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她的人卻沒有絲毫的睡意,心愛的人就這麼安安靜靜躺在自己懷裏,難免會心猿意馬,劇烈跳動的心根本沒辦法平復。
灼熱視線落慘白的小臉上,怎麼都看不夠似的,湊過去一會兒在她眼角親一親,一會兒又研磨著柔軟的唇珠。
鎖骨也被消停不下來的人吮出瞧一眼就面紅耳赤的印記。
睡覺不能安穩,她發出不滿地輕哼。
手剛抬起,就被人攥住了手腕,壓在頭頂。
等她有轉醒的跡象,鎖骨上酥酥麻麻帶着輕微的疼痛感才遠離。
迷迷糊糊間聽到低沉暗啞地男聲說了一句睡吧。
後背被輕輕拍打着,眼皮還沒睜開的人再次陷入更深的睡眠。
睡不着的他,努力平復著呼吸,抱着人閉上了眼睛。
良久,察覺到什麼的他豁然睜開眼睛。
先是看了一眼懷中的小姑娘。
小姑娘嘴巴微啟,呼吸淺淺。
暗沉的眸光睡覺柔和下來,索了一個香吻這才翻身起床。
走到了卧室門口,他又折了回來。
他和其他喪屍之間都能有感應,能操控他們的意識和行動,唯獨她,即便她是一個喪屍,他也沒辦法。
目光落在角落裏的鎖鏈上,頓了頓,走過去俯身將鎖鏈撿起來,都太短。
好在他準備的有比較長的,放在樓上的儲物間。
從樓上拿了銀色細長鎖鏈的他就返回房間,動作極為輕柔的綁住她一隻手腕,另一端鎖在了牆上鑲嵌的壁燈上。
長度足夠她在這個房間自由活動。
薑茶茶是被餓醒的。
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她抬手扯了扯,怎麼又把她鎖上了?
她喊了幾聲秦願,空蕩蕩的房間沒有人回應。
她走到窗邊,抬眸望向天際,晚霞似是織出來的彩錦,與蒼青色連綿的山峰勾勒出一副美麗壯闊的畫卷。
雲捲雲舒,多像棉花糖啊。
眼底的景色,勉強能看出是一個花園,末世后,動植物變異瘋長,沒有人打理的緣故,說是花園,更像是破敗荒廢的公園。
這地方鬆鬆土,應該能種不少蔬菜。
最好再養幾隻兔子,以兔子繁殖能力,每天吃上新鮮兔肉應該沒什麼問題。
要麻辣味的……
想想她口水就有些泛濫。
吞咽了一口唾液,她唉聲嘆氣收回目光。
放下掀起的窗帘。
踩在綿軟舒適的地毯上在房間里踱步。
餓。
肚子裏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要吃東西。
過了有半個小時,秦願還沒有回來。
靠坐在床沿的人,揉了揉肚子,帶動着鐵鏈發出清脆的聲響,目光落在銀色的鏈子上,眉宇間有些煩躁。
把鏈子收了收,最終抬頭看向壁燈,徒手把燈卸了下來。
鏈子鎖在中間最細的部分,她將鏈子繞在壁燈上,一手拿着壁燈,赤着腳離開房間。
想乘電梯到樓下。
卻發現乘電梯竟然還需要指紋。
而她不能用。
只能是順着樓梯到地下一層。
樓梯上同樣是鋪着地毯。
踩上去無聲無息。
站在樓梯口,她一抬眼就注意到廚房裏閃過一個人影。
那身高,絕對不會是秦願。
她眼睛一眯,目光鎖在廚房,墊着腳悄無聲息逼近。
身子掩在廚房與餐廳的隱形隔斷門后。
也終於看清了那個身形的全部模樣。
一個七八歲左右的男孩,身上穿着背帶牛仔褲,冷白的小臉緊繃,半蹲著身子,躡手躡腳靠近冰箱。
最終瘦小的身影停在了冰箱跟前。
注意力全都被冰箱裏的食物吸引的小傢伙,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多出來一個人。
他手上拿了一個袋子,往裏面裝麵包和牛奶,意識到自己裝的太多了,會被發現,又連忙放回一些。
薑茶茶輕咳了一聲。
小傢伙身子一僵,手中的牛奶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薑茶茶雙手環胸靠在門上,看着不敢回頭的小孩,淡淡出聲:「小傢伙,你也餓了啊?」
男孩提着袋子,抱在懷裏轉過身,警惕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后,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受控制地後退幾步,身子砰的一聲撞在冰箱上。
薑茶茶眉心一蹙,意識到可能是自己的出現驚到他了,語氣放輕了說道:「你不用害怕,我和你一樣,也是餓了過來找吃的。」
男孩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盯着她張張合合的嘴巴,眼底的恐慌更重。
怪物!
吃人的怪物!
他注意到刀架上的菜刀,忙拿起來一把抵在身前。
「不要過來……」他眼睛裏糊滿了淚水,刀尖對着薑茶茶所在的方向,「你不要過來!」
薑茶茶舉起手,往後退了半步。
「我和你一樣是來找吃的……」
男孩終於聽進去幾個字,眼淚流得更凶,雙腿打着哆嗦揮舞著刀子:「你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不要吃我!」
薑茶茶:「……」
自己很可怕嗎?
把人嚇成這樣。
還是因為末世下,精神緊繃,看到人就恐慌。
「乖,我不吃人!我來找菜吃!」她聲音提高了一些,「和你一樣!找菜吃的!」
男孩淚眼朦朧盯着她:「你走開!走開!」
「好好好,我走開!」薑茶茶又往後走了兩步。
男孩刀子始終握在手裏,懷裏抱着吃的,往另一邊的出口挪,玻璃門外能夠上一樓,有通往後庭院的路。
與她保持着安全距離后,丟開手中的刀子,撒腿往外跑。
這是他從出生就生活的地方,他對這個別墅十分熟悉,自然知道怎麼甩開身後的怪物。
然而剛跑到門邊,虛弱的他就被門框絆了一下,懷裏的牛奶和麵包依舊是緊緊抱着不肯撒手,人彭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聽着都疼。
薑茶茶齜了齜牙。
肚子又在咕咕亂叫了。
她往男孩所在的方向走。
走到冰箱旁腳步停了下來,從裏面拿出一個真空包裝的雞腿。
邊啃邊繼續邁開腳。
她在男孩旁邊蹲下身子,鎖鏈放在懷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男孩。
男孩一動不動。
薑茶茶咬着雞腿,空出手把人翻過來。
看到男孩額頭的青腫,眉頭一挑,確定人只是昏過去了,這才舒了口氣。
她在冰箱裏沒有找到冰袋,看到不少雪糕,拿出來兩個,隨後抱着人到樓上,將男孩放在床上。
雪糕放在男孩額頭上,勉強當冰袋來用。
藥箱也不知道在哪放着,只能等秦願回來再說了。
看着男孩睡夢中都不安穩的模樣,她又想起他對自己的畏懼,不禁抬手摸了摸臉頰,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沒摸出什麼不對的。
她往洗手間走,走到洗漱台前發現了一個問題。
洗手間里竟然沒有鏡子。
薑茶茶在房間里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能照出臉的東西。
摸著臉,她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印象中,原主長得還是不錯的……
總不能毀容了吧?
摸著也沒疤什麼的。
走到長廊的其他房間,結果發現都上了鎖。
她還真不信,這麼大的別墅里,連個能照出臉的東西都沒有。
找了一圈,還真沒有。
被人刻意清理過。
她想到了什麼,走到廚房,從刀架上拿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刀面映出她的臉。
一雙黑亮亮的貓瞳從不解到震驚。
「卧槽!」
薑茶茶握著刀的手顫顫巍巍。
抬手摸上自己的臉頰,這氣色,塗上三層麵粉也只能這個色兒了,顯得眼底的青黑尤為扎眼。
瘦削的臉頰襯得一雙眼睛更為碩大,輕微凸起來,空洞洞的有些滲人。
怪不得那個小男孩看到她嚇成那樣。
秦願把她鎖起來,是怕她出去嚇到別人吧。
薑茶茶:微笑臉.jpg
一想到秦願對着這張臉,深情款款額地說她可愛,她就忍不住捂臉。
就她這樣,還能下得去嘴,真愛了。
……
薑茶茶想到自己頂着這張臉撒嬌,幽幽嘆了口氣。
床上的小男孩囈語出聲。
她收回思緒抬頭看去,看他有醒過來的跡象,連忙抬手捂著臉,拉着椅子在一旁坐得離他遠遠的。
小男孩醒了,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況后,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去。
頂着腦袋上鼓起來的包縮在角落裏。
警惕且絕望的目光落在薑茶茶身上。
他今天是不是要死了?
是不是也要變成和張叔一樣,看到人就撕咬的怪物了?
薑茶茶腳邊堆著鏈條和壁燈,一手捂著臉,一手高舉著:「那什麼,我真不會吃人!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小男孩警惕的目光並沒有因為她的話有什麼變化。
「我要是吃你,你現在估計連骨頭都不剩了。」
他眸中湧現出一絲鬆動。
自己暈過去,她沒有咬自己……
她是不是和那些吃人怪物不一樣?
只是單純長得有些嚇人?
薑茶茶下巴抬了抬,「你先吃點墊墊肚子,等你吃飽了我們在慢慢說。」
男孩從床頭柜上撈過來麵包和牛奶。
他是真的餓了。
猶豫了幾秒,拆開包裝,狼吞虎咽。
吃完,人也冷靜了不少。
「你是怎麼進到別墅來的?」薑茶茶問。
「這裏是我家,我一直在別墅里。」
他家?
得,她這個外來人士問人家小主人哪來的,臉打的啪啪響。
「抱歉,我不知道這是你家,我和丈夫以為這裏主人都走了,才留下來的。」
雖然道德心這玩兒如今留着也沒啥用了,但薑茶茶落魄也沒到去欺負一個小朋友的地步。
她一個小喪屍和秦願那個大殺器,去哪都不怕。
就是找到水有電的住處,應該比較難。
「我丈夫不知道去哪了,等他回來,我們就離開,不會霸佔你的家。」這麼說也是讓他放心。
小傢伙面上露出糾結。
他年齡不大,但不是沒有腦子的。
她長得是有點嚇人,可至少是個能說話的人。
他們要是走了,空蕩蕩的別墅就又只剩他一個人了。
另外……
她好說話,並不代表她的丈夫好說話。
他們如果不願意走,他根本就拿他們沒辦法。
「你們可以不用走!」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咬着下唇說道,「房間很多,我可以讓你們留下來,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根本沒有底氣和她談條件,佯裝鎮定地說出這些話。
「什麼?」
「我讓你們住下來,你們得負責找吃的。」說完他怕她不同意,連忙補充,「就是沒有我,你們兩個也需要找吃的,我飯量很小,你們不虧。」
能說出這些話,這孩子還是比較有勇氣的。
她點了點頭:「等我丈夫回來,我和他商量一下。」
他嗯了一聲,停頓了一下又說:「你丈夫會聽你的嗎?」
如果她做不了主,他要趁着她不注意偷偷溜走。
她點頭,一臉幸福:「他很愛我,也很寵我,一定會同意的。」
男孩舒了口氣。
兩人又聊了許多,薑茶茶從他話里了解到,他叫周嘉苑。
剛出事時,他爸媽都在公司沒能回來,他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着。
家裏的傭人也都出了事,他這段時間東躲西藏幸運撿了一條命。
到底是年齡小。
發生了巨變,肯定是怕極了,一顆心都沒能放下去過。
這遇到一個能說話的,對方看起來雖然有些可怕,但好在是個會說會笑的人,不自覺就對她產生了依賴。
看她也沒有那麼嚇人了。
秦願是趕在晚飯前回來的。
從進入別墅到二樓卧室的一段路程,都想好要怎麼解釋,他為什麼把人又綁起來了。
但當他打開卧室的門,看到卧室里空無一人,冷白面容上的笑意斂的一乾二淨,整個人搖搖欲墜,眼底湧現出詭譎的暗芒。
注意到牆壁上鑲嵌的壁燈被卸了下來,幽譚一樣的眼底更為陰鷙,腥風血雨積壓而來。
房間里沒有打鬥的痕迹。
所以……是趁著自己不在,偷偷離開了?
他倒是忘了,她外表看着柔柔弱弱,力氣卻是大到讓人心驚。
為什麼要離開他?
外面這麼危險,遇到異能者怎麼辦?
一想到她有可能出事,周身的殺氣就控制不住翻湧。
「茶茶——」
兩個字從唇齒間溢出。
她這麼聰明,一定不會出事的。
秦願這麼安慰著自己。
他既然能找到她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
這一次,他該怎麼把人留在自己身邊?
找到人後又該怎麼懲罰她好呢?
將人永遠鎖在床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