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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仵作嬌娘 - 第131章 七娘子01字體大小: A+
     
      霍危樓出宮時已是金烏西沉,融金餘暉灑在他袍擺上,映的暗金蟠龍紋煊赫猙獰,似活了一般,剛走到馬車跟前,他看向垂著的簾絡皺眉。

      馬車內有人。

      念頭剛起,一隻纖纖素手將簾絡掀了起來,昏光中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正是薄若幽,霍危樓暗沉的眼底明光簇亮,帶著些驚喜意味,「竟未歸家?」

      薄若幽揚著唇,「我在等侯爺。」

      霍危樓抬腳上了馬車,他今日在宮中逗留日久,無論如何沒想到她竟在外相候,待落座時,卻已反應過來,「程先生告訴你了?」

      薄若幽面上笑意淺淡了些,「義父說了,侯爺明日要離京。」

      霍危樓握住她手,一時未語,此事他早已告知於她,如今也不過是計劃到了跟前,無從更改,他禁不住拉她入懷,寬厚溫熱的手掌在她腰背上輕撫,「程家的事已定了,明日便會下詔書,程家舊宅當年抄家後已賜與別家,此番陛下會令內府在長壽坊新尋一處宅邸賜下,還會賞賜頗多金銀,他本有意令程先生再入太醫院,卻被程先生婉拒。」

      薄若幽低聲道謝,「多謝——」

      二字剛出口,霍危樓輕輕捏住她下巴尖,「我說過什麼?」

      薄若幽記起來,「侯爺說我不許我言謝,那好,那我便不說了。」

      霍危樓眉眼舒展開來,手卻不願收,她面上膚若凝脂,吹彈可破,指腹落上去,嬌柔軟嫩,他甚至不敢用力,生怕指腹薄繭刺疼了她,而她明眸善睞,鼻若瓊膽,尤其這近在咫尺的朱唇,呵氣如蘭,柔潤誘人,霍危樓指腹忍不住往上,在她唇角輕拂。

      薄若幽立時紅了臉,而他目澤微深,見外頭金烏引入層雲之後,終是道:「等了這半日,我們先去用膳。」

      馬車轔轔走動,未曾回侯府,直往東市去,車裡霍危樓攬住她腰身,親近的將她攬在懷中,他身上熱意迫人,薄若幽心跳的有些亂,想著他明日便要離京,便將羞怯壓了下來,霍危樓沉吟片刻,「明日離京,至少要三月光景,此番我不帶福安,若遇著難處,你去尋他,鴻兒的毒,我亦放心程先生,你若得空可多去府中走動。」

      此言令她心頭酸軟,不舍梗在喉頭,無聲的點頭應了。

      霍危樓仔細看她,見她長密眼睫輕垂,烏瞳沉鬱無光,離愁分明,忍不住捉住她手在唇邊啄了一口,薄若幽頓時嗔怪看他,霍危樓方揚唇,「捨不得我?」

      薄若幽面生紅暈,目光移開不看他,「我等侯爺歸來。」

      霍危樓一聽此言氣息便亂了,跟隨他的人無數,等他歸來的人卻不多,他攬住她纖腰,沉聲道:「西南鬧得動靜不小,此去是一場硬仗,否則我要帶你同往才好。」

      薄若幽轉眸,眼底憂切分明,霍危樓忍不住抬手撫她眼尾,當初青州見她,便是這雙眸子先令他起了意,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在雪裡跪了半晌,對著他武昭侯,卻無怨無懼,心性堅韌的男子他見的多了,這等女子卻是少見。

      這雙眸子總似靜湖無波,專注時似臘月天藏碎冰,安然又煙籠霧照叫人看不真切,可越是如此,他便越想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霍危樓扯唇,「我是怕你跟著受苦,可只我去,再大的亂子也算不得什麼。」

      薄若幽便道:「不敢耽誤侯爺差事,只是怕侯爺遇著不順。」

      「你在京城等著,不順也要順。」他抬手撫了撫她綢緞般的滿肩鴉青,「我得早些歸來。」

      薄若幽眼底漾著細碎波光,好似會說話一般令他心馳神搖,他深吸口氣,兀自掀開簾絡去看外面街景,馬車行慢,天光早已昏暗下來,夜色將至未至,街邊樓宇亮起煌然燈火,霍危樓握緊薄若幽腰身,只覺二人徜徉俗世煙火之中,似對老夫妻一般。

      馬車停在豐樂樓前,霍危樓輕車熟路帶她入樓宇,沿梯而上,穿過明暗相通的廊橋,入視野最佳的雅閣落座。窗外便是整個城東的萬家燈火,等菜餚之時,霍危樓招她在身前,將她攏在懷中,抬手指著西邊,「給你義父賜下的宅邸便在那處,那裡距離瀾政坊頗近,往後也好方便來往。」

      瀾政坊和長壽坊皆在御道以西,從此處看過去,也不過看個模糊輪廓,薄若幽眼珠兒微動,「是侯爺的意思?」

      霍危樓笑了一聲,胸膛起伏,熱意落在她背脊上,令她脊骨發軟,他手臂橫在她身前,「怕你將來照顧你義父不周,頗多不便,因此還是賜在城西的好。」

      薄若幽紅了耳廓。

      用畢飯食,夜色已似濃墨一般,薄若幽無心早歸家,霍危樓指了指底下喧鬧嘈雜的東市,「咱們下去走走。」

      東市到晚間才是最熱鬧之時,出樓門,舉目便是雕梁畫閣,寶馬香車緩馳於道,衣香鬢影織如浪潮,霍危樓牽了薄若幽的手匯入人潮之中,擠擠挨挨間,他又攬她腰身免得被人群衝撞,長街內外燈火如煌,又聞得按管調弦之聲不絕於耳,街邊攤販吆喝叫賣,珍奇玩意兒花樣繁多,就著闌珊燈火,花光滿路,令人目不暇接。

      薄若幽回京後雖來東市多次,卻未這般閒逛過,更別說身側還伴著日理萬機的霍危樓,她不由抬眸去看,他身量英挺,五官俊逸,玄黑袍服裹著他堅闊背脊,更襯偉岸,此時擋在她身後,便愈顯她嬌小,雖置身嘈雜人潮,卻有人為她獨辟一方天地,風雨不侵。

      薄若幽心潮鼓動,越發往他身側靠了靠,沒多時二人至一處燈樓前,那上面有一造型別致的大燈籠引得薄若幽注意,那燈籠八面燈紙之上各繡紋飾,裡面似暗含機關,有燈火流轉,每流轉一圈,便有顏色各一的火光投在燈紙之上,一時流光溢彩,頗為珍奇。

      燈樓前還有許多遊人如她一般嘖嘖稱奇,她駐足下來,霍危樓便與她一道停下,見她看著那燈籠目不轉睛,便道:「喜歡?」

      薄若幽滿眸新奇,「這機關極有意思。」

      霍危樓牽唇,朝後面跟著的侍從招手,待侍從至近前,便指那燈籠,「去買下。」

      薄若幽嚇了一跳,忙抱住他那手臂,「不不不,侯爺,此物這般大小,買下又如何安置?我不要,只覺有趣罷了。」

      霍危樓劍眉微皺,還似想買來送她,薄若幽見他不甚樂意,便眼珠兒一轉看向一旁的一盞兔兒燈,「侯爺若是想買給我,那我要那盞兔兒燈。」

      霍危樓隨她看過去,只見那兔兒燈造型別致精巧,兩個拳頭大小,瑩亮活泛,栩栩如生,當下也生喜歡,便對侍從示意,「去買來。」

      侍從擠進去,很快提著兔兒燈出來,霍危樓接過遞給薄若幽,薄若幽提著燈杆湊近了看,瑩白的燈火落在她臉上,她去看燈,霍危樓卻在看她。

      燈火落在她眼底,使她明眸亮如點漆,本就冰雪般的面頰,此刻剔透耀白如玉,而那朱唇艷似芙蓉,看的霍危樓一陣晃神,這時他眼風微動,瞥見周遭竟也有人在看薄若幽,他眉目一沉,攬著薄若幽往回走。

      她得了一喜愛之物,也不願再如何遠逛,卻未發覺霍危樓心有不快,又回頭去望那燈樓,口中遲疑的道:「這場景似有些熟悉,我離京之前,只怕也來此買過花燈。」

      霍危樓攬住她肩背,不願她回望,薄若幽便轉回視線,抬手令霍危樓看燈籠,「這燈籠精巧似活物,當真好看。」

      霍危樓掃了一眼她,「嗯,的確好看。」

      得了應和,薄若幽愈發意滿,待回到了馬車裡,仍對兔兒燈愛不釋手,這時馬車徐徐而行,是要送她歸家了,她這才悅色一淡,心道今夜分離,再見便是小半年之後。

      一時兔兒燈也不夠引人,她將燈盞放下,握住霍危樓的手,「明晨我去送侯爺?」

      「明日我走的早,不必來送。」薄若幽聽來眼底一暗,他便傾身靠的近了些,「你若來送,我只怕臨時起悔意,不願走了。」

      薄若幽只失笑,她知道霍危樓不會如此。

      她心底有鬱氣之時,便總習慣斂著眉目,此刻眉眼微垂,只看得見眼瞼下的大片陰影,霍危樓呼吸一重,忍不住抬手將她臉頰捧起,「這幾月我會送書信回來,你亦要送書信與我,可好?」

      怎會不好,薄若幽忙點頭應了。

      見她又想垂眸,霍危樓摩挲著她臉側,「看著我——」

      薄若幽便抬眸望向他,陡峭似險峰的劍眉橫著,如深淵一般的鳳眸迫在眼前,他靠的越來越近,鼻息越來越重,薄若幽心頭狠跳一下,還未反應過來,溫熱已落在她唇上,她心跳一時如擂鼓,他卻猝然扣她入懷,下一瞬吻來的更深。

      薄若幽瑟縮著閉眸,人被他箍在懷中不夠,他又將她抵在了車璧之上,吸吮,碾磨,攪弄,不過片刻,便將她五神六識盡數榨取乾淨,酥麻似浪潮湧上,她人如一灘軟水化在他懷中,他大掌在她背脊腰間游弋,撫的她腰骨軟塌,手往下一落,探入她裙擺之下。

      薄若幽身子一抖,猝然睜了眸子,下意識將他手一按,人亦回了幾分神志,霍危樓氣息亦稍有一頓,望她一瞬,手上力道減緩從她掌下抽出,又落在了她腰上,他人亦退開些,額頭抵住她,眼底火燙炙人,又儘是壓抑,而她繡口微張,喘息連連,唇瓣紅艷,水光潤澤,他眸色一沉,又吻了上去。

      這次是纏纏綿綿的輕吻,薄若幽閉上眸子,不知如何回應,便軟在他懷中承受,不知過了多久,她暈暈乎乎的被霍危樓放了開,她面上儘是嬌紅,連耳珠脖頸也紅透,一雙眸子漉漉的泛著流光,眼睫亦是濡濕一片。

      嬌羞,柔弱,又有種迷離脆弱之美,霍危樓喉頭急滾兩下,重重的將她攬入懷中,薄若幽聽見他呼吸又重又長,手在她背脊上重重揉按,仿佛尋求慰藉,又仿佛要將心頭慾念強壓下去,她聽見自己心跳轟然,指尖顫顫巍巍抓住他襟前。

      「此番之後,再不獨留你這般久。」

      嗓音沉啞磨人,薄若幽耳廓漫起陣陣顫慄,人更軟的往他懷中靠去,他掌心在她背脊上碾磨,絲絲縷縷的酥癢瀰漫開來,薄若幽只覺他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跡才作罷。

      薄若幽似被某種古怪的慾念支配,可聽見此言,鼻尖湧起酸楚,身上酥軟反倒一淡,她抬手將他人抱住,挺闊的背脊在她手下勃然噴張,既令她心安,又令她意動。

      就在這時,馬車忽然停了。

      東市到長興坊本就極近,霍危樓亦知是程家到了,他掌心仍然在她背脊游弋,可想到此番離去日久,心底潮湧卻無論如何平復不得,半晌,他咬牙退了開來,握著她手放在唇邊重重一吻,沉聲道:「回家吧。」

      他口中如此言語,目光卻深重的落在她身上,眼底慾念翻騰,用足了意念才得半分克制,薄若幽看出他忍得辛苦,又覺自己意志搖搖欲墜,不由眉眼一垂,拿起兔兒燈下了馬車,她步伐走的極快,門剛打開,人便閃身而入,生怕慢了片刻便要捨不得。

      她拿著燈站在門口,只聽門外馬車留了片刻方才轔轔而去。

      周良在一片昏暗之中望著薄若幽,狐疑道:「小姐怎麼了」

      薄若幽只搖頭,不及去上房給程蘊之請安便獨自回了自己臥房,進了門將門扉合上,她才覺身上有些脫力,喉頭生出幾分苦澀,面上分明還熱燙著,可心底卻惶然豁出個口子,有風竄進來,吹得她肺腑空落生涼。

      這夜她睡得十分不安,夢裡先是看到那那盞光怪陸離的燈籠,而後又看到了霍危樓提著那盞兔子燈站在跟前,她待要走近,霍危樓卻忽然從眼前消失,只剩下她一個人走在熱鬧紛繁的東市街頭,兔子燈在她手上,她茫然無措的走,走完了一整條長街也看不見人。

      眼睫一顫,她又看到了歇斯底里的長公主,她笑的瘋癲,面容猙獰,令她心生畏怕與憐惜,她不忍的上前,剛扶住她的肩膀,優雅而溫柔的笑意便回到了她臉上,她莫名心疼到鼻酸,待想將長公主擁住,她卻又忽而憑空消失了。

      四周生出白茫茫的迷霧,就著火樹銀花的燈樓,好似入了瓊樓幻境一般,她手中握著兔子燈盞,想找長公主,又想找霍危樓,兜兜轉轉之間,卻徹底的迷失在了霧靄之間,就在她滿心急慌之時,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了起來——

      薄若幽猝然睜了眸子!

      她望著頭頂繡蘭花紋的帳頂,半晌都未從睡夢之中清醒過來,直等到房外傳來良嬸灑掃庭院的聲音,她人才好似被驚醒了一般的回神,她緩緩轉眸看向窗外,卻見天色早已大亮,她心頭咯噔一下,不明自己怎起晚了。

      她連忙起身洗漱更衣,可剛坐起身來,一眼看到了對面妝檯之上放著的兔子燈,燈盞早已熄滅,她心頭猛地窒悶了一瞬,這個時辰,霍危樓早已離京了。

      又發了一會兒怔,薄若幽方才下地來,待梳洗裝扮完後出了房門。

      今日要等宮裡的旨意,且霍輕鴻如今大有好轉,因此程蘊之下午才打算去武昭侯府,父女二人等到午時前後,宮中的旨意到了,內侍一併送來頗多財寶,等宣紙之後,程蘊之捧著聖旨亦嘆然的站了許久。

      等收拾好去往武昭侯府,已經是日頭西斜,到了侯府,便見福公公親自來迎,還未走到客院,福公公便道:「程先生打算那日喬遷?侯爺走的時候吩咐過,到時候我帶著人去幫忙,免得你們多有不便,新宅子可去看過?是極好的。」

      程蘊之聽完去看薄若幽,便見她面色如常,早已看不見一星半點的端倪,他連忙笑著婉拒了,福公公聞言也不多說,幾人一併去看霍輕鴻。

      只有程蘊之給霍輕鴻施針時,薄若幽落了單,方才站在窗前略有些怔然之色。

      待給霍輕鴻施針完,父女二人就著暮色歸家,程蘊之想著要搬宅邸,便令周良夫婦幫忙統總家用,而他們回京數月,添置了不少東西,此刻要統總起來,也頗為繁雜,薄若幽自然在旁幫忙。

      這也並非朝夕之事,到了第二日,薄若幽在去武昭侯府之前,先去衙門應卯,如今衙門還是在為黃金膏的事忙碌,因無命案,倒也用不著她,她又拿了幾本脈案記錄回家,給程蘊之更改藥方做參考。

      待回家之時,薄若幽便發現家門之前停了馬車,她略一皺眉,只以為來得是薄家人,然而進了門,才發覺來的竟然是林槐一家,他們得了程家平反的消息,上門來祝賀,程蘊之到底有些高興,眾人相談甚歡,程蘊之又留他們用午膳。

      得知是霍危樓幫忙獻策,又爭取了長壽坊的宅邸,林槐嘆道:「此番的確多虧侯爺,若是旁人幫忙請求,可不是那般容易的,當年是陛下親自下的旨意,且那案子牽連甚廣,陛下此番,也算是認了當年判錯了。」

      程蘊之亦頷首,「的確如此,侯爺此番,對程家頗有恩情。」

      林槐和程蘊之還在感嘆能有今日十分不易,林昭卻蹙眉想到了別處,他看看程蘊之,再仔細聽他話語,莫名覺得程蘊之說起霍危樓,言談之間也有頗多親善之色,而看薄若幽,沉靜站在一旁,似乎也覺理所應當。

      他便道:「程伯伯何時遷宅子?正好小侄可來幫忙。」

      林槐也出聲贊同,程蘊之笑著婉拒:「不必幫忙了,也沒多少要搬的東西,且那宅邸也要搭理搭理,便讓我們自己慢慢來吧,等哪日搬完了,再請你們到府上來做客。」

      林昭欲言又止一瞬,到底未曾強求,待用完了午膳,一家人便告辭離府。

      程蘊之站在廊廡下嘆了口氣,又問薄若幽,「薄氏大房的事你可知道?適才我想問林槐,想了想還是算了。」

      薄若幽凝眸道:「大伯被定罪是逃不了的,且此案就是在林伯伯手中。」

      程蘊之擰眉,「這也怪不了誰,只不過,你那大伯和大伯母只怕不會這樣想。」

      林槐乃刑部侍郎,接任刑部尚書亦是板上釘釘之事,如今卻幫不了薄景謙,薄若幽想到那家人的性子,也覺得他們心底多半要對林槐生出怨氣。

      她語聲微涼道:「與我們無關,隨他們去吧,林伯伯也不是會徇私的人。」

      程蘊之不再多言,帶著薄若幽往長壽坊的新宅子去看了一遭,長壽坊的宅邸皆是非富即貴,這齣五進的宅院闊達恢弘,據聞從前是伯爵府邸,程蘊之和薄若幽一邊看一邊道此處如何更改,又令周良記下,倒也不急著搬家。

      對程蘊之而言,眼下住的宅子就極好,只是到底下了旨意,他要正程家門楣,便還是搬回大宅好些,再專門設下宗祠,也好有個祭拜先祖之地。

      如此往新宅去了兩回,便定下了修葺宅邸之策,而此間衙門出了兩件小案,一是有人跳河而亡,二是有人因家中遭竊將鄰人毆打致死,胡長清如今還在病營內,再小的案子,也要薄若幽前去驗屍,半月之後,霍危樓去往西南的第一封書信到了京城。

      霍危樓這封書信和他人一般利落,通篇言辭不過數十字,大半告知她西南黃金膏之況,末了,才有幾言掛念之意,薄若幽看的失笑,倒是洋洋灑灑回了一篇長信。

      她本也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起初幾日一過,便將心思用在了給霍輕鴻治病和搬家之上,這封信回完,家裡已開始陸陸續續往新宅搬遷,她自然跟著忙碌起來,此時時節進了七月,夏末的暑熱越發炙人,等第一場秋雨落下時,程家新宅布置停當。

      程蘊之不願喧鬧,一家人用了桌宴席便算慶賀了喬遷之喜,而在此時,薄景謙罪名落定,薄氏祖宅被抄沒,薄景謙判褫官流放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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