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人生百態
說到底，陶母還是怪自己，若不是自己一直要求兒子一定要優秀，兒子也不至於英年早逝。
是以，兒子死後的事她不會再插手，不管兒子想做官還是直接投胎，她都不再插手。
陰魂並未多考慮，直接選了在地府做官，官大官小無所謂，他跟女朋友說了，他會在地府等她跟他們的孩子，縱使以後女朋友嫁了人，他也盼著女朋友更幸福。
生前他無緣見兒子一面，他想在地府等一等，他想見兒子一面。
當然，以後他爸百年了，他也還想再見他爸一面。
「兒子，你別擔心我跟你爸，我們會好好的，我們一家三口還會見面的。」陶母不想讓兒子擔心，拚命忍着不哭。
再不舍，也終有離別時。
等陰差將陰魂帶走，時落幾人也道別。
陰魂走前，還囑咐他媽，記得給時落報酬。
「一起。」
時落沒客氣，收下了。
陶母哭聲一頓。
與這人一起看熱鬧的另一位大姐嘲諷地回了一句，「請護工不得花錢啊。」
這兩人年紀都大了，在小區當門衛十多年，工資不高，卻也算是安穩。
「這我們可管不了了，還是報警吧。」
見旁人都看過來，這位大姐哼了一聲，「我認識他兒媳婦，這兒媳婦可厲害呢，他兒子的錢都在媳婦手裏，連抽一包煙都得跟他媳婦請示。」
這幢樓東西兩側的都是兩室一廳，而中間兩戶則是單人公寓，汪老頭住的是單人公寓。
門衛這番急了，可看到汪老頭手裏的菜刀，他們又擔心這麼上去，會惹惱老汪。
「發生了何事？」時落問。
這小區有些年頭了，住在這裏的還沒搬走的都差不多相互認識了。
防盜窗已經被砍斷了一根。
汪老頭的閨女也是一月來看她爸一回，是跟她弟錯開的。
她伸手，抓住時落的胳膊，「大師，要是我以後一直行善積德，會不會對我兒子好？我兒子能過的更好點？」
汪老頭砍窗戶的動作一頓，而後敲的更用力了。
歐陽晨又問唐強，「唐隊長，你們還有別的要緊事嗎？」
這房子原本是汪老頭跟他老伴買給兒子的，後來兒子結婚之前自己在別處買了房，就讓老兩口來這公寓住了，後來他老伴去了，就剩下老頭一個人。
他們跟時大師同行的機會可不多。
「這汪老頭每天怎麼吃？」樓上還在叫罵，讓人忍不住皺眉。
時落掃了一眼樓上，「不等。」
陶姐抬頭看了一眼。
「每次過來，那兩個人買了餅乾麵包跟八寶粥牛奶什麼的，閨女每次來了，還帶點熱飯。」
「那閨女還說了，彩禮她不要了，就當還了這些年的養育之恩，以後她爹媽的事她再也不管了，最多來看看他。」
「我師弟叫焦建，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要不是他實在處理不了，肯定不會找我的。」歐陽晨想了想，說：「要不，你們先走，我去師弟家看看。」
幾人談論間，老頭轉身回到屋裏。
處處都是磨難。
還有人建議直接報警。
陶母跟小涵將時落幾人送下樓。
屈浩沒聽明白，不過還是跟往常一樣，記住時落的話。
「會。」
「暫時沒有。」唐強回道，「我們先與你們一道走，要是半路有事，我們再離開。」
陶家在小區西前方的第一棟樓上，幾人轉彎，準備離開時，陶家東側一棟樓下有幾人聚集，正仰頭往樓上看。
這老頭倒也不是一直不清醒，隔三差五也會清醒一回。
物業留有兩人的電話。
他家小兒子才不到三歲，他捨不得。
在今天之前，屈浩以為自己見得也算是多了，沒想到這才是普通人的生活。
底下人一驚，紛紛往後退。
「你們說的是，我兒子就是換個身份，換個地方工作，他，他也沒受什麼苦，等我們以後死了，還能再見他一面。」陶母就把自己說服了。
他舉著菜刀，開始一下一下砍防盜窗。
與陶母說話那人唾棄：「你說他有一兒一女，這兩孩子怎麼就這麼不孝？就一個月來看老頭一回，老頭還有老年痴獃，誰都不認識，物業去敲門，也不開。」
這汪老頭的女兒也已經嫁了人，他閨女一直覺得父母偏心她弟弟，既然偏心弟弟，從小到大，什麼就緊著弟弟，就連買房，也只給弟弟買，還拿她結婚彩禮給弟弟當媳婦本。
既然別人管不了，那警察是不是能管管。
鎚子幾人跟唐強同樣的想法。
「他是可憐，可住他樓下的也運氣不好，這老頭天天不睡覺，就在屋裏天天走，天天罵人，還敲敲打打的，他樓下這家自己住，後來受不了，搬走了，就把這房子租出去，可時間長了，人家都不願意租了。」
「大師，我們還等嗎？」陶母問道。
「媳婦孩子重要，老子就不重要了？」
「那他還是不想管。」有人看不下去，「他一個大男人，就被個媳婦管的死死的，一點出息都沒有。」
「對啊，我也聽說了，這房子都空了一年了吧。」
是啊，她起碼知道兒子在做什麼，她也知道她兒子做鬼了能當官，下輩子也不會活的差。
「趕緊的，讓物業過來。」有人開始擔心，「這要是把防盜窗砍下來，他不得跳下來啊！」
看着可憐的汪老頭，及兩個不孝的孩子，再想想自己那個就是走了，也要回來看一眼父母的兒子，陶母捂著臉哽咽，「我兒子那麼好，怎麼就——」
「這裏離張大東老家也近些，可順便讓他回家鄉看一番。」
「你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我有個師弟的事嗎？」
幾人離開。
五月的天，汪老頭卻身穿襖子及一條秋褲，他指著樓下，破口大罵，罵聲卻有些含糊，許多人聽不清。
時落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便是世間百態，你要習慣，卻不要麻木。」
唐強其實也想跟時落一路，也能多增加點見識。
這老頭清醒的時候就自己做飯。
那人一直朝樓上看，並未注意到陶姐的臉色，她繼續說：「汪老頭一直站在窗戶口罵人呢。」
一邊是養大自己的爹，一邊是老婆孩子。
「對了，不是說這老頭還有個閨女嗎？」又有人奇怪地問：「他兒子不管他，閨女也不管他？」
等回到車上，一直在後車，沒有跟着時落去陶家的歐陽晨下了車。
「別跟他喊了，他根本不認人。」有人催門衛，「你們趕緊上去撞門吧，敲也敲不開的。」
老頭是前年診斷出老年痴獃的。
「也不怕遭報應啊！」不知道是同病相憐，還是義憤填膺，老人最後一句話說的聲音尤其大。
時落挑了一下眉。
時不時還指指點點。
時落站在原地。
「阿姨，我與你一起。」小涵摸著肚子，「還有孩子，我以後也會將他爸爸的事都跟他說。」
既然這樣，她弟弟就該養父母。
老小區物業服務也不到位，有人三催四請的，兩個門衛才姍姍來遲。
「既如此，你們便跟着。」時落先應下。
有人就跟陶母說：「陶姐，你記得汪家那老頭吧？」
「看來我們還得再繞一圈。」歐陽晨說。
大姐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麼多內幕，她回道：「他倒是想管，可他老婆說了，他要是管他爸，她就帶着兩個孩子跟他離婚。」
「就是他們能天天來照看他，也可以請個護工照看啊。」有不認識老汪的就問。
陶母也擔心兒子走的不安心，她不能哭，也不敢哭了。
「他已不是你師弟了。」時落沒忘。
屈浩回頭看了一眼。
那汪老頭住在七樓，樓下的人能看見。
「老頭能活到現在真的是不容易。」
有人還建議聯繫老頭的兒子閨女。
幾人說話間，上頭叮呤咣啷響聲就沒斷過。
「那他就不管他爸了？」有跟汪老頭差不多年紀的老人問，「他爸養他這麼大，就養出個白眼狼？」
他兒子哪裏來的時間跟閑錢照顧老頭？
屈浩便安慰，「落落說了，你兒子在地府做官呢。」
「還能怎麼吃？」方才說話那大姐應當是去汪老頭家看過，「餓了就知道吃了。」
小涵打算生下這個孩子，陶母感動，她以後會把小涵當成自己的親閨女的。
兩人站在樓下，其中一人仰頭，叫道：「汪老頭，你幹什麼呢？別敲敲打打的，影響人家。」
歐陽晨笑着點頭，「沒錯，他已經許久沒跟我們聯繫了，就剛才，他聯繫我了，說是想求我幫最後一個忙。」
只是片刻后，又出現在窗戶口，手裏拿着一把菜刀。
唐強也說：「你就當是你兒子在外頭上班，沒辦法回來。」
因為兒子的事，陶母沒什麼心情跟鄰居說笑，她只是點了點頭，並未開口。
歐陽晨的師弟家在H省，需從陶家所在的城市繼續往東南方向，夜裏不趕路的話，明天下午能到。
如今網絡發達，車載導航更是精確，一行人往東南走。
上車后，時落跟明旬發了消息，說了這事。
很快，明旬電話打了過來，他看着面前的地圖，讓時落在離這裏還有三百公里的G市落腳，他訂酒店。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