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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仵作嬌娘 - 二色蓮09字體大小: A+
     

    福公公靠在茶室坐榻上,也有些昏昏欲睡,等醒過神來,便發覺已到了黃昏時分,他起身來尋薄若幽,剛走到入口處,便聽見內里翻書的聲音,福公公一笑,腳步放輕走了進來,然而薄若幽一聽到腳步聲便轉過身來,似被嚇到了。

    福公公一訝,「怎麼了這是?」

    薄若幽鬆了口氣,苦笑道:「不知怎地,今日總有些一驚一乍的,適才還總覺得窗外有人在監視民女。」

    福公公眉頭一皺,抬步往窗邊開,今日和風徐徐,窗戶大開,然而他探身出去左右看了看,並未看到有何人影。

    薄若幽便道:「公公放心,民女看過了,沒人的,是民女太緊張了。」

    福公公嘆了口氣,「你整日都在想案子,當然神思緊繃。」說著看向她手中的書,

    「你看了這般久,可找到什麼?」

    薄若幽搖頭,「關於舍利子的記載多,卻皆是大同小異。」

    福公公笑道:「這不奇怪,能放入法門寺的佛家典籍,上面不可能有那些稀奇古怪之語。」

    「不過,民女發現了幾本記載佛家秘寶的書。」薄若幽揚了揚手中拿著的佛經,「這上面記著今日在地宮之中所見到的阿育王佛塔……」

    福公公看了眼外面天色,「時辰不早了,不如先回去歇歇?」

    薄若幽略一遲疑,「民女想找找看有無寫那五重寶函的。」

    福公公卻上前去,不由分說將薄若幽手上的佛經拿了下來,「不急這一時半刻,這個點兒,該用晚膳了。」

    薄若幽無奈,只好放下佛經跟著福公公出了藏經樓,然而剛出藏經樓,一個著灰色僧袍的和尚背影自不遠處的月洞門一閃而過,薄若幽眉頭一皺,「站住——」

    那身影並未停駐,薄若幽提了裙裾便追上去,等她跑到月洞門處,卻見外面空蕩蕩的一片,哪裡還有什麼人影,福公公跟上來,「是誰?」

    薄若幽搖頭,「不曾看見正臉,只瞧見是個穿寺內僧袍的和尚,身量不矮,若只是路過,聽民女喊了一聲必定會停下來,可民女一喊,他似乎更急了。」

    福公公面色也是微沉,想到適才薄若幽說窗外似乎有人在監視她,福公公不敢大意,「走,先回禪院。」

    薄若幽頷首,跟著福公公回了禪院。

    禪院內,霍危樓正和明歸瀾坐在上房內說什麼,霍輕泓百無聊奈的拿了一根僧棍在外舞著,見福公公和薄若幽神色凝重的回來有些奇怪,「你們怎麼了?」

    福公公搖搖頭,徑直進了正屋,「侯爺——」

    霍危樓和明歸瀾停了話頭抬眸看來,福公公道:「寺內似乎有人在監視幽幽。」

    「監視她?」霍危樓起身走出屋外,便見薄若幽守在外面,「怎麼回事?」

    薄若幽福了福身道:「剛去藏經閣不久便覺窗外似乎有人,可民女去看,窗外卻無人,適才出來的時候,一個人影從月洞門一閃而過,民女叫他停下,可他卻消失的更快了,似是一直守在外面卻又不想被發現。」

    霍危樓眉頭擰了起來,明歸瀾轉著車輪也到了門口,「可看清那人是誰?」

    薄若幽搖頭,「不曾,只看到個背影。」凝眸想了想,薄若幽道:「和今日所見的了凡了覺了慧三位師父都不太像……」

    霍危樓沉聲道:「從現在開始,不可一人在寺內行走,人人皆知你會驗屍,兇手忌憚之下,只怕會對你不利,要去何處,皆要稟告本侯。」

    薄若幽忙點頭應了。

    天光已是昏暗,待用了晚膳,夜幕便落了下來,亥時過半,去後山山腳下走訪的路柯回來了,一進門,路柯便道:「侯爺,有重大發現!」

    明歸瀾和霍輕泓都在,霍危樓聞言便令福公公叫薄若幽和林槐來,而後路柯才道:「後山腳下如今住著七戶農家,其中有五戶,在當年塑佛之時來做過泥水小工,據他們說,當年塑佛他們是沾不上手的,只能幫著做些苦力活,而那兩尊尊者像,皆是當時請來的一位左姓匠人塑的,傳聞是此人一位塑佛好手,還塑過一套羅漢像。」

    「當年塑佛異常之處他們不知,因為家在後山腳下,他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一黑便回家去了,後來塑佛塑完了,工坊被拆,他們也都領了工錢,又過了小半年,寺里要種白樺樹,不過當時是農忙時節,只有兩戶人家,七八口人一起上山來種樹。」

    說至此,路柯神色一振,「就是從這兩戶人家之中,屬下找到了凈空大師的佛珠!」

    他招了招手,一個繡衣使將一個小包袱打了開,包袱打開,裡面便是幾十顆檀香木佛珠,每一顆佛珠上都刻著佛偈,和在屍骸里發現的並無二致。

    霍危樓看了看,「他們種樹時撿到的?」

    路柯忙道:「是,那時已過了小半年,推倒的工坊舊址已荒了,寺中要種樹,自然要鏟草鬆土什麼的,他們兩戶人家住的近,關係亦不錯,當時挖土挖到了佛珠,猜到可能是寺中之物,可見掉落在外,便將佛珠私藏下,還當是什麼佛門寶貝,帶回家之後,要麼給小輩掛在身上辟邪,要麼就和祖宗牌位供奉在一處,這些年來,竟然一直不曾被人揭破。」

    薄若幽上前數了數佛珠,「不夠數目,應當還有些遺漏在土裡了。」

    路柯道:「的確如此,他們在附近泥土裡翻找過,翻著翻著便能翻到幾顆,可後來不敢讓寺內人知道,便不敢再明目張胆的找了。當年這些人若能將此事稟告寺內,只怕凈空大師遇害之事早就能揭破。」

    霍危樓又問:「可曾說在何處撿到的?」

    「就是在工坊茅廁東邊,和白日去看的地方差不離,那時候半年過去,茅廁也塌了,他們用土填了,直接在上面種上樹。」路柯答完,又道:「侯爺,如此,凈空大師遇害之地便能確定了,只是,兇手如何將凈空大師引去那邊的?」

    霍危樓略一沉吟,「當時還在調查舍利子丟失的案子,多半和案子有關。」

    薄若幽聞言道:「當年謀害凈空大師者,手法殘忍,此番馮大人被害,兇手亦是頗有武力者,馮大人雖然上了年紀,身量不算高,可到底也是男子,且留在馮大人身上的淤傷頗多,當年的兇手和如今的兇手,是否可能為同一人?」

    霍危樓狹眸,「據本侯所知,岳明全武功極好,吳瑜亦有些身手,只有太常寺卿王青甫身手尋常,這幾人當年凈空大師消失之時也在寺內,若要再算可疑之人,凈明亦不可排除。」

    霍危樓看林槐,「當年凈明向朝廷上表求主持之位時,都是何人經手?」

    林槐道:「準確的消息還難得知,不過皇家佛寺,向來是禮部和太常寺一同監管,舍利大典,亦是禮部和太常寺負責安排。」

    禮部掌管天下禮制和貢舉之法,太常寺負責皇家宗廟祭祀,法門寺遞摺子入京,此二處必定知曉,當然,憑著當時的境況,凈明的確是最好的主持人選。

    霍危樓略一沉思,既無實證,也並不多質疑,他剛來法門寺一日,所獲已頗多,因此不必急於求成,於是令眾人歇下第二日再查。

    林槐和薄若幽退出去,霍危樓看著霍輕泓道:「你們也去歇下。」

    霍輕泓應了,推著明歸瀾朝外來,他們來得晚,這禪院已不夠住,只得住別的院子,霍輕泓站在院中,看著薄若幽住的屋子,再看看送到門口的霍危樓,總覺得怪怪的,「沒想到有朝一日,大哥的院子里會有個女子。」

    明歸瀾失笑不已,霍危樓已無奈蹙眉,轉身朝屋內去。

    「好了世子,走吧,侯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霍輕泓嘀咕道,「那麼問題來了,這世上,什麼樣的女子能讓我大哥動心呢,我大哥也老大不小了,林昭都定親了,二殿下本來都要大婚了……」

    明歸瀾哭笑不得,「你倒是為侯爺操心起來了,你不讓侯爺操心你便不錯了。」

    霍輕泓很是不服,一邊嘀咕著與明歸瀾鬥嘴,一邊出了禪院。

    第二日一早,霍危樓起身之時,便見院中繡衣使少了兩個,福公公過來道:「侯爺,幽幽一大早又去藏經閣了,老奴不放心,讓兩個繡衣使跟著的。」

    霍危樓眉頭一揚,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才不過剛剛見亮罷了,於是遲疑著問,「用早膳了嗎?」

    福公公笑,「用了的,您放心。」

    霍危樓亦接著用了早膳,而後帶著繡衣使往停屍的院子去,不多時岳明全三人相繼而來,霍危樓又問起了當年之事,事情過了十年,他三人對許多細節亦記不清楚,可言辭皆是嚴正,便是霍危樓一時間也找不出錯漏。

    ……

    藏經閣前,林昭剛帶著兩個僧人進門,便發覺有人比他早到了,見繡衣使守在門外,林昭還以為是霍危樓到了,可一進門,卻只看到一道秀麗的身影站在書架之下。

    聽到腳步聲,薄若幽也轉過身來,見是林昭,忙福了福身。

    林昭上前來,「姑娘怎還在看這些?是沒找到嗎?」

    「找到了,不過如今在看佛門秘寶和法器的記載,敢問公子,此兩類的典籍刻都在此處了?」

    薄若幽這般一問,林昭想了想,帶著薄若幽往後走,「你跟我來。」

    二人走過兩排書架,林昭指著眼前一處書架道,「這裡多有記載類典籍,佛門秘寶,佛門禮制,傳習教義等,都在此處。」

    數百本典籍放滿了書架,雖然只是藏經閣內的冰山一角,對一個人而言還是太多了,林昭看了看薄若幽,「姑娘只怕看不過來。」

    薄若幽唇角微彎,「沒事的。」

    見薄若幽頗有些堅持,林昭與她不熟,自然也不好多說,便轉身到另一處藏室裝點經文,薄若幽搬來個架子,站在上面開始翻看起來。

    ……

    霍危樓將當年之事重複問了數遍,岳明全忍不住道:「侯爺可是疑下官三人?」

    霍危樓倒也不遮掩,「凈空死的時候,你三人在寺內,如今馮侖身死,你三人也在寺內,不得不讓人懷疑,當年大典許多事皆是你三人經手安排,本侯查問嚴謹些,也好洗清你三人之疑。」

    岳明全苦著臉道:「侯爺秉公辦差自然應當,不過下官的確不會害人,聽說已經找到了凈空的遇害之地,可能在那裡找到什麼線索?」

    岳明全是個粗人,自然也是最沉不住氣的,霍危樓道:「過了十年,林中早已大變,檀香木多半也早已腐朽,再去找沒什麼意義。」

    見三人也屬實被問的頹喪,霍危樓擺擺手,「你們先退下,若有疑問,再召你們來。」

    岳明全聞言一時如蒙大赦,行了禮方告退出來,很快王青甫和吳瑜出來,吳瑜嘆了口氣道,「哎,事情難辦啊,今日天氣好,王兄,不如我們去山頂佛塔看看,也紓解紓解。」

    吳瑜和王青甫交好,自有此約,說完了才覺忽略了岳明全,便又道:「岳將軍可要同往?」

    岳明全看了一眼天穹,「我便不去了。」

    吳瑜倒也不意外,三人一起離開了院子,福公公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有些失笑,待進了門,便見霍危樓眸色沉凝,遂道:「侯爺也鬆快些,學學三位大人,如何當差不是當差,何必如此勞頓。」

    霍危樓抬手捏了捏眉心,目光一掃問道:「鴻兒呢?」

    福公公失笑搖頭,「還在睡呢,明公子倒是一早起來,找寺中僧人要了兩本寫佛教秘葯的書在看。」

    一聽到書,霍危樓問:「薄若幽還在藏經閣?」

    福公公點頭,霍危樓眼底便有些暗沉,忽然,他站起身來朝外走去,福公公趕忙跟上,出了門霍危樓徑直出院子,福公公一看他走的方向,可不就是藏經閣!

    「侯爺去看幽幽?」

    霍危樓不置可否,卻是默認了。

    二人到了藏經閣外,兩個繡衣使立刻上來行禮,又說,「薄姑娘還在裡面,一直沒出來,林公子早前也在,適才剛離開了。」

    霍危樓頷首進了門。

    一進門便是一股子撲面而來的書香氣,霍危樓左右看了看,未找見薄若幽,略一凝神,這才聽到經樓深處有些響動,便抬步往裡去,他腳步本就輕,此刻落在經樓內也不顯突兀,一排一排的書架從他身側晃過,只等到了盡頭,霍危樓看到了薄若幽。

    木質的爬梯靠在書架上,薄若幽已站到最高,伸長了手卻還是拿不到最頂上一排典籍,她甚至連踩在木欄上的腳尖都踮了起來,霍危樓眉頭一皺,「你當——」

    你當心摔下來。

    霍危樓本想提醒她,可這兩日薄若幽神思本就緊繃,他乍然出聲,直嚇了她一跳,只見她人一抖,腳下猛地踩空,下一刻便往下摔來!

    薄若幽嚇得輕呼一聲,人仰著摔下,木梯也被她蹬倒,哐當聲中,一隻手臂卻攬了上來,下一刻,她落入了一個寬厚懷抱之中。

    霍危樓將她橫抱了住,他身子一轉,背對著書架穩穩定身。

    薄若幽仰著腦袋,看著霍危樓一時未曾回過神來,可就在這時,倒下的木梯撞到書架,兩本才被薄若幽看過卻沒放好的書冊從上掉了下來,霍危樓背對著看不到,薄若幽卻看得清清楚楚,她神色一變,下意識抬手抱住了霍危樓,她一手護著霍危樓的背脊,一手護著他頭頂,遠看去,姿勢頗為纏綿悱惻。

    薄若幽人埋在他頸側,只覺幾本書在她手背撞了一下才落在地上,佛門典籍皆有二三寸厚,如此撞下並不算輕,她疼的眉心一跳,抬眸時,便見霍危樓眸色晦暗的望著她。

    薄若幽驚悸未消,喘息稍快,見霍危樓神色沉凝難明,便顫顫巍巍將手收了回來,人亦離遠了兩分,正要令霍危樓將她放下,兩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

    「這……」

    薄若幽豁然轉眸,竟見福公公和霍輕泓竟然不知何時站在了拐角處!她神色一變,立刻掙了掙,霍危樓自然也看到了他二人,可他眉眼間波瀾不驚,泰然從容的將薄若幽放了下來。

    薄若幽退開一步站好,雙手交疊在身前,好似解釋一般的斂眸道:「多謝侯爺相救。」

    木梯倒地,書冊凌亂,倒也不難想象,福公公和霍輕泓卻莫名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而霍危樓卻看著薄若幽落在身前的手,她肌膚細膩如瓷,一雙手掌心雖有些粗糙,可手背上卻一絲瑕疵都無,因此,桃核大小的紅腫就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那是剛剛護他被書砸的。

    霍危樓覺得難以置信,適才剛受了驚嚇的薄若幽,竟有那個心思去護他那一下,書冊雖重,可砸在他身上又如何?

    他武昭侯又何時需女子相護?

    福公公上前來將木梯扶起來,「怎麼弄的,幽幽沒事吧?」

    薄若幽下意識將發疼的手背攏去了袖子里,「沒事。」

    霍危樓又看見了,他睨著薄若幽,一時沒說話,霍輕泓撿起地上的書,「好厚的書啊,聽說你從昨天看到今天,你在找什麼?」

    薄若幽便道:「找關於寺內秘寶的記載。」

    霍輕泓看了看這冷清的藏書樓,尤其此處靠後,更是有些陰森森的,「你也太有毅力了,我在此處,絕對待不了一炷香的功夫。」

    薄若幽不知如何應答,只好老實道:「民女愚笨,想不出別的法子。」

    霍輕泓又道:「你這般用功,可是會有什麼獎賞嗎?」

    薄若幽頓了頓,「眼下民女只想把差事辦好。」

    霍危樓深深看了她一眼,「可找到什麼了?」

    薄若幽這才抬起頭來,擰著眉頭答話,「暫未找到和案子有關的線索,不過也有些奇怪,寺內地宮內所供奉秘寶皆是佛門聖物,可佛塔,靈帳這些皆有記載,偏偏供奉佛陀舍利的五重寶函找不出。侯爺當還記得地宮后室之中,有一三重寶函,民女適才已查到,此三重寶函之內,供奉著前朝一位高僧圓寂后的舍利子,共有三枚。第一重寶函為我們看到的鐵質塔狀匣,第二重是曜石槨,第三重乃是壺門座玉棺,民女找到的典籍,對此物都有詳細記載,出處構造皆寫的十分清楚,卻偏偏沒有最寶貴的五重寶函的記錄。」

    「若這五重寶函亦有記載,民女懷疑,其上必定記載著銅匣之上的方形鎖的構造和鑰匙形制,可民女找遍了也未找到,如今,只剩下最上一排佛典未看過。」

    薄若幽看著最上面一排佛典,眼底頗寄希望,霍危樓將木梯扶正,往上站了一階便伸手拿到了最上一排的佛典,薄若幽在下面接著,只需粗略一翻,便知幾本佛典並沒有她要找的,待將數十本翻完,仍無所獲。

    薄若幽苦著臉道:「難道寶函寶貴,寺里將記載的典籍毀了?或者,放去了其他地方?」

    霍危樓將她手上書冊接過,一邊放回書架一邊道,「藏經樓本就是佛門重地,放去其他地方的可能性不大,或者……是被有心之人拿走了,舍利子被盜,銅匣之上未有任何損壞痕迹,盜竊者多是以鑰匙打開,既然佛典之內有可能記載著銅匣鑰匙形制,那要偷舍利子的人,自然會對不起眼的佛典下手。」

    放好了書,霍危樓吩咐福公公,「去找凈明來。」

    福公公轉身出去,霍輕泓不喜此處,也跟著離開,薄若幽本打算跟在霍危樓身後出去,卻見他一時未動。

    下一刻,霍危樓轉身朝她走近兩步,「手伸出來本侯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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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份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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