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輝耀軍團的指揮官請求降落。」

一名士兵轉頭對著羅天培道。

羅天培立刻道：「讓他們在三號演武場降落。」

「是！」

士兵應了一聲。

羅天培看著衛子啟道：「一起去迎接如何？」

衛子啟點頭。

就在這時，羅天培神色一動，轉頭看向角落方向，低聲道：「沈小姐似乎蘇醒過來了。」

簡陋的密室中。

沈傾語輕輕睜開了雙眸，意識從混沌中漸漸清醒過來。

下一刻，她便感到渾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傳來一陣灼燒的痛苦。

「嗯哼……」

一聲悶哼從乾裂的嘴唇中傳出，聲音沙啞。

她躺在床上，靜靜望著頭頂的白色天花板。昏迷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腦海，晶瑩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不斷從眼角滑落，轉瞬便浸濕了枕頭。

這時，密室的門開啟。

衛子啟走進房間，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無聲哭泣的沈傾語。

一瞬間，一種壓抑的難受湧上心頭。

短暫的沉默后，他走到床邊說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沈傾語微微轉過頭，看著站在旁邊的衛子啟，蒼老的臉龐上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衛院長。」

接著，便欲起身，然而身體卻不復曾經的靈活有力，每一處關節都晦澀無比，動作僵硬。

衛子啟趕忙上前將她扶起。

「謝謝。」

沈傾語對著衛子啟輕聲道謝，嗓音也不復曾經的空靈悅耳，嘶啞而難聽。

她顫顫巍巍地起身，視線突然停滯在了手腕裸露出的肌膚上。

衛子啟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沉默片刻，沈傾語聲音艱澀地開口道：「衛院長，可以給我一面鏡子嗎？」

衛子啟點點頭，將提前就已經準備好的鏡子遞給她。

看著鏡中那張蒼老的容顏，沈傾語的雙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啪嚓！

鏡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沈傾語雙手捂臉，身體顫抖著低泣起來。

衛子啟站在旁邊，猶豫了一下，伸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安慰道：「放心吧，你身上的情況可以恢復的。我會幫助你的。」

片刻后，沈傾語恢復了平靜，然而臉上卻是變得木然一片，眼中一片灰暗，彷彿一具失去了靈魂的空殼。

衛子啟心中一驚，然而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心中嘆息一聲，他道：「走吧，先離開這裡。」

沈傾語站起身來，朝著外面走去。

「等等。」

衛子啟叫住她，取出一件寬大的斗篷給她披上，又將兜帽戴上。

「謝謝。」

沈傾語低聲道了一句謝。

衛子啟搖搖頭，牽起她的手朝外面走去。

手掌被握住的瞬間，沈傾語身體一僵，沒有掙扎，任由衛子啟拉著離開了房間。

走出甬道，羅天培正在外面等候。

見到衛子啟拉著渾身被斗篷裹得嚴嚴實實，面部也籠罩在兜帽的陰影中的沈傾語出來，他的視線一掃而過，沒有多說什麼，朝著指揮部外面走去。

衛子啟緊緊牽著沈傾語的手，跟在後面。

周圍的一眾將領雖然有些好奇沈傾語的身份，不過卻沒有人問出來，一言不發地緊緊跟了上去。

眾人走出大門，卻驚愕地發現，指揮部外竟然圍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這些人，大多渾身浴血，甚至一些人身上還包紮著滲血的厚厚繃帶。他們的目光死死盯著羅天培，裡面充滿了悲憤和仇恨。

衛子啟心中一驚，有了不妙的預感。

「你們都圍在這裡做什麼？」

一名將領愣了一下，隨即上前皺著眉頭呵斥道。

接著，他又看向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那名負責警衛的將領，訓斥道：「你是怎麼回事？竟然讓指揮部發生這種事情！」

羅天培抬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上前一步，沉聲道：「諸位將士聚到這裡，所為何事？」

那名負責警衛的將領突然單膝跪地，對著羅天培道：「統領，今天發生的事，屬下願受軍法處置。但是在那之前，請統領允許屬下斗膽問一個問題。」

其他士兵一言不發，齊齊單膝跪地，目光全部集中到了羅天培身上。

羅天培也察覺到了情況的不對，卻又想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能說道：「你問吧，本統領知無不言。」

那名將領臉上露出悲憤之色：「敢問統領，輝月城，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問題讓羅天培和衛子啟兩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

其他將領臉上則紛紛露出疑惑之色。

羅天培道：「你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那名將領道：「我等得知，輝月城已毀於賊人之手，其中的城民十不存一！敢問統領，此事是真是假？」

這句話讓沈傾語身體猛地一顫。

衛子啟心情沉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掌。

面對質問，羅天培深吸口氣，大聲道：「不錯。輝月城遭到天守閣強者襲擊，損失慘重。沈城主以身殉職，其家族成員也盡數慘遭屠戮。如今，輝月城已經近乎徹底毀滅。」

這個消息讓所有士兵臉上的悲憤仇恨之色更濃。

而他身後的一眾將領則齊齊炸開了鍋。

「什麼？輝月城被毀了？那我等的親人豈不是？」

「城主大人被殺了？」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天守閣！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

就在這時，那名將領突然慘笑起來：「天守閣？統領大人，這個時候您都還想要包庇那兇手嗎？」

羅天培皺眉：「本統領從來不曾包庇兇手！」

「是嗎？」那將領突然伸手指向衛子啟的方向，「那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一眾將領以及圍在指揮部前的士兵的目光齊齊集中到了沈傾語身上。

一陣風突兀刮來，將沈傾語的兜帽掀起，那張衰老的面孔瞬間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就是她！就是她毀了輝月城！」

「魔女！這個女人是魔女！」

「殺了她為死難者報仇！為我們的親人報仇！」

瞬間，全體士兵群情激奮。無數人咬牙切齒，用極端仇恨的目光看著沈傾語，怒吼著。

沈傾語單薄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眼中最後一縷光彩也徹底湮滅。

衛子啟臉上瞬間一片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