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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仵作嬌娘 - 二色蓮06字體大小: A+
     

    紅衫男子語聲清朗,一雙鳳眸雖和霍危樓有些相似,可他眼尾略上挑,似乎總帶促狹笑意,此刻一語,更是毫無顧忌,彷彿即使當着霍危樓和繡衣使的面,他也放肆慣了。

    福公公從後走至門口,無奈笑道:「世子爺,佛門之地不可亂語,幽幽是侯爺從青州尋來的仵作。」

    薄若幽已直起身來,福身道:「拜見世子。」

    她斂著眸子,心底已知來者身份。

    霍危樓之父本是霍國公世子,被長公主召為駙馬後加封定國公,而原本的霍國公之位,便由其胞弟承爵,眼前這位,自然便是如今的霍國公世子,霍危樓的堂弟。

    「幽幽?」霍輕泓下頜微揚,雙手抱懷走了進來,「仵作?這樣的小美人竟是仵作?」

    說至此,霍輕泓一眼看到了薄若幽身前長案上擺着的一副人骨,他面色一變,似脫兔一般躥出了門,「公公……那是什麼,那不會是人骨吧……」

    福公公笑意更深,彷彿見怪不怪了,「世子爺,侯爺此番來辦差,便是因此具骸骨,除了這骸骨,這左廂之中還停放着馮大人的屍體,您要是害怕,不如先去外面逛逛?」

    霍輕泓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一白,他蹙眉盯了一瞬薄若幽,似乎在想,為什麼薄若幽一個小姑娘,能這般氣定神閑的站在死人骨頭旁邊。

    下頜一揚,霍輕泓昂首道:「我不是怕,我只是覺得這些東西不幹凈,說起來,歸瀾此番南下,不是來幫大哥驗屍的嗎?怎麼大哥又帶了這小美人做仵作?喂,你真的會驗屍嗎?你去驗屍體給我瞧瞧——」

    霍輕泓身份尊貴,言語無忌,薄若幽卻覺頭皮發麻,她並不擅長應付這般世家貴公子。

    「你一來就胡鬧。」

    忽然,一道深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眾人朝右廂看去,便見霍危樓從屋內走了出來,他站在門口皺眉望着霍輕泓,瞬間,霍輕泓身上言行無忌的氣焰如霜打了一般消弭下來。

    「大,大哥——」

    霍輕泓規規矩矩站好,這時,坐在輪椅上一直未言語的白衫公子開了口,「侯爺。」

    霍危樓朝他們走過來,「歸瀾,這是我在青州尋的仵作,安慶侯府的案子她辦的極好,我便將她帶了過來,此番你與她一道驗屍。」

    明歸瀾適才便一直在打量薄若幽,此刻禁不住又看向她,似有些猶疑,霍危樓便道:「她驗屍之術頗高明,年紀雖小,卻已做仵作數年。」

    此乃霍危樓第一次這般誇讚薄若幽,而聽他此言,霍輕泓望着薄若幽,少了質疑多了好奇,明歸瀾更是輕笑一聲,「能得侯爺如此誇讚,想來驗屍之術非凡,我本是大夫,以後便也不必跟着侯爺四處奔波了。」

    霍危樓心道薄若幽往後並不會一直跟着她,可到底沒說出口,只是道:「你精於醫道,此乃她所不及,此番要驗骨,你與她同驗。」

    明歸瀾嘆了口氣,「謹遵侯爺吩咐。」說着看向身後不遠處立着的僕從,「抬我進去。」

    話音落下,身後二人上前,抬着他的座椅進了門,明歸瀾又轉動車輪,朝着放着白骨的長案靠近,霍危樓不置可否,對着霍輕泓招了招手,霍輕泓磨磨蹭蹭走到霍危樓身邊,腦袋微垂,頗為規矩,霍危樓便道:「此番乃是公差,你若胡鬧,立刻回京去。」

    霍輕泓抬起頭來,一臉苦相,「大哥,我只是驚訝那小美人竟會驗屍,不曾胡鬧……」

    霍危樓聽的眉頭一擰,霍輕泓看他如此神色,眉心也是一跳,可他一臉茫然,根本不知自己何處說錯話了。

    霍危樓看着這個弟弟,搖了搖頭轉身回了廂房。

    廂房內,了凡和了覺還未答完話。

    霍危樓一走,霍輕泓那雙規矩了片刻的眸子便又一亮,他挑着眉頭回正堂門口,屋內,明歸瀾已在和薄若幽說話,只聽明歸瀾溫和道:「姑娘,侯爺次次辦案,皆為重案,他極少帶不知根底之人驗屍,此番帶你同來,可見對你十分信任,你不必緊張,我雖通醫理,可非說仵作之術,並不擅長,此番驗屍驗骨,還是以你為重。」

    福公公站在門口笑道:「明公子家中乃是御醫世家,他的父親如今是太醫院院正,他亦深得真傳,年紀輕輕已是京中神醫。」

    明歸瀾失笑,「公公謬讚了。」

    薄若幽聽見御醫世家幾字神色微變,抬眸看明歸瀾,只見他容顏俊逸,眉眼溫雅,尤其一雙瞳色淺淡的眸子,遠看疏離,近看之下,卻覺其內仿若一泓清泉,看着你時,仿若春風拂面,薄若幽放鬆了幾分,「通曉醫理為驗屍之重,民女資歷淺薄,還請公子指點。」

    明歸瀾笑開,「指點談不上,我只盼你能替侯爺分憂解難,也令我免受些苦難。」見薄若幽眸色猶疑,他抬手拍了拍自己膝頭,「我少時殘疾,不利於行,但有舟車遠行,爬山涉水,實在辛苦,偏侯爺有令,不敢違抗。」

    話雖如此,卻更見他與霍危樓十分熟稔才敢將此心明言,而他毫不避諱的提起自己雙腿殘疾,倒似豁然之人。

    如此,薄若幽亦生坦然,「既是如此,民女驗骨,公子在旁看着,若有不妥,指出便是。」

    明歸瀾便溫和笑開,「如此最好不過。」

    霍輕泓眨了眨眼,靠的更近了,「看來你當真會驗屍啊,也不聽你多謙虛幾句。」

    此二人雖一個比一個身份尊貴,可一來二人與霍危樓關係匪淺,二來皆無跋扈惡意,薄若幽便也不過分謹慎,此刻便道:「民女不敢輕言驗屍之術勝過天下仵作,卻也花費不少心思鑽研此道。」

    因花費心思鑽研,便成竹在胸,不畏驗屍之難。如此,無論是面對世家神醫,還是聲名遠播的別的仵作,她也有十足底氣。而若一味謙虛退讓,反倒是顯得心虛作偽。

    霍輕泓挑了挑眉頭,「難怪大哥會將你帶在身邊啊……」

    福公公笑道:「幽幽平日裏瞧著脾性溫柔淡泊,可在驗屍之時,卻頗有堅韌性格,若非精於此道,可做不到如此。」

    明歸瀾笑道:「侯爺不喜狂傲無才之人,亦不喜有才卻無勇之人,姑娘的性子,當真對了侯爺的胃口。」

    薄若幽倒是未想這般多,聽着右廂又響起審問之聲,薄若幽道:「公子剛到,民女不若將昨夜驗屍所得告知公子,免得耽誤差事。」

    明歸瀾笑意更深了,「侯爺還喜歡辦差勤勉之人,侯爺對姑娘,定是十分滿意的。」

    薄若幽心想,今晨霍危樓便對他發了無名之火,滿意倒有,卻不可能是十分。

    她既有此言,便當真不耽誤功夫,明歸瀾雖未看屍體,她卻還是悉數將昨夜驗屍細則告知,聽薄若幽驗出這般多線索,明歸瀾神色嚴正一分,眼底更帶出了兩分欣賞,霍輕泓長身斜倚在門框上,漸漸地,身子站直了……

    薄若幽繼續道:「馮大人遇害之地已定了,可並未發現其他直接線索,侯爺今日便在問凈空大師的兩位入門弟子,只是這具骸骨到底是不是為凈空大師,還是未知之數。」

    薄若幽指著骸骨道:「此骸骨為男子所有,死者身量應當在五尺過半上下,死時應當在半百年歲,可只憑這些,並不能斷定死者便是凈空大師。」

    霍輕泓忍不住問道:「如何知道他年歲半百的?」

    薄若幽便道:「人隨年歲增長,骨骼經脈皆會生出變化,年輕之時骨頭生長,變化極多,到了四五十歲上下變化緩慢,卻也並非不可判斷,好比牙齒會磨損,骨頭之中,恥骨等處更會生出明顯變化,到了五十歲之後,恥骨結合面會有中間凹陷表面粗糙,變成表面光滑,且出現極小的孔洞,其後緣亦會變鈍,前緣則盡數隆起,四周亦是如此……」

    薄若幽說着,將擺在長案上的死者恥骨拿了起來,霍輕泓唇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薄若幽繼續道:「如果是花甲之齡的死者,此處的孔洞會變大,成凹陷狀,而其後緣之處會銳化許多。」

    霍輕泓沒聽太懂,卻覺薄若幽十分厲害,明歸瀾在旁道:「你對人之骨脈十分了解,可有人教你?」

    尋常大夫多半只會開方給葯,真正對人之骨脈十分了解者並不多,聽薄若幽的意思,她主行仵作之術,而非醫者,可她所說的這些,只有極珍貴的醫家典籍之上才會記載,便是他,也是在十七歲之後才漸漸知道。

    薄若幽便道:「義父曾教過。」

    明歸瀾又問:「你義父?他可是名醫?」

    薄若幽搖了搖頭,「義父也是仵作。」

    明歸瀾略一思忖,「原來如此,想來你義父是極厲害的仵作。」

    薄若幽不置可否,又說起了案子:「死者屍體如今只剩下一具白骨,骨頭上除卻兩根肋骨是斷的,其餘處未見明顯傷痕,眼下致死傷民女還判斷不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死者死後,兇手手法殘忍,將其肢解之後,才將屍塊放入了金身尊者像中。」

    「放入金身尊者像中?莫非……就是這座尊者像?」

    霍輕泓指著屋內的佛像問,薄若幽點了點頭。

    霍輕泓面色頓時變了,來時便發覺屋內放着一尊佛像,見蓮花座上生有裂紋,還以為是佛像損壞才將其閑置此處,卻沒想到這佛像竟是藏屍之處,他面色幾變,終究還是道:「聽說林昭也在寺中,我去找他好了——」

    一直候在一旁的林槐失笑,「昭兒在藏經閣,世子令繡衣使帶路便可。」

    霍輕泓說走便走,跟着一個繡衣使便出了門。

    明歸瀾笑道:「世子性子直率,姑娘你不必理會他。」

    薄若幽頷首,心底卻想,世子身份尊貴,她如何能不理?心念一轉繼續道:「此佛像塑於十年之前,民女推測,死者被害之時,當是佛像塑好一半之時,兇手肢解屍體,放入佛像之中,塑像之人未曾發現……又或者,在知道的情況之下,仍然將屍塊徹底封死在佛像之中,這才使得這般多年,未曾讓人發現。」

    明歸瀾看着那尊佛像,薄若幽又道:「除此之外,佛像內還發現了些許衣物等物證,以及一顆佛珠,可要定論死者身份,還需從屍骨上尋到鐵證。」

    薄若幽一字一句,條理明晰,明歸瀾聽完,望着薄若幽:「姑娘你當真經手許多案子?」

    薄若幽猶豫一瞬,「也不算許多。」

    明歸瀾微微一笑,忽然響起什麼似的道:「還沒有問你叫什麼?」

    「民女姓薄,名若幽。」薄若幽答道。

    「若幽……」明歸瀾喃喃一聲,忽而道:「你這名字,倒是讓我想到一句詩……『一襲幽色出凡塵』,倒是合了你的名字和你這個人。」

    明歸瀾語聲溫文,可此言卻是明明白白的誇讚,薄若幽微愣,「民女不敢當。」

    ……

    了凡和了覺雖也能聽到隔壁有低微說話聲,卻聽不真切,而很快,二人發現主位上的霍危樓神色越來越沉凝,了覺剛說完當年凈空大師失蹤之後寺中境況,他便問:「所以你是說,如今的凈明大師,很快便佔了你師父的主持之位?」

    了覺猶豫着,了凡卻立刻道:「正是如此,不僅立刻佔了師父的主持之位,還將小僧和兩位師兄的管事僧之位,在兩年之內全部撤銷,最終,都變成了他自己的弟子。」

    有人的而地方,便有權力之爭,霍危樓對此言再明白不過,「除此之外呢?他可還做過別的事?」

    雖神色不善,可霍危樓還是穩坐如山嶽,了凡搖頭,「別的沒有,師叔和師父本為師兄弟,當年師父被太師祖選為主持,師叔便頗多不平,因此,還耽誤了修道,後來師父出事,師叔也找過師父,可他不過做做樣子罷了,他迅速的往禮部遞了摺子,說法門寺不可一日無主持,再後來,他的主持之位便定了下來。」

    了凡面露譏諷,「成了主持之後,師叔修鍊佛法倒是用心許多。」

    霍危樓又問:「所以你們覺得你們師父失蹤,和他也有關係。」

    了覺猶猶豫豫,了凡篤定道:「一定有關係,就算師叔不是兇手,他也是希望師父消失的人。」

    霍危樓略一沉吟,「你二人親歷當年舍利大典,可還記得上年舍利大典之上還有何異常之事?」

    舍利大典在十年之前,要記起十年前的細節頗為不易,了凡想了想道:「彼時小僧幾人為師父座下弟子,多忙於帶領寺內僧眾排演祭祀誦經等事宜,倒也未發現有何異常,唯一的異常,便是舍利子失蹤——」

    霍危樓便道:「仔細說說,彼時舍利子如何迎出,又如何迎回,以及此間有哪些人經手,以及地宮諸門的鑰匙在何人手中。」

    了凡見霍危樓查問細緻,又對武昭侯之威名略有耳聞,心知要想查清師父失蹤緣故,只能靠他,便儘力回想,「舍利子尋常供奉在地宮之中,平日裏地宮緊閉,絕不開啟,地宮共有五道重門,鑰匙皆在主持手中,歷代傳承,只有在三十年一次的大典上,才會用鑰匙開啟地宮。」

    「舍利子為佛陀靈骨,一直裝在五重寶函之中,此五重寶函,最內一層乃是裝着舍利子的琉璃凈瓶,之後依次是金棺,銀槨,檀香木函,以及最外面的銅匣。將舍利子迎出,乃是在大典當日,小僧記得那日吉時乃是正午時分,因此,是正午時分,由師父親手開了地宮重門,然後又親手將銅匣請出。大殿禮台設在寺內大雄寶殿之前,將銅匣奉於大殿前禮台蓮花座之上,便算迎出,接下來一整日都是法會大典,到了一更時分,再由師父親手送回地宮。」

    「此間銅匣一直不曾打開,且在眾人視線之中,絕無丟失之機,可就在晚間,師父要將舍利子請回之時,他卻忽然發現不對勁了,他說銅匣變輕了。」

    此乃當年石破天驚之變故,了凡對此記憶尤深,「當時旁人看着還不知師父為何有此言,可師父說,早間銅匣是他捧出來的,他最是知道輕重,此刻銅匣是當真變輕了,當時陛下還在,得聞此言,立刻將師父召入殿中,並未令其他人知曉,見師父言辭切切,便令人將銅匣打了開,銅匣打開,又依次打開檀香木函和銀槨,銀槨一開,本該在裏面的金棺卻不見了……自然,放在金棺內的裝着舍利子的琉璃凈瓶也不見了。」

    了凡嘆了口氣,「當時眾人皆驚,陛下更立刻派人搜查,可毫無所獲,而師父做為唯一一個捧過銅匣的人,當然會被懷疑,陛下甚至想給師父治罪,可念在師父乃得道高僧,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捧出銅匣,這才不曾立刻定罪,只是留了幾位朝官在此追查,三日之後,師父卻失蹤了。」

    「地宮鑰匙在師父手中,於是有人說,是師父監守自盜,早就偷走了舍利子……可這怎麼可能呢,開啟地宮,動靜不小,寺內必定會有人被驚動,便是師父,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開了地宮將舍利子帶走……」

    了凡神色沉痛,霍危樓眯了眯眸子,「那日,便未出現任何異常嗎?」

    了凡又想了想,這時,了覺道:「那日黃昏時分下過一場雨,如此可算異常?」

    霍危樓定眸,「細細說來。」

    了覺便道:「禮台未有任何遮擋,當時乃是四月盛春,黃昏時分淅淅瀝瀝下了一場小雨,大抵只有小半個時辰的功夫,銅匣不可能淋在雨中,於是,師父命人準備了一把大傘將銅匣蓋住,當時的法事也因此停了片刻。」

    這般一言,了凡也想起來了,「是的,的確下過一場小雨,不過時辰不長,小僧便一時忘記了。」

    霍危樓狹眸,「當年那銅匣如今在何處?」

    了凡又道:「在地宮裏,這些年此事不可露與外,大家便都當做舍利子還在法門寺,那銅匣,自然也要擺回去做做樣子的。」

    「地宮的鑰匙沒有和你師父一起失蹤?」

    了凡搖頭,「沒有,這也是奇怪之處,師父當年失蹤,身邊一應物件皆未帶走,若他當真是盜了舍利子逃走,如何也要帶上幾樣物件維持生計才是。」

    霍危樓略一沉吟,吩咐門外繡衣使,「去請凈明大師來,讓他將地宮鑰匙帶上,本侯要去地宮看看——」

    了凡和了覺對視一眼,皆面生震動,地宮並非想開便能開的,也只有這位雷厲風行的武昭侯到了,才能使得動主持。

    等待的功夫,霍危樓站起身出了門,他轉而走到正堂門口,還未走近,便聽屋內仍有言談之聲。

    明歸瀾道:「此骨色也看不出中毒之狀,而此斷掉的兩節肋骨,倒是有可能斜插入心脈致死。」

    薄若幽接着說,「公子言之有理,只是肋骨斷口平整,當為利器斬斷,只憑此傷失血過多,也有可能致死,可能性太多,一時難有定數。」

    霍危樓並未進門,見林槐迎上來,便吩咐他,「去查一查,當年凈明得主持之位時,朝中在禮部和太常寺當值者為誰,經手之人又是誰。」

    林槐點頭應是,這時,屋內的說話聲停了。

    明歸瀾轉着椅輪到門口,「侯爺問完了?」

    霍危樓頷首,「稍後去地宮。」他看了一眼案上白骨,「如何?」

    明歸瀾便道:「恭喜侯爺得了薄姑娘這樣的仵作,我看她比我在行許多,不過屍骨之上線索不多,還需些功夫。」

    霍危樓語聲平靜的道:「不急這一時半刻。」說着看向屋內,「稍後要去地宮看當年銅匣,薄若幽,你隨本侯同去。」

    薄若幽抬起頭來,忙應了聲,明歸瀾看看霍危樓,唇角微彎,「那我便留下驗骨。」

    霍危樓不置可否的頷首,待薄若幽出來,他便又開始用早上那般詭異的目光上下打量薄若幽,薄若幽心底突突一跳,不明白自己又如何令他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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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份日六。

    今天也要冒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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