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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仵作嬌娘 - 第77章 四和香17字體大小: A+
     
      霍危樓橫刀立馬的坐在主位上,他面上神色並不如何森寒外露,可周身之勢,卻比寧驍更為迫人幾分,許康為冷汗盈額的站在自家堂中,許夫人亦早已起身,當著寧驍還可應對一二,可對著霍危樓,卻是章法大失,只將希望放在了許康為身上。

      「許姑娘正月十四病逝,二月初五送葬,在你們府上停靈了二十一天,期間你們府上請了相國寺的高僧來做過三場法事,本侯說的可對?」

      他一開口,許康為本就發白的面色就顯得更為慘澹,繡衣使監察百官,許家一言一行皆在監管之下,尋常無錯處之時不會被追究,可一旦犯了錯,再小的事端也成了被彈劾的把柄。

      許康為哈著腰,「是的,小女的確是正月十四病逝。」

      「病逝?」霍危樓下頜揚了揚,「當真是病逝?」

      許康為唇角緊緊抿著,面上冷汗如雨,許夫人緊張的望著許康為,片刻之後,許康為哀莫大於心死的閉了閉眸子,「不是……小女不是病逝。」

      許夫人面色一白,許康為咬了咬牙接著道:「小女死的不光彩,下官……下官怕被人非議,這才……這才對外說小女其實是病逝。」

      霍危樓鳳眸半狹,「不光彩?」

      許康為直了直身子,「是,她並非是死在府中,而是死在……死在西市的香粉巷內。」

      霍危樓皺了眉,薄若幽聽著卻有些不解,香粉巷?賣香粉的巷子?

      霍危樓餘光見她有些茫然,便道:「京城西市最有名的煙花柳巷。」

      薄若幽恍然,許康為苦著臉道:「是啊,就是那裡,許家乃是清貴之家,女兒不清不白的死在外面就算了,還死在了那等地方,下官……下官當真不知如何與人言說。」

      這話聽得薄若幽眼神微變,自己的親生女兒在外橫死,不追究她被誰謀害,反而最先憂心外面會生出流言蜚語,有此般擔心便也罷了,可他當真不曾做過半分努力去追查此事,就這般停靈送葬,而後便真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薄若幽匪夷所思的看著許康為。

      霍危樓這時冷冷笑了一下,「做許大人的女兒當真有福氣。」

      任是誰都聽的明白此話何意,許康為冷汗淋漓而下,「侯爺恕罪,並非下官冷血無情,實在是……實在是……」

      「不必找什麼理由了,說說許姑娘那幾日做了什麼,又為何去了香粉巷。」霍危樓眉眼間皆是不耐之色,若說片刻前還對許康為有兩分和氣,此刻那些和氣已經蕩然無存。

      許康為忙道:「那兩日她病的有些重,本來一直在家裡將養著的,可那日與我生了些爭執,便負氣跑了出去,我也不知她為何去了香粉巷,當天晚上人便未曾回來,我當時就十分擔心的派人出去找她,還是她那侍婢,說要不然去西市找,結果果然找到了。」

      許康為語聲微沉,面上終於見了兩分哀戚之色,「就在香粉巷後面的小弄堂里,那弄堂里原本有一處庵堂,可後來附近的街巷開了許多青樓,那庵堂便辦不起來了,後來便廢棄了,她在那廢舊庵堂之內,是……是上吊而死的。」

      「上吊而死?」霍危樓滿是質疑。

      許康為頷首,「是……找到的時候人已經氣絕了,地上有繩子,頭頂的橫樑是斷的,人也掉在地上,誰能想到她會生氣到去自縊呢?還是在那等地方。」

      霍危樓淡哂了一下,「她左臂之上,可有受傷?」

      此言令許康為驚的抬了頭,「侯爺如何知道?她……她左臂上的確受了傷,不知是不是在哪裡蹭到了,直接蹭掉了一塊皮,血糊糊的——」

      霍危樓眼底終是沒忍住生了一分怒意來,「自縊卻有外傷,你竟連個驗傷的都不請,便那般草草將她裝裹下葬了?」

      許康為抖著嘴唇想要解釋,霍危樓眯眸道:「你當年也是中了進士的,後在地方為官數年,直升入京中,這兩年在吏部也算可圈可點,可這般慘事落到了自家女兒身上,你竟連最徐常的判斷都無,竟當真自欺欺人覺得她是自縊而亡?」

      許康為抖著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那許夫人見狀,也跟著一起跪倒,霍危樓冷笑道:「本侯看你本就希望女兒早死,如今女兒被害,可算隨了你的意,你便對那些疑點視若無睹,正好少了一個女兒為麻煩,還不會遭人非議,好一個無情無義的許大人。」

      許康為面白如紙,「不侯爺,下官不是,下官如此做想,只是……」

      「你因何與許姑娘爭執?」

      這般一問,許康為更是難以啟齒,「因……因她的婚事,她自小體弱多病,氣喘之爭延醫問藥多年也未曾治好,這樣的身體,如何能尋到好人家,下官為他看了一門婚事,可她不願意,因此她才負氣跑了出去……」

      霍危樓冷冷的問:「你為她看的是哪家公子?是做何營生的?」

      許康為囁喏的道:「是……是賤內的外甥,也是考了個舉人的,如今家中做些香料生意……」

      許康為說的簡單,可一聽此話便知他為許晚淑擇的是哪般夫君,商戶之子便不說了,想來人也是極尋常,或許有些不良嗜好也不一定。

      霍危樓望著許康為,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竟有些悲悵,片刻後,他方才凝眸問:「當時最先找到她的人是誰?」

      「是她的貼身侍女。」

      「她人在何處?」

      許康為縮了縮脖子,「小女死後,那侍婢……被遣送走了。」

      霍危樓蹙眉,「遣送?遣送去了何處?」

      許康為唇角動了動,語聲更低了幾分,「送回了人牙子手裡——」

      他說得好聽,可這意思分明就是女兒死了,轉手便將女兒的侍婢又重新發賣了,這樣的發賣,多半是賤價,那侍婢如今不知流落何處,只怕結果多是慘澹。

      霍危樓少有動怒之時,聽到此處也當真對許康為嘆為觀止,「賣去了哪個人牙行里?」

      許康為囁喏的答不上來,轉頭去看許夫人,許夫人也一臉惶恐,可此時卻還猶豫著不答話,許康為氣惱極了,低低的喝道:「還不說?!你是啞了嗎?」

      許夫人被喝的一抖,忙道:「送去了鼓樓街的人牙行里。」

      霍危樓看一眼寧驍,寧驍立刻會意的走出門去吩咐繡衣使尋人,屋內,霍危樓卻一時未言語,仿佛在沉思什麼,許康為跪在地上,便是入宮面聖都沒有此刻來的緊張。

      「準備帶路——」

      片刻後,霍危樓才開口,許康為有些不解,霍危樓冷冷的望著她,「開棺驗屍。」

      許康為一驚,「可人已經下葬了……」

      霍危樓冷嗤道:「怎麼?害怕擾了她安寧嗎?她被人謀害致死,你作為父親卻毫無作為,你以為將她埋了,她便能在九泉之下安息了?」

      許康為本也不敢違逆他的命令,再聽到這話,更是抖著身子吩咐外面的侍奴準備車架。

      霍危樓看向薄若幽,「現在驗屍可妥當?」

      薄若幽連忙點頭,「妥當,驗屍器物都帶著呢。」

      霍危樓滿意的頷首,許康為夫妻卻駭然的看向了薄若幽,直使司辦案帶個女子本就奇怪,可誰能想到這女子竟是仵作?!

      許晚淑葬在城外鳳鳴山許家的陵園之內,出城去鳳鳴山驗屍再返回,少不得要用一整日功夫,霍危樓留了繡衣使審問許家其他人,許康為夫婦則被他勒令同行,那許夫人看著便不似善茬,留她在府內,還不知要生出何種事端。

      臨出發之時,薄若幽忽而想到昨日在書畫館所見,便上前道:「侯爺,民女有事稟告。」

      霍危樓看她一眼,「讓你的車夫回去,你與本侯同乘,路上說。」

      薄若幽應了,令良叔返家,自己則上了霍危樓的馬車。

      待一行人往城南去之時,薄若幽便在馬車上開了口,「侯爺,昨日下午民女又去了一趟城東的書畫館——」

      霍危樓只聽了第一句,眉頭便揚起,「那麼晚了,你去那裡做什麼?」

      薄若幽便道:「民女覺得陸聞鶴有些古怪,想著那書畫館中有他的作品,便想去看看,一個人以書畫為生,他的詩文畫作之中多半藏著這個人的生平,民女想去看看。」

      霍危樓示意她說下去,薄若幽繼續道:「民女去看了他的詩集冊子,又去看了他兩幅畫,他的詩作大都立意頗高,曠達豪情,畫作也都是大開大合頗具氣勢之作,民女雖看不懂技法,卻覺細節處也頗為精妙,若只看這些,倒是配的上他才子之名。」

      霍危樓鳳眸半狹,「你要和本侯稟告的,便是要來誇讚他?」

      薄若幽微訝,「自然不是,是民女發覺他寫了兩首懷古思鄉的詩有些奇怪,民女想問,陸氏的族地,可是在楚州?」

      「你說陸祭酒的陸氏?」

      薄若幽點頭,霍危樓便道:「不是,陸氏本家宗族本就在京城。」

      薄若幽沉著眸子想了片刻,「那便有些問題了,思鄉懷古大都為寫實之作,可他思的卻是楚嶺,楚州算在嶺南,楚嶺二字在詩詞之中大多指代楚州,他做為文人士子不可能用錯典故,民女思來想去便生出了一個懷疑……」

      「陸聞鶴的詩作,可能並非出自他本人之手,至少那首思鄉懷古之作不是,按理說他才名遠播,不應當將別人的詩作拿來用,所以,民女有些懷疑他才學真假了。」

      霍危樓聽至此處眼底不由明光流轉,他一把掀開車簾,對著外面騎馬的寧驍道:「讓你去查的事情,可有結果了?」

      寧驍本就行走在馬車邊上,裡面的話也聽了個大概,他忙道:「昨日陸聞鶴回府之後一直閉門不出,屬下們沒找到機會試他的身手,不過中間他府上家僕出來置辦家用,我們的人上去套話,那家僕說陸聞鶴弓馬功夫還算不錯,而左手也從未受過傷。」

      薄若幽秀眉微蹙,左手未受過傷,那便不是兇手了。

      霍危樓也做此想,他面色略一沉,寧驍又道:「那家僕在陸家多年,是個十分自得的,他還說憑他家公子的才名,等再過兩年名聲更大,隨便捐個官便能平步青雲……」

      霍危樓揚眉,「陸聞鶴不是十分不喜官場嗎?」

      寧驍便道:「屬下也在想,因此聽到底下人回報,便覺有些怪異。」

      薄若幽心底那懷疑便又冒了出來,「侯爺,若他當真才高,又何必等以後捐官?除非民女適才所疑是真的,他的詩作或有代筆,如此,他的才名多有不實,會否因此才不去科考?」

      霍危樓稍作沉吟,又問寧驍,「派去盯著陸聞鶴的人可曾撤回來?」

      寧驍搖頭,「不曾,還看著。」

      霍危樓微微頷首,「若當真有異,自會露出破綻來。」

      將簾絡放下,霍危樓靠在車壁之上抬手捏了捏眉心,薄若幽見他一臉疲憊,不由道:「侯爺養會兒神吧,等到了民女叫您。」

      霍危樓放下手,睨了薄若幽一眼,又拍了拍身側,「來給本侯推拿推拿。」

      薄若幽微愣,想著這是去辦差的路上,且馬車之外還跟著那般多人,不知怎麼便覺得面上微熱,而霍危樓已經側過身去,只將背脊亮給她。

      見她愣著未動,霍危樓語聲一涼,「請不動你了?」

      薄若幽連忙起身往他身邊移來,等她細柔的指尖落上他額穴之時,霍危樓淡淡將眸子閉了上,肩背亦鬆了幾分,薄若幽本覺得有些侷促,此刻見霍危樓神色好受了幾分,心思便也一定,於是手上加了些力道,很是專心致志。

      她照著上次說過的路數一路往後頸風池穴按來,剛按上風池穴,便覺霍危樓背脊一挺,她心頭突的一跳,壓低了聲音問:「民女按的侯爺不舒服嗎?」

      霍危樓見她小聲說話只覺有些好笑,這車壁削薄,馬車內聲響大些外間便聽的一清二楚,他明白薄若幽這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在馬車裡面做什麼。

      其實也並未做出格之事,只是薄若幽越是如此,反倒越是有種他們光天化日之下行什麼不軌之事的隱秘羞恥感,霍危樓喉頭微動,卻是語聲如常,「不曾,繼續。」

      薄若幽放了心,這才又繼續按下去,按了片刻,手又至他肩背,這一觸上去,卻覺手下肌骨好似硬鐵一般,薄若幽頓時想起了他舞劍舞的身上大汗淋漓的模樣,而更要命的是她見過他未著上衣的模樣,她清楚的明白這錦袍之下的肌理是如何的賁張有力。

      他身上的熱意透過錦袍傳到了她手上,薄若幽心跳有些快,且鼻息之間儘是霍危樓身上的男子氣息,亦令她有些不自在,她正覺神思搖曳之時,霍危樓問她:「沒力氣了?」

      他這一聲嚇了薄若幽一跳,薄若幽耳邊聽著外間的馬蹄聲和繡衣使們在後隱約的說話聲,一顆心瞬間跳的擂鼓一般,她更放低了聲音,「侯爺小聲些,民女力氣也不算小了,只是侯爺身上肌骨硬實,民女實在推拿不開。」

      她一邊說一邊停了手,霍危樓卻一臉莫名的轉身看她,「為何小聲些?」

      薄若幽一臉的欲言又止,當著福公公他們也就罷了,可今日跟著的繡衣使頗多,後面還有許康為夫婦,適才她們同乘一車,那許康為詫異的望著她,恨不得從她身上盯出個洞來,許夫人看她更是多了忌憚,仿佛她和霍危樓有旁的關係。

      她又不是傻子,心知他們是誤會了。

      「民女跟在侯爺身邊,本就容易引人猜想,若讓旁人聽見……」

      薄若幽話還未說完,面上先有些發紅,馬車裡光線昏暗,霍危樓卻將她羞惱看在眼底,他一本正經的道:「聽見又如何,也不過就是讓你為——」

      薄若幽急的想跺腳,見實在無法,腦袋一蒙竟想去捂霍危樓的嘴,「您可別說了——」

      她手停在霍危樓唇邊一寸之地,眼看著就要捂上去了,可到底骨子裡存著對霍危樓的敬畏之心,生生止了住,霍危樓話說到一半,被她此行驚住,他劍眉高高揚起,仿佛也沒想到薄若幽這樣大膽,四目相對一瞬,薄若幽急忙收回手,起身便要跪。

      「侯爺恕罪,民女放肆了——」

      膝蓋還未沾地,人已被霍危樓一把扶住,他握著她臂膀,一臉的明快笑意,薄若幽本有些驚惶未定,此刻見他如此開懷倒愣了住,她還未見過霍危樓這般笑容。

      他面上冷肅一掃而空,俊美的五官剎那明光萬丈,尤其一雙鳳眸,眼尾上揚,瞳底瀲灩,直看的薄若幽呆了一呆,「侯爺——」

      霍危樓將她拎起,令她坐在側坐之上方才鬆了手,他掃了一眼她適才伸到他唇邊的右手,又似笑非笑的道:「膽子越來越大了。」

      薄若幽侷促的將手縮回了袖子裡,霍危樓卻傾身靠她近了兩分,語聲亦隨她所願放低了,「你怕什麼?是怕旁人以為你媚上?還是怕旁人以為本侯公私不分仗著身份逼迫你?」

      此言問的薄若幽面紅耳赤,「民女只是……」

      霍危樓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難道你與本侯之間有何不清白之處嗎?」

      他語聲仍是壓低了,本就低沉悅耳的話音更顯得撩撥人心,薄若幽忍不住往後靠了靠,本覺得自己的擔心頗有道理,可如今被霍危樓這般問著,倒像是她心思不純了一般。

      她紅著臉搖頭,霍危樓又這般近的盯了她片刻方才直起身子,「膽子不小,想的亦多,本侯從不帶女子在身側辦差,如今帶了你,的確令人側目,可你心中無愧,怕他們做什麼?」

      薄若幽見他如此義正言辭,雖覺也有些道理,卻忍不住腹誹,他是高高在上的武昭侯,當然不怕,可她只是一個地位卑微的女仵作啊。

      霍危樓一眼看出她不認同,挑眉,「你還不服了?還是說……其實你生了旁的心思了?」

      他眯著鳳眸,語氣亦有些瘮人,薄若幽立刻指天發誓,「民女絕對沒有!」

      霍危樓面色一僵,薄若幽一臉篤定的道:「這一點請您放一萬個心,民女知道您的忌諱,您便是再如何器重民女,民女也絕不敢生出別的心思,只是您身份尊貴,又從不用女子為差,少不得旁人會懷疑,民女……民女不願讓旁人覺得民女是靠著色相才得了您的看重,何況您素有不近女色的聲名在外,民女也不願壞了您的名聲。」

      先前見她羞惱模樣,又要在旁人跟前避嫌,霍危樓還以為她女兒家心思萌動,卻不想她竟是這般做想,怕旁人以為她靠色相才在武昭侯面前當差,又怕壞了他的名聲!

      此念當真令他嘆為觀止,這世上還有女子害怕壞了他霍危樓的名聲,他是什麼貞潔烈男嗎?

      霍危樓面黑如鍋底,又匪夷所思的上上下下打量她,片刻之後,終於肯定這不是她的欲擒故縱之術,他抬手撫了撫眉心,先前只是疲憊,而現在,他是頭疼,非常頭疼。

      見他一臉冷色的又靠了回去,還將鳳眸閉了上,薄若幽卻腦子一片混亂難辨他心思,她今日不但大膽放肆的想捂霍危樓的嘴,還讓霍危樓覺得她可能生了媚上之心,這可是大大的犯了霍危樓的忌諱,這可如何是好?

      薄若幽忐忑了一路,等馬車上了鳳鳴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陵園墓地,她一顆心才猛地沉了下來,她掀開簾絡朝外看去,分明是清朗天氣,可這鳳鳴山之上卻好似籠罩著陰鬱之氣似的,令人一近前便生肅穆蕭瑟之心。

      參天的松柏沿道而立,很快,馬車停在了許家墓園之前,許家世代都在京城,這墓園已經有些年頭,薄若幽小心翼翼的喊霍危樓,「侯爺,到了——」

      霍危樓猛地睜眸,涼涼看了她一眼,當先矮身下了馬車,薄若幽撇撇嘴,提著裝著驗屍器具的小木箱子往下走去,一下馬車,才覺山上實在陰冷的緊。

      許康為夫婦在前帶路,沿著墓園泥濘的小道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方才看到了許晚淑的墓。

      她的墳冢在許家墓園風水最差的西北角上,周圍荒草叢生,只有墳冢孤零零的立著,靈幡和未燒盡的冥紙香燭破敗的堆委在墓碑之前,山風一來更顯得淒涼孤單。

      生前無人顧惜,死後亦是這般蕭索可憐,薄若幽站在一旁看著繡衣使掘墓穴,提著木箱的手微微收緊,無人知道她心底埋了多少委屈自苦,更無人知道,出事那夜她是如何恐懼絕望,她的父親寧願她慘死也不願報官,那今日,她便替她好好訴一訴冤情。

      半個時辰之後,一口簇新的棺槨被挖了出來,無需霍危樓吩咐,薄若幽便提著箱籠走上前去……

      作者有話要說:

      侯爺:今日的親媽不是親媽。今日的媳婦兒繼續令人頭大。

      幽幽:你撩任你撩,上道算我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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