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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仵作嬌娘 - 二色蓮07字體大小: A+
     

    凈明大師到的時候,雖帶了地宮的鑰匙,神色卻有些緊張,「侯爺,地宮慣例三十年一開,有護佑國脈之意,如今為了查案開了,若是影響了國運——」

    霍危樓有些意外的看着凈明,「大師乃是得道高僧,當知道護佑大周國脈的乃是佛陀靈骨,而非這空蕩蕩的地宮,如今靈骨舍利子早已丟失,大師如何以為開個地宮就能影響國運了?」

    凈明面色微變,忙道:「既是如此,貧僧這便帶侯爺入地宮。」

    霍危樓頷首,林槐等人自然也跟着,薄若幽跟在後面,身邊福公公有些興奮的道:「地宮尋常可是不能進的,十年之前,咱家都未入過地宮,這等供奉著佛陀靈骨的聖地,傳言只有得道高僧才有福澤進去,普通人進去是要折壽的。」

    薄若幽聽着倒沒什麼表情,福公公看着她,「幽幽,你竟不怕……」

    薄若幽有些為難,「不瞞公公,民女幼時,被人斷言活不過十八,如今距離民女十八歲只有半年光景了,若當真折壽,想來也折不了多少。」

    福公公倒吸一口涼氣,「呸呸呸,別這般說,佛祖和天上的神靈都聽着呢,萬一當真可就不好了……」

    薄若幽失笑一下,福公公狐疑道:「怎會有人這般斷言?是騙人的和尚道士不成?是不是還和你說,只要你給多少錢,便能幫你破劫?」

    然而薄若幽道:「公公猜錯了,道士說給錢也不成。」

    福公公「咦」的驚訝了一聲,「這不合常理啊……」

    薄若幽彎唇一笑,似乎並未拿此事當真,她眸光一轉,看向前面走着的凈明大師,「公公十年之前參加了舍利大典之後,是何時離開的?」

    福公公嘆了口氣,「當時舍利子丟了,陛下大怒,祭祀大典本是吉事,可舍利子一丟,既會影響國運,又有些大凶之兆,陛下南下本就疲累,當夜便有些不適,本來定的第三日才離開,後來第二日一早,陛下便下山走水路回京了,當時此事交給洛州知府查辦,也就是馮大人,岳將軍彼時為總兵,也在旁協助,而吳大人和王大人,本就負責大典事宜,也要留下善後的,便也同他們二人一道稽查此事。」

    福公公無奈道:「可查了一個月,什麼都未查出來,馮大人因此受了斥責,晚了五年才升入京中,吳大人和王大人也都多少受了些影響。」

    薄若幽凝眸,「那岳將軍呢?」

    福公公便道:「岳將軍自然也未能避開,不過後來岳將軍剿匪立功,因此入了鎮西軍,對於武將而言,一方總兵職位已經不低,可如果沒有軍功,只憑剿匪維安,還是再難往上爬了。」

    薄若幽對朝中官職了解並不多,聽福公公此言才眸露恍然。

    一行人出了停屍的院子,沿着寺中主道一路往北,又沿着台階一路而上,經過方丈室,法堂,藏經樓等地,便至一處高台之上,高台之上松柏參天,青石板主道一分為二,一路往上直通山頂長明佛塔,一路則往東繞行。

    凈明指了指東邊,「地宮入口便在東邊——」

    一邊走凈明便道:「地宮在前朝是據一處天然洞窟修建,主體皆在棲霞山腹內,入外門后,還有四道重門,十年之前,也是貧僧陪着主持師兄和另外兩位師叔進去的,那兩位師叔也是德高望着,前幾年相繼圓寂了。」

    霍危樓不置可否,很快,一行人便在茂密的松林之中看到了一處鑲嵌在石壁內的銅門。

    石壁筆直,兩側有佛偈石刻,中間則是一道厚重古樸的青銅大門,門口左右守着兩位武僧,見凈明出現,都有些詫異。

    凈明便道:「武昭侯代表陛下來,入地宮看看。」

    兩位武僧互視一眼,退到兩側,手持僧棍而立,凈明又道:「他們是羅漢堂的武僧,專門負責守衛地宮,此處一守便是六個時辰,風雨無阻,非定力好的武僧難以堅持的住。」

    凈明言畢,掏出幾把巴掌大的鑰匙開了第一道鎖。

    十年未開,銅鎖艱澀,凈明頗用了些力氣才開了門,門一開,內里一股陰濕塵囂之氣迎面撲來,凈明令人執了燈盞,帶着眾人入了甬道。

    五道重門,只有進了最後一重,方才真的進了地宮,眾人一路默然,等到了第五重宮門之前,皆屏息凝神,只聽「咔噠」一聲,銅鎖應聲而開,厚重銅門開啟,隱藏在神秘面紗之後的法門寺地宮映入了眾人眼帘。

    入眼便是七七四十九階石階,台階往上,乃是一處石雕蓮池台,盡頭為一甬道,甬道往內便是地宮前室,凈明指了指前室方向,「往前還有中室、后室和秘龕,五重寶函裝着舍利子,一直供奉在秘龕之中——」

    剛入前室,便見正中供奉著一座阿育王佛塔,佛塔之內,亦是一件佛門秘寶,霍危樓未曾多問,過了石門往中室去,中室內放着一方漢白玉靈帳,其內供奉著一件佛門法器,后室內有一件三重寶函,亦供奉著佛門秘寶,等過了此處石門,霍危樓一眼看到了供奉在蓮台之上的銅匣。

    銅匣造型古樸,設有鎖扣,可此刻,鎖扣一側的鉚釘卻是鬆脫的,而其上雕刻着數句佛偈,只看外表,無法判斷出其內是否裝着舍利子,凈明見此銅匣,彷彿又憶起當年變故,「當年師兄親手捧著此匣迎出舍利子,可就在大典之上擺了不到一日,便出事了,眾目睽睽之下,誰也不知道舍利子是如何憑空消失的。」

    霍危樓問:「當日大典之時,銅匣可曾打開?」

    凈明搖頭,「不曾的,這五重寶函件件都是前朝高僧開過光的,每次大典,也都是請出銅匣而非將舍利子直接取出,並且,此銅匣的鑰匙早就在前朝便遺失了,到了本朝百多年都未曾開過。當日事發,陛下命人打開銅匣,乃是侍衛用刀撬開的,因是如此,貧僧們才更覺奇怪,好端端的,什麼人能隔着銅匣木函將裏面的金棺和裝着舍利子的琉璃凈瓶盜走。」

    霍危樓將銅匣拿了起來,此等佛門至寶,他卻拿的十分隨意,凈明欲言又止,到底憋著沒說話,霍危樓招手令跟在最後的路柯上前來,「你來看看。」

    地宮內不見天日,五道重門再加上內里石門,將幾間宮室回護的極好,路柯接過銅匣在手,幾乎沒沾上什麼灰漬,他只看了一眼銅匣上的鎖扣便道:「此乃晉北方鎖,鎖扣方正,鎖眼卻十分奇特,鎖鑰成長柄勺狀,勺底有鏤空花紋,以花紋鑲嵌鎖眼之內方才能解開鎖扣,且鎖內暗紋不同,一鎖一鑰,若不知此鎖構造絕無可能在不損壞的情況下將其打開。」

    當日建和帝令打開銅匣,是令人將銅鎖一側鉚釘撬開的,可此時銅匣之上至此一處損壞,那當日盜竊之人,是如何打開銅匣的?

    霍危樓可不相信什麼隔牆取物之術,他又將銅匣打開,只見其內檀香木函和銀槨皆在,此兩重寶函亦十分精巧,卻無死鎖。

    「將銅匣帶出去。」霍危樓吩咐路柯。

    幾處宮室,皆是方寸之間,又隔着石門,可謂重重阻礙,霍危樓目光嚴厲的打量了各處一番,問道:「此銅匣構造,外界可有人知曉?」

    凈明大師搖了搖頭,「應當不曾,此物前朝便有,後來一直供奉地宮之內,見過的人都極少。」

    霍危樓沉眸未語,薄若幽隔得遠,也在打量銅匣,霍危樓便招了招手,「你來——」

    薄若幽上前,路柯今日不敢輕慢,忙將銅匣示之,薄若幽看了看鬆脫的鉚釘,又打開盒蓋看了看,其內檀香木函和銀槨皆完好無損,她便道:「此物只在十年之前打開過一次?」

    凈明大師頷首,「正是如此。」

    薄若幽便道:「侯爺,此處昏暗,出去方可細察。」

    地宮本身並無線索,霍危樓也不耽誤,帶着一行人朝外走來,薄若幽落後一步,離開暗室之時,不由看了一眼供奉銅匣的蓮花底座。

    此底座亦為同座,因是年久,早已色澤古樸暗沉,她想了想,這才跟上眾人一起出來。

    地宮內逼仄昏暗,走出那刻,眾人齊齊呼出口氣,一行人又回了停屍的院子。

    明歸瀾還在驗骨,見眾人來去的快,有些詫異,路柯捧著銅匣放在長案之上,凈明見之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忙將自己的袈裟脫下來,「請施主將此物放在袈裟之上。」

    路柯摸了摸鼻子,照着做了。

    見凈明實在着緊此物,薄若幽凈了手才上前驗看,銅匣四壁光滑如鑒,莫說開口,便連一絲划痕也無,足見多年來保存極好,除了鉚釘鬆脫之外,鎖扣之上亦無被破壞的痕迹,薄若幽蹙眉道:「民女曾聽聞晉北方鎖,乃是前朝晉州一位極有名的鎖匠造出,因內構複雜,工藝繁複,尋常人家極少用此鎖,既是如此,開鎖之法想來不會廣為流傳。」

    霍危樓倒沒想到薄若幽所知甚多,便道:「雖則如此,可盜走舍利子者,總不會真有隔空取物之術,銅匣之上亦無多餘損壞痕迹,多半還是從鎖入手。」

    薄若幽應了,仔細檢查起來,林槐在旁道:「可當日銅匣在眾人眼皮底下,盜竊者如何開鎖偷東西呢?」

    霍危樓唇角噙起一絲冷笑,「定是有法子的,盜竊之人再如何會故弄玄虛,開鎖這一關避免不了,且看看這匣子裏是否留有證據。」

    見明歸瀾在驗看那堆人骨,霍危樓問他:「可驗出什麼來了?」

    明歸瀾搖了搖頭,「侯爺,此番我頗有些束手無策。」

    霍危樓便道:「不急。」

    這時薄若幽這邊窸窣作響,霍危樓轉身,便見薄若幽將自己貼身的雪色手帕從袖中掏了出來,她在裏面檀香木函的一角擦着什麼,待將手帕拿出,便看到雪色之上沾了一抹黑漬,污漬是乾的,一時看不出是什麼,薄若幽指尖拈了拈,「像是燈油。」

    「給我看看——」

    明歸瀾出聲,薄若幽忙將手帕遞上,明歸瀾放在光下照了照,「的確是脂狀物,松脂,或者酥油脂皆有可能,太久了,都幹了。」

    薄若幽看向凈明大師,凈明神色微變,「這……十年之前開過一次之後,便再無人碰過,直接送回了地宮。」

    也就是說,最近百多年內,只有十年之前開過。

    林槐遲疑一瞬,「要麼是陛下令開啟時,侍衛所留,要麼便是盜竊者所留。」

    凈明便道,「當時是陛下身邊御林軍開的鎖,以刀開后,是師兄上前查看,師兄對聖物從來尊敬,當不至於在手上沾了污物。」

    那便是盜竊者所留了。

    霍危樓凝眸,「盜竊者在寺內,沾上些許燈油並不奇怪,當日道場之中何處有燈油?」

    凈明苦笑一下,「四處都點着長明燈呢。」

    霍危樓沉思一瞬,「將那日道場排布畫一張草圖出來,禮台位置,上面擺了什麼,長明燈都點在何處,務必不遺漏,若還記得請,將距離舍利子最近的人都畫出來。」

    凈明額頭已生出一陣薄汗來,聞言擦了擦汗應是,「貧僧在今日之內給侯爺畫出來。」

    霍危樓頷首,凈明便退了出去,薄若幽小心翼翼將銅匣里木函銀槨檢查了一遍,又在銀槨的雕花暗紋之內發現了同樣的污漬。不止一處污漬,越發證明了有人打開過銅匣,可當日眾目睽睽之下,盜竊者如何得手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侯爺,幾位大人到了。」

    外面福公公輕聲稟報,霍危樓回頭看,便見王青甫和吳瑜三人到了,三人上前行禮,吳瑜道:「不知侯爺可有吩咐?」

    當年此三人安排大典事宜,霍危樓正要問當年細節,便令三人入了右廂查問,薄若幽見霍危樓離開,又仔仔細細將銅匣內外檢查了一遍,卻再無所獲,地宮內雖氣流不痛,宮室內更是乾燥,可到底過了十年,證據還是有湮滅的可能。

    她秀美皺起,面色凝重,周身亦是沉浸在驗看之中的專註冷肅,明歸瀾看着這樣的薄若幽,目光一時膠着在她身上,等薄若幽發覺明歸瀾在看自己已經是片刻之後,她撞上明歸瀾的視線,有些意外,「公子可有何指教?」

    明歸瀾失笑搖頭,「那自然沒有,只是看你的模樣,令我想到了一人。」

    薄若幽挑眉,明歸瀾指了指右廂,「侯爺,令我想到了侯爺。」

    薄若幽更是意外了,明歸瀾便道:「有所堅執,心無旁騖,這樣的人無論做什麼都會出類拔萃,你小小年紀,仵作之術便遠勝尋常仵作,若是男子可入仕求個功名,可惜為女兒身,你可想學醫術?」

    醫術與仵作之術有相通之處,且明歸瀾乃是名醫世家出身,若想學醫,由他引薦師長實在可算近水樓台,然而薄若幽搖頭,「民女專於仵作之道,醫術有所涉獵,卻難分心思鑽研。」

    明歸瀾有些意外,女兒家做仵作並非長久之道,可如果修習醫道懸壺濟世,不僅體面受人尊敬,更能為自己博得美名,他嘆了口氣,「薄姑娘令人敬服。」

    薄若幽直言「不敢當」,見銅匣實無所獲,只好放置一旁,走到案前來看那堆白骨。白骨之上除卻肋骨斷裂,別處並無傷痕,亦無中毒之狀,而要確定一個人的身份,只憑此堆白骨,實在有些難,薄若幽凝眸,拿起一截一截的骨頭或拆分或連接,繁複驗看。

    不多時,薄若幽眉頭微皺,「公子精於醫道,可知人若無外傷,人之關節卻生出骨刺,是為何病?」

    此乃明歸瀾所長,他立刻道:「許多關節生痛的病症都會如此,大骨症為其一,指節,或是腳踝、膝蓋等處腫大,風痛之症為二,此時關節亦會疼痛發腫,其內會生出骨贅,你所言之骨刺為何狀?」

    薄若幽將兩截指骨給了明歸瀾,「民女一開始只在膝蓋等處發現了細小骨刺,可兇手在謀害死者之後,用利器肢解過屍體,民女便當是兇器刮骨所留,可眼下民女發覺指節之中亦有,可兇手不至於連指節亦要肢解,因此,此等骨刺必定是死者自己長出來的。」

    明歸瀾仔細看了看那兩截指骨,「若是如此,病者多會指節發痛,尤其勞頓之後更會如此。」

    薄若幽心中一定,單一證據不能論定死者身份,可若從屍骸上得了鐵證,便大不一樣,遂出門問繡衣使,「適才了凡、了覺兩位師父可還在?」

    了凡和了覺並未跟着去地宮,待回來后便未見到二人,繡衣使道:「他們已經回去了,姑娘可要見他們?」

    薄若幽正要點頭,卻聽院子外面響起了說話聲,且言辭激烈,似在爭吵,這動靜引的福公公和林槐都從右廂出來,於是幾人一起走到了院門口。

    院外卻是了凡和一位看起來年過而立的僧人在吵架。

    「了凡師父,這是怎麼了?」

    見驚動了人,了凡轉身合手一禮,「小僧聽聞侯爺從地宮出來,想來探問,卻見了清師兄在外院鬼鬼祟祟——」

    那另一和尚聽此形容,面上立刻漲紅一片,「師弟,什麼鬼鬼祟祟,你莫要亂說,我也只是來看看罷了。」

    了凡卻冷笑一聲,「了清師兄又非師父弟子,何以如此關切此案?」

    了清下頜一揚,「事情生在寺內,任何人都要關切。」說着見福公公等人望着他,他迅速施了一禮,「既是如此,小僧便告退了,不打擾眾位施主。」

    他行禮完轉身便走,面色憤憤,腳步卻走得極快。

    見了凡還面存薄怒,薄若幽忙道:「了凡師父,敢問凈空大師可有風痛之症?尤其在勞頓之後——」

    了凡眸色一定,忙點頭,「有,師父年紀大了,的確有風痛之症。」

    林槐見狀問,「姑娘驗出來了?」

    薄若幽頷首,「死者患有關節風痛之症。」

    林槐遲疑一下,「可年紀大了的老者,大都患有此病。」

    薄若幽便道,「民女想到了,所以還要請了凡師父好好想想,凈空大師是身上哪幾處疼痛?或者可有發腫過?」

    了凡蹙眉,「師父右手中指和大指較常人粗了些,有時候禮佛久了,甚至難以敲動木魚,也難捻佛珠,此外便是右邊膝彎,對,師父右腿一度難使力,每年秋冬都要將養才可走路。」

    薄若幽眼底微亮,「適才驗看,死者骸骨的確是這幾處有些病變,年老者雖容易患風痛,可身上關節許多,剛好是此三處者卻不多,且骨齡和身量相似,再加上和屍骨留在一處的其他物證,幾乎可以下定論,死者正是凈空大師。」

    了凡聞言頓時紅了眼眶,「小僧……小僧就知道,就是師父,師父這些年來從未離開過法門寺,他含冤而死,所以才令尊者像生出裂隙,一切才將白於天下……」

    薄若幽欲安撫也不知如何開口,十年骸骨才露於人前,的確令人哀慟,她回身看向堂內那尊者像,忽而問,「尊者像往後當不會再用吧?」

    了凡苦笑一瞬,「藏過骸骨的佛像,如何受人跪拜?」

    薄若幽點了點頭,福公公忙問,「幽幽要做什麼?」

    薄若幽便道,「民女想將尊者像砸開,看看裏面可有留下線索。」

    「砰砰砰」的聲音響起之時,霍危樓從右廂步出,便見那尊佛像被抬出正堂放倒在一塊氈毯之上,兩個繡衣使拿了鐵鎚,正在砸佛像,最先砸開的是蓮花底座,剛一砸開,便見許多早已乾癟的屍蟲屍骸掉落了出來,看得人頭皮發麻。

    四周站着的人散開,唯獨薄若幽蹲在滿地屍骸旁,小心翼翼的看那銅像內壁,霍危樓狹眸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何時明歸瀾慢悠悠的到了他身邊。

    「薄姑娘真是惹人喜愛啊。」

    「嗯……」霍危樓應了一聲,可很快眉頭一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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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份日六。阿頭禿,感覺每天都在寫不出日六的邊緣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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