索過這方面的東西，可最後留下來的內容貧瘠得有些可憐。

  在應白夜對衍天經的探究當中，因果篇的應用其實很簡單。

  說到底，衍天經衍天經，不同於一般的陰陽算法，衍天經的重點其實還是集中在「衍」這個字上的。

  衍天經的「衍」字是衍算的意思，重點就是這個算字上。

  想要得出結論，需要有想要的原料才行。

  而如果「原料」足夠，順著那根因果線，應白夜甚至能夠去看到那個人之前的所有過往。

  因果因果，其實說到底，還是你所擁有的一切。

  是你得到的，也是你造成或者留下的。

  因果因果，只有兩個字合在一起才是因果。

  所以，你可以順著果去推到因，卻不能著手因去推導果。

  而這樣一來，其實就顯得這部分的內容有些雞肋的嫌疑。

  畢竟，要知道，第二部分的「窺探時光」既能夠推算未來，又能夠回顧往昔。

  從某種意義上就和「算定因果」有一部分在效果上有了重合。

  本來，應白夜當初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在最近，卻有了新的認知。

  先是從研究靈力本質開始，其實研究這方面的內容就是靠著算定因果進行的，把牧塵產生的靈力當做「果」，然後順著這條線去尋找「因」，所以才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靈力本質。

  其實到這裡，應白夜對於這方面的認知只是有一個大概的印象，並沒有去順著研究下去。

  直到，赤焰山脈之行。

  如果說，這一趟最大的收穫是滅了赤炎宗這個邪教組織，那麼從這份最大的收穫當中，他所得到最重要的東西就是目睹了赤炎清琴被全身怨魂撕碎的場景。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觀的認識到「因果」到底是個多麼可怕的東西。

  那一刻，他所看到的不只是那一隻只撕扯著赤炎清琴的手掌，在那極富衝擊力的畫面之下，應白夜深刻的意識到，因果到底代表著什麼。

  存在。

  因果代表的東西就是存在。

  看破虛妄代表的是真實，窺探時光代表的是時間，而算定因果所包含的意義，其實就是存在。

  如果說，一個生靈的出生是因，那麼他直到死亡之前的這段時間都是果。

  因為出生，所以才有了之後存在的時間。

  而時間不斷的推移，從果變因，每一秒，每一分，它既可以是前一秒的果，也可以是後一秒的因。

  這整個存在，其實就是一場因果的循環往復。

  這真的是赤焰山脈帶給他最重要的東西。

  而明白了「存在」的含義之後，應白夜再次看向那第三顆星辰的時候，就發現不知道在多會兒，那顆星辰的周圍已經圍繞起了一顆光芒暗澹的黑色衛星。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他已經找到了推開因果篇隱藏靈訣大門的關鍵。

  現在差的，就是那一步之遙。

  「呼~還是要等等。」應白夜看著那顆衛星，呼出了一口氣。

  這一步的距離很近，但同樣也可以很遠，現在的他還不能去推開這扇門，還沒到時候，有些東西還不夠。

  突然，他心中一動，雙眼緩緩睜開。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房間當中已經點起了紅燭，靈溪坐在一旁保持著托著下巴的姿勢輕閉雙眼，睡了過去。

  這些天為了照顧應白夜，她確實有些感到了乏累，所以一不小心睡著也是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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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當中靈心水依舊還在不停地滴著，帶給人心靈上的平靜，應白夜從椅子上放下腳，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站起身來。

  他腳步很輕，來到了靈溪的身邊，低頭看著這張恬靜的睡顏，嘴角上勾起了一抹澹澹的微笑。

  把身上的薄被取下披到了靈溪的身上，動作輕柔，並沒有打擾到靈溪的休息。

  他腳步輕輕地越過了這邊，來到了窗戶這裡。

  隔著窗戶，他看向了外面已經暗下來的夜空。

  「還真的是好運啊。」

  他眼中銀光涌動，用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呢喃道。

  「居然剛一入秦州，就找到了靈訣所在。」

  只不過，看那邊的氣息環繞，以他和靈溪兩個人的實力，恐怕還不足以從那些人手中奪食。

  這很正常，這裡是帝陽城，就算是像赤炎清琴那樣的九品至尊在這裡也並不少見。

  在來之前，他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其實，如果只是單純的知道司神魚濺躍在秦州大陸，應白夜很大可能會選擇放棄掉這次機會。

  只不過，在他去順著這條線去推算結果的時候，雖然沒有得到具體的畫面，但是卻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感覺。

  感覺這種東西很重要，尤其是對修煉衍天經的人來說、

  有的時候，你並不能得到準確的結果，只能靠著這一抹感覺去做事。

  他當時得到的預感是他這一趟出行有很大的可能能夠得償所願。

  而接下來，他又在原有的考慮中排除掉了靈溪的存在，發現就算是沒有靈溪跟著，他這趟出行的結果還是一樣的可能能夠得償所願。

  這也就意味著，這件事和至尊無關，所應對境界在至尊之下。

  這才是讓他不遠萬里來到秦州大陸這片超級大陸的原因。

  「只不過……衍天經不能再這麼光明正大地使用了。」

  應白夜想起依青鸞的提醒，眼中銀光散去，童色又重新被鎏金色代替。

  內視體內情況，應白夜看向了那顆已經很久沒有發出動靜的鳥蛋。

  自從試探完依青鸞之後，冰羽留下了一句「要睡覺」就又一次陷入了沉睡的狀態，直到現在也沒有醒來。

  雖然有些擔心，但她的氣息還算安穩，看起來暫時還不會有危險。

  只怕下一次醒來的時候，冰羽也就能破殼而出了吧。

  這一次秦州大陸之行，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一些有助於她修煉的天材地寶。

  超級大陸的底蘊，應該能夠找到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伸了個懶腰，應白夜再次看了一眼那部靈訣氣息所在的地方，然後就收回了目光。

  那個地方，一般情況下，還真的進不去。

  看來，要好好想想具體的方法了。

  他轉過身，摸了摸靈溪的秀髮，然後就又重新回到了那張椅子上坐好。

  閉上眼睛，很快，他也進入了夢鄉。

  ……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清晨的陽光照射進房間的時候。

  應白夜睜開眼睛，慵懶地想要伸個懶腰，然後就發現了靈溪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兩人四目相對，輕輕一笑。

  「早安。」

  應白夜笑著問候。

  靈溪笑靨如花，輕聲問道：「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

  應白夜點點頭。

  然後從椅子上站起。

  也算是恢復的差不多了。

  不過既然靈溪也醒了，趁著這陽光正好，不如……

  「我們去逛逛帝陽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