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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仵作嬌娘 - 二色蓮04字體大小: A+
     

    薄若幽最終選了一把刃口極其削薄的,若柳葉一般大小的剖屍刀。

    眾人正好奇她難道要以此物開顱,便見她走到棺床北面,用這把剖屍刀,輕巧而精準的將屍體的頭皮劃開,下一刻,她將死者後腦部位的一小片頭皮掀了起來。

    「嘔——」

    吳瑜一張臉煞白,忍不住乾嘔了一聲,見霍危樓皺眉看過來,吳瑜一把捂住嘴,眸帶歉意的作了一揖,轉身便出了門。

    出門后他大口大口的喘氣,一旁福公公笑眯眯的望著他,「吳大人不習慣吧?」

    吳瑜還在乾嘔,聞言扯出一絲苦笑,這時,身邊又多了一人,抬眸一看,卻是岳明全,岳明全眉頭緊皺,嘶嘶的倒抽著涼氣,見福公公和吳瑜看著他,他抬手摸了摸發頂,一邊粗著嗓子道:「我他娘的感覺自己腦殼皮被掀下來了——」

    聽他這般說,吳瑜也禁不住頭皮一麻。

    岳明全看著福公公低聲道:「侯爺從哪尋來的這麼個人物?」

    福公公笑道:「青州尋來的。」

    眾人皆知霍危樓從青州來,岳明全聽見福公公此言想問的更多些,可想到霍危樓的性子,再想到薄若幽拿刀剝人頭皮的從容神色,莫名心底一突沒再問下去。

    這這時,屋內傳來了「叮叮叮」的敲擊聲。

    岳明全和吳瑜對視一眼,二人又回身往內看,這一看,吳瑜忙又縮了出去,岳明全嘴角抽搐一下,老老實實轉身站在了門外。

    棺床前,薄若幽左手拿了一把刀,以刀尖抵著頭骨,右手拿了一把鐵質小鎚子,正用鎚子敲著刀柄,要將死者的顱骨撬開。

    「叮叮叮」的敲擊聲清脆響亮,一下又一下的震著眾人心尖,莫說吳瑜幾人,便是霍危樓也有些意外,剖屍他見過,開顱他當真是頭次見。

    活人若開顱,必死無疑,而對死者而言,但凡腦袋受傷,傷處皆是明顯,許多仵作摸骨便可斷言是否為致死之傷,而前次安慶侯府,鄭文宸便是墜樓摔破額頭而死,那一次,薄若幽並未開顱。

    他目光落在薄若幽面上,只見她黛眉仍蹙著,因為長時間的彎腰,額上有一層細密的晶瑩薄汗,而她一雙明眸微微眯著,彷彿任何線索都難逃她的眼睛。

    那雙指節纖長秀美的手,握刀握錘都十分穩當,聽著捶打之音雖清越,可實際上落在刀尖的寸勁兒卻極其精妙,霍危樓眯著眸子,竟從薄若幽身上看出了幾分爐火純青的賞心悅目之感來,彷彿她手下並非駭人的腐屍頭顱,而是一塊碧色流轉的精美玉石。

    薄若幽神色凝重,目光專註,甚至連霍危樓那恍若實質的迫人目光也感知不出了,她眼底,只有這顆頭皮發紫發青,還能看到其下紫紅色枝狀血脈網的腦袋,刀尖卡在骨縫裡,每一下敲擊都更深一層,她身體始終半傾,刀尖的角度卻換了幾次,足足兩柱香的功夫之後,一塊完整的顱骨被她取了下來。

    顱骨黏在腦袋上時還看不出什麼,可一旦取下,便能看到上面明顯的碎裂,而兩側斷痕參差,甚至有一半裂成了上下兩層,薄若幽拿著那顱骨端詳了片刻,將其放在一旁,又去看那顱骨之下的腦腔,也不知看到了什麼,她沉思了兩瞬,而後將那顱骨收回,嚴絲合縫的重新按了上去,再將掀起的頭皮蓋上去,瞬間,顱骨上只看得見最初劃開的口子。

    額角的傷勢和此前鄭文宸的傷勢十分類似,薄若幽此番沒有大意,亦將此處剖開來看,傷處靠近太陽穴,同樣骨頭折裂嚴重,按理來說,此等骨裂會令腦膜中血脈破裂,從而形成血脈結絡,可薄若幽卻只在此處發現了極小的一處血溢。

    她皺了皺眉頭,起身查看死者身上其餘傷勢。

    死者死亡多日,屍表偶見霉斑,因泡過水,即便被救起來,衣袍之上的水漬沉聚在背部等處,導致屍體後背和臀大腿等處腐爛最甚,此時可見蟲卵生於其上,起初,除了傷口和周圍淤傷之外,屍表並無其餘明顯傷痕,可當薄若幽用上了白醋,屍表之下的傷痕便慢慢浮現了出來,尤其後背和腹部,以及雙手臂上,多了幾處明顯的紫黑色痕迹。

    薄若幽細細驗查一遍,而後呼出口氣直起了身子來,她望著霍危樓,「侯爺,民女驗完了。」

    霍危樓點頭,「死因為何?」

    薄若幽語聲沉定的道:「死者身上傷處頗多,外傷便由六七出,額角,胸前,左側腹部,還有左側手臂大腿等處的傷勢都有見血之狀,卻皆非致死傷,致死傷,在死者的顱頂靠後處。」薄若幽就站在死者腦袋旁,說至此指了指傷處。

    「死者顱骨破裂,使的顱頂板骨成凹陷形碎裂,外側板骨骨折少於內側板骨,因內側板骨更為單薄脆弱,兩側板骨碎裂凹陷之後,使的頂骨下的血脈破裂,從而使的顱內有大面出血,適才民女驗看,死者腦內軟膜經脈之間確有頗多血跡。」

    說著,薄若幽指了指死者額角的傷勢:「死者此處傷勢,本也足以致死,可此處出血量極少,只有少許血溢留在脈絡之間,因此,並非致死之處。」

    頓了頓,薄若幽看了看門口還留下的王青甫,似乎有些猶豫。

    霍危樓道:「但說無妨。」

    薄若幽這才道:「造成此種局面,乃是因死者先後腦受傷,已造成大量出血,甚至死亡,而後前額角才又受傷,此刻死者已近脈短氣絕之象,血流較慢,因此即便此時額角靠近太陽穴之處的血脈破裂,亦只有少量血跡流出。」

    「同樣的情況,還在死者其餘幾處外傷出現。」

    薄若幽走到棺床左側,「死者胸腹、手臂和腿上的傷痕,傷口寬且粗糙,且傷口周圍伴有大大小小的淤傷以及擦傷,傷處之下,同樣伴有骨頭折裂之狀,民女猜想,其傷口多半是為粗糙卻堅硬的利器割傷造成,而淤傷和骨裂,則是從高處摔下撞擊而成。」

    「也就是說,這些傷是馮大人從後山墜崖摔出來的,而墜崖時的馮大人,後腦已經受過重創,他是在先被人打傷,剛剛咽氣之時,被人扔下了後山山崖。」

    岳明全此前還說馮侖乃是失足掉下山崖,可此時薄若幽一言,卻是斷定了馮侖之死乃是鐵錚錚的命案。

    屋內的氛圍頓時微微一凝。

    霍危樓語聲亦冷了下來,「還有何線索?」

    霍危樓適才對薄若幽觀察入微,她每一個神色變化他都看在眼底,自然知道薄若幽發現的不止這些,果然,薄若幽接著道:「那夜曾下過雨,一更天開始,至多下了一個半時辰,民女一開始見死者衣物褶皺頗多,以為死者是下雨之前便掉下山崖,可驗看了傷口之後,民女發覺並非如此。」

    「死者衣衫,髮絲,鞋履之上皆沾著泥漬,可幾處外傷的傷口之中,卻並無任何泥漬,尤其是死者額角和胸腹等處,按照傷口痕迹和排布,極有可能是從高處墜下落在了一片石堆之中被石尖割傷造成,而死者衣物之上,胸口等處的衣袍皆被水打濕過,因此沾在衣袍上的血跡變淡,可在死者衣袍的後頸和肩背處,血跡卻未變淡。」

    「死者墜下后乃是俯趴,剛好沾上了下雨後地上的積水,這才打濕了挨著地面的衣袍,若他是在下雨之前便墜下,那麼他後頸肩背處的衣袍亦會被雨水打濕,如此,便不存在衣袍上血跡濃淡不同了。」

    路柯在旁聽著,見薄若幽說完立刻道:「侯爺,她所言不錯,馮大人墜下之地,乃是一處窪地,期間的確頗多石塊,我們找到馮大人之時,馮大人後背處是乾的,可那時候雨停了多時,屬下們只以為是衣裳自己變幹了,卻沒想到馮大人未淋雨過。」

    路柯之言證實了薄若幽所言為實,可薄若幽搖了搖頭,「不是,血跡只能證明馮大人是在雨停之後落下山崖,以及受傷之後未曾長時間淋雨,並非是指他未淋過雨。」

    薄若幽指了指放在一邊的袍子,「死者當日所穿外袍,乃為上好的江南絲綢,此等絲織之物,見水之後若不好好熨撫,必定多有褶皺,侯爺請看,死者的衣袍,袍擺後背等處,已有褶皺存在,這說明,當夜下雨之時,馮大人是淋過雨的。」

    霍危樓凝眸,「也就是說,當夜下雨之時,馮侖未在自己禪院之內,而他極有可能在下雨之時與人爭執遇害,被兇手推下山崖之時雨卻停了。」

    薄若幽點頭,「正是如此,死者除了後腦處為致死傷之外,身上還有頗多淤傷,民女推測乃是與人爭執推搡時留下……而死者的鞋履之上,沾有不少泥漬,民女適才查驗,發覺泥漬多為深褐色,亦有少量草木腐物,不知這寺院之中,可有松柏林或是年久竹林?」

    路柯忙道:「後山山崖處便有竹林。」

    後山山崖處剛好便有竹林……

    霍危樓問:「那夜何時發現他不在自己禪院內的?前後可有異常?」

    路柯便道:「那夜屬下剛到山腳下便開始下雨,後來到了寺中,便已快一更過半了。當時幾位大人都來迎過屬下,可並未見馮大人,屬下代表侯爺來,當夜打算和幾位大人商討發現骸骨之事如何辦,見馮大人未出現,便命人去請,當時馮大人便已不在禪院之內。於是屬下便說夜色已晚,第二日再商量,諸位大人便離去了,此間我們大概同在一處坐了兩柱香的功夫,而後是凈明大師帶著屬下來了此處,屬下帶著人接管了此處看守,又點了物證才回去歇下,回去的時候雨剛停,除了馮大人不在自己禪院內之外,並無任何異常。」

    路柯一更過半見到了吳瑜三人,四人同處了兩柱香的功夫,而後便散去,此時已經快二更天,如果眾人散去之時馮大人還未遇害,那麼案發便是在此之後。

    霍危樓轉身看向王青甫,「你們幾人散去之後,都去了何處?」

    王青甫忙道,「下官和吳兄一起回了禪院,便再未出去過,吳兄可為在下作證。」

    吳瑜忙進門,「是的侯爺,我們可彼此作證。」

    岳明全后一步進來,粗聲道:「侯爺,下官也回了自己禪院,那時還在下雨,且時辰已晚,下官便自己歇下了。」

    霍危樓道:「可有人證?」

    岳明全神色微變,「這……沒有人證,可下官那夜當真不曾出門……」

    霍危樓盯了他一瞬,岳明全苦笑,「下官在洛州為官之時,和馮大人相處甚歡,並無任何齟齬,後來下官去了鎮西軍中,馮大人高升入京,便幾乎沒有往來,下官不可能害了馮大人啊,且當年之事,下官亦是做好了本分……」

    頓了頓,岳明全道:「寺中除了我們,還有許多僧人,尤其還有幾個凈空大師的弟子,他們若是將凈空大師出事怪在我們頭上,說不定會害人。」

    霍危樓不動聲色的看著岳明全,「那具骸骨還未確定是凈空大師。」

    驗屍所獲頗多,適才還有質疑的幾位大人,此刻都收斂神色,只想儘快擺脫嫌疑,而想到這般多案情皆是薄若幽驗出的,看她目光都沉肅了幾分。

    此時當真天色已晚,林槐猶豫道:「侯爺可要今夜驗骨?」

    骸骨就在正堂內,按照霍危樓的性子,想來不會耽誤功夫,只是……林槐看了眼薄若幽,見她正摘了護手收拾器具,有些遲疑,這姑娘面帶掩不住的疲憊,也不知能不能熬住。

    「明日再驗。」霍危樓說完,看著岳明全幾個眸色一肅,「諸位位高權重,此來本是追查當年舊事,最好能追回舍利子,可如今馮大人之死或與諸位有關,後面幾日,諸位要在繡衣使監察之下行事了。」

    岳明全幾人不敢輕慢,忙抱拳應是。

    霍危樓便道,「今夜暫如此,明日還要問你們頗多細節,且退下吧。」

    三人忙行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霍危樓吩咐路柯:「派人盯著他們。」

    路柯應聲,自出門安排,這邊廂薄若幽正在凈手,林槐便道:「侯爺亦歇下吧,一路來此已頗為勞頓了。」

    霍危樓點了點頭,「凈明大師何在?」

    凈明一直等候在外,此刻進了屋門,霍危樓便道:「這幾日務必令寺內弟子莫亂走動。」

    凈明忙道:「侯爺放心,自從馮大人出事之後,寺內一應課業皆停了。」

    霍危樓嗯了一聲,又看了看這屋子,轉身朝外走去,薄若幽見狀自然跟上,待出了門,凈明便帶路道:「侯爺的禪院和林大人靠的很近,只是這位女施主——」

    霍危樓便問,「禪院內可有廂房?」

    凈明點頭,霍危樓道:「她與本侯住在一院便可。」

    凈明忙應聲,林槐聽著神色便有些深長,二人雖住一院,卻是單獨廂房,可見和他們想的並不一樣。

    一行人出了院門,在凈明的帶領下往備好的禪院而去。

    法門寺殿宇頗多,依山而上,連綿無際,夜色之中雖瞧不真切,可抬眸遠望之時,仍能辨出幾分遠影輪廓,而寺內四處皆有佛香,偶爾可聽見禪院內僧人修習的木魚聲,倒也頗為寧靜祥和,若非佛像內藏著骸骨,而寺內剛生過命案,薄若幽都有些想入殿祭拜。

    越往禪院走,距離佛殿便越遠,薄若幽正收回視線,忽然,前方一處院閣之外,竟有個年輕男子執一盞夜燈站在外面。

    薄若幽正覺奇怪,卻見霍危樓並未停下腳步,「林昭也來了。」

    林槐笑道:「年前陛下令他修撰《大藏經》,此番要將寺內半數佛門典籍運往京城相國寺,怕出岔子,便讓他這個懂些門道的來。」

    年輕男子雙十之齡,一襲青衫,清俊明逸,見著眾人,快步上前來,笑著對霍危樓抱拳一禮,「拜見侯爺。」

    他態度朗然,並不似吳瑜等人對霍危樓有些畏色,霍危樓見著他,亦語氣松然,「你父子二人此番同來辦差,倒是難得。」

    林昭笑道:「有父親耳提面命,此番差事想來不會出差錯,侯爺要去歇下了?」這話剛落定,林昭一眼看到了霍危樓身後的薄若幽,他面色微變,「這位……」

    霍危樓淡聲道:「是本侯新尋來的仵作。」說完也不多言,「時辰已晚,自要去歇下了。」

    林槐輕咳一聲道:「侯爺一路勞頓,你莫要耽誤功夫。」說著一把拉開林昭,「侯爺請——」

    霍危樓點點頭,又抬步而走,薄若幽跟著霍危樓離開,林昭卻有些驚愣的望著薄若幽未移開眼,林槐有些惱的空點了點林昭,先將霍危樓送到了禪院才又回來。

    此處院閣是他父子暫住之處,待林槐回來,林昭已回過神,他問道:「父親,那女子是侯爺的……」

    林槐苦笑一聲,「就是侯爺的字面意思,是他新尋的仵作。」

    林昭親輕「嘶」一聲,「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是仵作?女子為仵作?」

    林槐一邊進門一邊道:「是仵作,還是極厲害的仵作。」說著也嘆了口氣,「起初我也不信,可你想想,能被侯爺帶在身邊之人,難道會無所長嗎?」

    林昭想到薄若幽模樣,搖了搖頭,「實在是看著不像。」

    ……

    「剛才是林侍郎的公子,前歲高中進士,如今在翰林院任編修,沒想到陛下要將佛家典籍送去相國寺,難怪適才凈明大師神色不對。」

    進了院子,凈明大師已經離開,福公公便打開了話匣子。

    薄若幽面露恍然,想到林家父子二人同來洛州當差,倒也覺得巧了。

    給霍危樓備下的禪院極大,三間上房,算上左右廂房,足有十多間屋子,每間屋子雖是簡樸,可佛門之地,也不得強求許多。

    霍危樓指了指左廂第一間,「你住此地。」

    此間緊挨著上房,薄若幽忙應了,一整日趕路,眾人皆已累極,見無吩咐,薄若幽自去歇下,上房內,福公公笑道:「侯爺今日該對幽幽多有讚賞吧,今日一開始,幾位大人都不信幽幽當真是仵作,後來皆啞口了。」

    霍危樓不置可否,眉眼間卻有些滿意之色。

    這時,路柯從外進了來,「侯爺,都安排好了,此前人手不足,如今人手夠了,四處皆有守衛,三位大人亦在監視之中。」

    霍危樓便問:「你來的那日,他們三日可有異常?」

    路柯想了想,搖頭,「看不出異常來,屬下只見過吳大人和王大人,岳將軍此前素未謀面,那日匆匆一見,倒也瞧不出什麼。」

    霍危樓又道:「那日山下發現馮大人的屍體之時,他們三人如何?」

    路柯略一想,「三人皆面有悲色,不過……他們三人一開始便一致認為馮大人是自己跌落山崖而死,可若是白日便罷了,前夜下雨,且夜深人靜,沒道理馮大人獨自一人去後山逛竹林,只憑這一點,馮大人之死便頗多疑問。」

    霍危樓眸色深長,吳瑜和王青甫在京中為官,他在京城之時,也算常打照面,可他二人一個禮部一個在太常寺,並未在他所轄之內,並不算熟稔,相較之下,他對林槐的了解算是更多,而岳明全雖在他回京述職之時有過幾面之緣,卻更是陌生。

    再加上一個馮侖,這四人本是為追查當年舊案,可還未開始查當年之事,馮侖先死了,如此,倒是更證明當年舍利子丟失和凈空的失蹤頗有玄機。

    只是過了十年的案子,的確太不好查。

    這念頭一閃而過,然而想到薄若幽今日驗屍之神情,霍危樓心底倒也不如何凝重,彷彿薄若幽在,此案終會迎刃而解一般。

    夜色已深,霍危樓很快亦歇下,他素來淺眠,可此夜或因太過疲累,竟睡得十分深沉,而就在天快亮之時,他竟還做了個古怪的夢。

    夢裡朝陽似火,一個清淺溫柔的聲音在他耳畔低語——以一燈傳諸燈,終至萬燈皆明,侯爺之願,亦如此言。

    霍危樓驚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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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份日六~大家等的明公子明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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