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不結丹
「無特別之處。」時落甚至能聽出大樹話里的譏諷，「不過一個可笑的傳言，卻總有人深信不疑。」
時落先前並未探村長腦中有關大樹的那部分記憶，此刻站在大樹面前，她仍舊是謹慎尊重的。
時落贊同大樹的話。
大多數人總有從眾心理，凡對自己有益的，哪個不趨之若鶩？且不管傳言真假，搶了再說。
等了片刻，大樹沒聽到時落的追問，它奇怪：「你不想知道？」
「不想。」時落搖頭。
一陣風自眼前略過，拂起時落的髮絲。
「原來這世間還是存留心思清明之人的。」松樹語氣軟和了些。
時落不想知道，大樹反倒是想說了。
「你是罕見的修鍊之體。」能在事情還有轉圜的時候遇著時落，大樹也覺慶幸，不過它沒表現出來，說話仍舊不急不緩，「你修鍊了十多年，體內還未結丹，若我將所有靈力灌與你，可讓你再短期內結丹。」
結丹，是無數修士做夢都想的事。
只是被動接受，到底不適。
他無差別的護佑山下村民數百年。
這對人類來說，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當年那棵樹替它擋了雷劫，樹被劈的粉碎，只留有一小節木頭。
老頭說過做人要從容豁達，自在隨心。
大松樹本也不想真的要村民的性命。
不等時落拒絕，大樹又道：「我已經記不得我活了多久了，在我初生靈智時，人間靈力四溢，我也是借了這運道，才生出靈智，當年修士結丹屢見不鮮，時移世易，近百年，我卻再不曾見過修士結丹。」
它此舉不過是想嚇唬那些村民一番，若不如此，山上生靈不久便會徹底消失。
它活了數百年，死不足惜，可它護著的這些生靈卻不該有此一遭。
它終有一天會暴露。
「你吸收靈力的速度會快數倍，身體能承載的靈力也更多，如此，你就能幫助更多的人類。」大樹知道時落心存善念。
「前輩，那些只是傳言。」時落溫聲說，「雷電擊中樹木不過是一種正常現象，並無辟邪功能，那人若是修道者，應當最清楚不過才是。」
時落失笑，「前輩，我常住山上，自是知曉何為雷擊木。」
何況如今她有了明旬，時落已經能清晰的認識到，明旬在她心裡的分量越來越重，想到明旬百年後留下自己一人，時落就皺眉。
時落說：「打發時間。」
因烏木稀少，便顯得格外珍貴。
她如今願意救人，她知道總有一天她會選擇另一種修行方式，那樣，她就辜負了大樹的一片心意。
可它這般舉動也有壞處，村民起初會怕它，可這些害怕終究會變成不甘。
「村長說那木頭有一股臭味。」時落想到村長的話，她奇怪，「據我所知，烏木並無酸臭味。」
「雷擊木？」時落重複了一遍。
時落還是拒絕，「前輩，我不是救世主，我救人隨心。」
不過天賦所限，在當今，數萬萬人中也不見得有一人能結丹。
時落突然覺得一股靈力洶湧往自己體內涌去。
用不了多久，村民會為了以絕後患，徹底毀了這山。
「你當知曉，若結丹成功，你將多數百年壽命。」
她忙往後退，拒絕大樹的贈與。
而最簡單直接的便是放火燒山，植物無法動彈，只能等死，動物即便能跑，可下了山，它們又怎是人類的對手？
這滿山生靈終究會徹底消失。
「因我之故，那截雷擊木卻有些雷霆之力的。」大樹粗聲說。
語畢，大樹再次用靈力裹住時落，時落的身體能承受得住如此龐大的能量。
「前輩，以您之力，是能護住這滿山生靈的。」就憑大樹這攢了數百年的靈力，能輕而易舉唬住山下的村民。
「不然呢？」大樹很高冷。
「前輩，您修行不易，不用贈我靈力。」方才那一下靈力極為雄渾，時落第一次有了靈力被灌滿的感覺。
烏木有東方神木之稱，兼備木的古雅與石的神韻，歷代都把烏木做辟邪之物。
數百年前，信息傳遞落後，它或許有法子阻攔信息傳播，可如今信息傳播是實時的，這兩天已經有好幾個偷偷拿著那叫手機的東西來怕的。
「呵——」大樹諷笑了一聲，「那宵小以為偷走的是雷擊木。」
時落疼的臉色發白，她拒絕不了大樹的靈力澆灌。
時落不知道事實如何，她也不打算猜了，她說：「要尋回那截烏木，恐需要些時間，可村裡那幾人的魂魄卻不能等那麼久，還望前輩能通融一番，先讓他們還魂。」
以前時落覺得一人行走世間並無不妥，她活多久，便走多久。
大樹卻不容時落拒絕，它說：「我就看中你了。」
唯有一點。
「這些靈力不是白給你。」大樹開口，「若你願意救下這滿山的生靈，我會將所有靈力都給你。」大樹說。
古人曾有言，家有烏木半方，勝過財寶一箱。
「前輩，我不需要活那般久。」時落竟再次拒絕。
先前上山來偷盜雷擊木那人也覬覦它的靈力，只是那個人類太弱小，有賊心沒賊膽，被它抽了一頓，狼狽逃竄。
大樹哼了一聲，「你不會不知道何為雷擊木吧？」
雷擊木是正常生長的樹木在被雨天被雷劈中，在許多地方，人們普遍認為雷擊木是上天雷電劈開，因雷公電母封殺靈體的信息還留在雷擊木中，令鬼魂深懼之，亦是最好的辟邪之物，可做鎮宅法物。
當年她不過不到五歲，她說了句讓老頭都驚詫的話。
如今不同，她有停靠的地方，她不想待明旬死後再獨自行走。
時落有些糊塗了，「前輩，您方才說有人覬覦雷擊木，村長偷拿的卻是烏木，事實上，您身邊是有雷擊木的？」
「我果真沒看錯人。」大樹卻笑了一聲，「結丹后，你的身體將會經歷洗精伐般的改造，屆時你是你，你又不是你。」
在她知事時，師父曾問過她，她修鍊的目的為何。
「那不過是一截烏木。」
這些想法一閃而過，時落仍舊未多問。
在時落眼裡，大樹才是真的至純至善。
她對修鍊一事並無執著。
然，正如大樹所言，修道者來說，烏木不過是經過上千萬年炭化而成的堅硬木頭，不足以讓對方花錢專門來山上尋，也不該讓松樹如此憤怒。
「我護不住。」大樹這不是妄自菲薄，它知曉自己氣數已盡。
不遠處，屈浩恨不得代替時落疼，他卻不能上前阻止時落。
薛城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問：「屈少爺，要不要過去幫忙？」
屈浩握著拳頭，「落落還沒讓我們過去。」
直到時落噴出一口血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