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直播
時落指尖一探，蓬勃靈力有意識一般，挨個裹住那一團團魂魄。
焦建跟袁峰有些躁動，他們不由自主上前，焦建想問時落這當中哪一個是他爸，歐陽晨卻按住他肩膀，朝他搖頭。
等這些魂魄被靈力修復，時落雙手手心朝上，一團團魂魄緩緩落在她手心上方，她正要將這些魂魄送回，歐陽晨上前，「不用浪費靈力了，餘下的就交給我。」
這簡單的引魂入體他還是會的。
「勞煩你。」時落沒猶豫，她跟歐陽晨同時打了一個法決，一團團魂魄自時落掌心飛到歐陽晨掌心。
歐陽晨朝時落點頭，「那我先走一步。」
焦建跟袁峰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大師，我爸的魂魄回去之後就能立刻清醒吧？」走了幾步，袁峰又回來，他小聲問時落。
還是不太放心，他爸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模樣著實嚇著他了。
「是。」時落說：「不過魂魄才回體內，短時間內會有不適，過段時間就會好。」
是以，時落剛出現在村口，村民就涌了過來。
大樹再次沉默。
「時大師，是不是山上那煙有問題？」剛才山下時，只有歐陽晨跟時落看到了煙霧，那霧可能有古怪。
真的太偉大了。
它又不是天道，自然有偏愛，大松樹就不喜歡野豬，十多年前也曾有野豬試圖在山中安家，被他趕走了。
「你們問我燒的什麼？」那人讀著手機上的留言，回道：「這是我從道觀里求來的護身符，我一共求了三道，那觀主說了，讓我來山頂，再將這三道符燒了，我就能百邪不侵。」
屈浩嘆了口氣，摸了摸樹身，「前輩啊，你這是不是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時落到時，村裡已經沸騰了。
「前輩，活著其實也挺好的。」屈浩說不出深奧的安慰人的話，他絞盡腦汁，說：「你看那些大人物啊，為人民服務很多年，等年紀大了，退休了，就能好好休息了。」
雖然才認識大松樹，大樹方才還戲弄他，得知大樹即將失去靈智，屈浩心裡還是不舍。
符籙效用徹底消散，時落才領著屈浩一行人下山。
他都活不了七八十年，那就是說以後還有機會來看大樹。
「這山上有什麼動物？我來的時候倒是沒看到，等下我不走台階，往裡走走，說不定能拍到。」這人說的忘乎所以，「我跟村民打聽了，他們都說這山上有棵樹成精了，不光你們，我都想看看成精的樹到底長什麼樣——」
一行人體力都不錯，時落更是走慣了山路，等到了山頂，除了時落，其他人也微微喘。
若無時落輸回去靈力，大松樹恐怕三兩年後便會漸漸枯萎，方才屈浩說服了它，它沒拒絕，那它就能再活幾十年。
這人縮著脖子，不敢反駁，「我不拍了，我這就下山，你們放開我。」
「去看看便知。」
這人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鐘就正午十二點，我從山頂往下走，我一邊走一邊拍，你們想看哪些，都跟我說。」
「落落，大樹能不能變小？」屈浩又異想天開地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有風吹過他的腦袋。
「新來的朋友們你們好，你們來得晚，沒聽到我之前的話，那我再說一遍，我是從G市趕過來的，幾天前我聽人說凡是上來這山上的，都會昏迷不醒，我原來還不信，剛才我去村裡看來，大多數昏迷的都送去醫院了，就有兩三個家裡沒錢的村民還在家躺著，我學過簡單的醫療知識，看出來這幾人不是裝的，他們是真的昏迷了。」才上山，時落一行人就聽到一陣喋喋不休的說話聲。
時落壓根不跟他廢話，直接給他下了禁言咒，「日後你若是提有關這山的任何字眼，都會被禁言，若你提及次數說，你將徹底失去聲音。」
之後再沒有野豬踏足。
「招靈符。」時落回。
他的意思是大松樹護了周圍生靈數百年，可以不用再管，卻不必去死。
「對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前輩來說，七八十年不過短短一段時間。」時落解釋。
剛才跟網友侃時他當然什麼都不能怕。
許多人都有獵奇心理，尤其是隔著屏幕還不會危及到自身安全，屏幕外的觀眾何樂而不為？
眼看看他直播的觀眾蹭蹭往上漲，這人興奮的身體都抖了。
村長讓兒子去開門，他再次躺床上。
「你的兩次善心，我放你兩次。」大樹又說。
他轉頭問時落，「落落，這叫什麼就什麼？」
老楊一把勾住這人的衣領，將人提了回來。
他這算是以德報怨？
「你逗我玩呢。」等過了那陣害怕，他很快就忘了，屈浩想了想自家大哥平日里在公司的表情，又想了想明旬工作時的狀態，最後綜合一下，他盡量穩重地開口：「前輩，你還是活著吧。」
路上倒是沒遇到方才那個做直播的人。
屈浩這人簡單，也喜歡簡單的人跟物。
「我方才那般嚇唬你，我沒了神志，你該更開心才是。」這個人類思維簡單，這時候卻讓大樹困惑。
這人面上雖惶恐，心裡卻是萬分不信的。
小藤蔓爬到屈浩腦袋上，學著他的模樣，試圖勾住大樹的樹身，只是小藤蔓細小，大樹又太粗壯，它趴在樹身上就跟個綠色毛毛蟲一般。
「前輩，這座山一直在此處，我不能用八卦陣法將其隱藏。」若這座山在村民眼裡無故消失，會引起軒然大波，「我會為生了靈智的下一道護身咒。」
這人話還沒說完，屏幕就黑了。
「前輩所言有誤。」一直沒開口的唐強忍不住反駁，他說：「我覺得人不能說自己站在食物鏈頂端，雖然人類能捕殺幾乎所有頂級捕食者，但是人類卻又不是以他們為食的，所以人類在食物鏈中的位置不應該在它們上面。」
老楊忍不住問：「時大師，我還以為前輩說的大限將至是很快。」
阿翔鬆開他，這人忙抱著手機跟支架快步下山。
一關屏幕，他也就是個膽小怕事的人。
不過下山前還有一事，她往山頂看。
「時大師，符籙有問題？」
「我就討厭你們這些為了紅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人。」姜陽厭惡地看了一眼對方。
老高記得清楚，他說完，那小兔子睜著通紅的眼看它，還哭了。
他們倒是沒打擾時落，只遠遠跟著。
「不能。」
大樹沉默。
大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走了死胡同。
「有一年你下地幹活，抓過一隻野兔，野兔流淚，你放過了它。」大樹略提了幾句，「那野兔當年頑皮，跑下山，是你將他送回。」
「倒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大樹說：「我護著這山中生靈不過是我的一己之私，按如今許多人的看法，人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他們能捕獵絕大部分物種。」
時落看著腳邊堆積了一大捆草藥，其中還有極罕見的野生何首烏。
「那村裡的傳言是怎麼來的？」
屈浩的話簡單，卻有道理。
村長兒子要阻止，卻被輕而易舉制住。
就像小藤蔓跟小黃。
老高想起來了，他重重點頭，「當時那兔子還小，我還說要帶回去給我兒子養著，等養大了，要麼拿去鎮子上賣，要麼就留在家裡配種，多下幾隻再賣。」
受了大樹的贈與，這對她有益，她自是要報答的。
時落走到那攤灰燼前，她揮了一下手，灰燼隨風散開。
時落又輸送了些靈力給大樹。
來到大樹跟前，他確定當年他跟他姐躲的並不是這棵大松樹。
等歐陽晨來了電話，時落便打算跟唐強他們一道下山。
時落並未給這些村民固魂符。
老高不明白。
他們出現，這人就更好奇了。
「前，前輩，上次跟這次，你為什麼放過我？」老高知道這次他要是不問清楚，下次他也沒膽子敢自己上山來問了。
等離開前，時落再將它們招回。
這般想著，他伸展胳膊，抱住大樹。
「怕是肯定怕的。」這人又說，「不過為了能讓朋友們一睹這座山的真容，我拼了。」
一回生二回熟，不用時落開口，唐強朝老楊使了個眼色，老楊直接往村長卧室走。
除了屈浩跟唐強他們，老高也沒下山。
「你這想法倒是公允。」大樹被說服，他說：「罷了，日後我不過是普通一棵樹，氣數將盡，周遭的紛擾與我無關。」
「七八十年該有的。」
說到這裡，大樹忍不住冷哼，「他們覺得人類就是高人一等的，在我這座山上，我偏不讓他們隨意殺生。」
「你，你們什麼人？」這人抬頭就看到一排的男人，跟他白斬雞似的身材一比，就連姜陽都顯得格外結實，「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憑什麼關我手機？」
一根樹藤滑過來，敲了敲屈浩的腦袋，「我從有意識便在此處，有靈識無靈識，生或死，都無差。」
他們本也該受到些教訓，便是焦建的父親也不例外。
屈浩頓時不難過了。
「我怕不怕？」
他們聽說躺在醫院那些也同一時間醒過來的，村民前後一聯想，就知道這事跟醫院沒關係。
及眼前這棵屈浩一個人抱不住的大松樹，他拍了拍樹身，樹身粗糙，帶著數百年的沉韻。
等歐陽晨下山，屈浩才問：「前輩，這山上真有野豬？」
他壓根不記得自己跟大樹有什麼接觸。
「多謝。」說到底還是它強求了時落。
躺在床上好幾天的人突然就醒了，不用打針吃藥，這是不敢想象的事。
在這除了他就是他們的山頂，這人看著唐強幾人黑沉的臉，膽戰心驚，他不敢再多問，拿著手機就要離開。
時落直奔村長家。
「我還是第一次見兔子哭，那兔子在我手心，就一點點，我也不知道怎麼地，就心軟了，還把它送到山腳，看著它鑽進草叢裡。」老高撓臉，「兔子太小了，我也沒想到它真能活下來。」
村長也在同一時間知道昏迷跟失智的人都醒了，他心惶惶，正在家裡焦頭爛額，門便被敲響。
「那可不一樣，以前是沒差別，您現在認識我們，我們還能常來看你。」屈浩理所當然地說。
「捕風捉影，以訛傳訛罷了。」大樹看出屈浩簡單，他告誡，「見未真，勿輕言，知未的，勿輕傳。」
他想知道他跟大樹到底有什麼淵源。
鎚子冷笑，「不聽時大師的話，你儘管試試。」
言下之意，再有下一次，它就不會客氣了。
時落掃了他一眼，「撒謊。」
拔涼的。
對上好幾雙好奇的眼，時落解釋，「約莫是那畫符之人不敢收取人的生氣，便想招山上的生靈。」
而後他就聽到一聲長嘆。
在這山上，除了野果子，就剩下草藥對人類有用了。
「怪不得剛才我看到有好幾個小動物跟著我們往上來，我以為是它們捨不得我們。」唐強說。
小藤蔓難得遇到這麼多有靈智的同伴，它樂不思蜀，時落乾脆讓它留在山上，小人蔘也被時落施了術法，變成一棵普通模樣的植物，留在山上。
「無。」大樹若有人類的臉，它肯定是要皺眉的，「野豬性烈，胃口大，易泛濫成災，不光會傷山中生靈，亦會傷山下人類。」
屈浩滿臉迷茫。
鎚子長得凶，他揮了一下鐵鎚，「你剛才說找動物跟樹精？我們也想找，來，你來帶路。」
「當年山上險些著火是其一。」大樹沒隱瞞，「其二便是你曾放過山中生靈一回。」
後來時落揮了下手，那些小動物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老高聽懂了，他忙保證，「前輩，您放心，日後我肯定你殺這山中的生了。」
它又送來野果子，屈浩幾人吃了個半飽。
「對。」還是落落懂他。
「我真的不會來的。」這人舉著手，「我發誓。」
「落落，前輩它還能撐多久？」屈浩腦袋上頂著個樹藤花環，一臉不舍地摸著樹榦。
「山不就我我就山？」時落又改口，「樹不就我我就樹。」
時落沒客氣，都收下了，這些對煉丹都有用。
老楊將村長提溜出來。
直接扔在時落面前，「這老頭裝病。」
「剛才還用熱毛巾敷腦袋。」偽裝成發熱癥狀。
「你，你們要幹什麼？現在是法治社會，你，你們這樣是違法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