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會兒話,謝媽媽又回了江沫沫房間。
她側着身子凝著女兒恬靜的睡顏,心裏軟的一塌糊塗,眼眶也在慢慢濕潤。
江沫沫睡覺喜歡蜷縮著身子,像只極為沒有安全感小動物,謝媽媽俯下身,在女兒鬢角落下一吻,身子靠近躺了下來。
一手輕輕環著女兒的腰身,也是只有這樣,把人抱在懷裏,感受着她確確實實的體溫,才有種女兒回來的真實感。
……
托凌家的福,薑茶茶喜提一輛車。
要了江譯的課程表,每天掐著點在學校門口等着他下課。
也托薑茶茶的福。
江譯火了。
#口腔醫學專業清貧系草邁上豪車,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
他不喜歡看論壇,對比本人並不知情。
他獨來獨往慣了,又沒有住宿舍,並沒有什麼深交的朋友。
察覺到周圍人異樣的眼神也沒在意。
直到中午去食堂的路上,一個女生攔在了他跟前。
江譯靠着這張過於優越出眾的五官,從小到大還是有一些追求者的。
但看着這姑娘欲言又止,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又覺得不是表白這麼簡單,他客氣詢問:「同學你有事嗎?」
女同學報了自己的名字和年級,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浮現出掙扎,最終一咬牙說道:「江師兄,你要是很缺錢的話,我可以資助你……不求回報,你不要……不要……」
後面的話她羞辱啟齒,咬着下唇沒能說得出口。
「不要什麼?」不明所以的江譯追問一句。
「不要出賣自己的身體了。」她一口氣說完。
只是沒能控制住音量,周圍人聽得一清二楚,這一下看江譯的眼神更為怪異,甚至有人舉起手機,偷偷對着兩人拍了張照片。
江譯面色凝重:「這位同學,造謠是違法的。」
直到女同學把帖子給他看。
「這上面的人是你吧。」
有他在校門口上了轎車的照片。
還有一張模糊的側顏,在酒吧為人倒酒的照片,認識的人還能看出是他。
他從手機上收回視線,沒有任何解釋。
邁開腿就要走。
女同學急了。
追上去。
「江師兄,我家裏最不缺的就是錢了,你要是真的缺錢我可以幫你的,我家裏就是開口腔醫院的,以後你找工作,我也會幫你的……」
「謝謝,不過我不需要。」他腳步頓了一下,給了姑娘冷淡一個眼神,「另外重複一句,我並沒有出賣自己的身體,造謠是違法的,也請同學你停止對我的惡意中傷。」
小姑娘被他說得愣住。
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只是想幫幫他,並不是惡意中傷……
偷偷摸摸跟在兩人身後的女同學舍友,等江譯走遠了,那你跑過來問情況。
其中一位撇嘴:「誰不知道他還領着貧困補助金呢?結果呢,轉頭人家有豪車接送,證據確鑿了,還不肯承認,本來以為是一朵高冷禁慾之花,現在才發現啊,人不可貌相。」
「不要這麼說,說不定就是誤會。」
「是不是誤會,很快就能知道了。」
「什麼?」
女生晃了晃手機:「我有他的課表,我們在校門口守着他放學,到時候抓個現行不就知道了,要是誤會也省的你肝腸寸斷了,要是真的,剛好絕了你的心思。」
不知道這事兒的薑茶茶如前幾天一樣,在學校門口停車的地方等着他。
手有一下沒一下敲打着方向盤,目光就緊盯着江譯會出現的方向。
等到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就落下車窗,人一靠近,就歡聲雀躍打招呼。
「快上來。」薑茶茶把車窗升上去。
江譯手剛落在車門的扶手上,就聽身後有人喊了一聲:「江師兄。」
江譯回頭看去。
就對上女同學泫然欲泣,還暗暗夾雜着失望的眸子。
旁邊的女孩直白的目光在他和轎車上打轉。
就差直接說:你瞧,江學長,還說沒有被人被人養呢,我們都逮到了哦。
她們想要透過車窗,看看車裏坐着的是什麼人。
沒看到人已經浮想聯翩了。
是不是司機直接過來接人呢?
還是車裏坐着豪車的主人?
一定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吧,是胖是瘦?
直到駕駛座車門打開。
娉婷裊裊的身影一出現周圍一切都黯然失色。
女子眸光清亮,璨若星河,嘴唇噙著一抹恰到好處,令人覺得舒心的淺笑,看起來和她們年齡一樣。
她走到江譯身邊,挽著江譯的手臂,仰著頭,一副蜜戀中,滿眼都是愛意的凝着他。
「江譯,她們是?」
江譯被她靠着的半邊身子都僵了,腦海中一片空白,甚至都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
薑茶茶好在也沒打算讓他答話,問完了江譯就立馬對着四個女生客氣點頭,笑意盈盈說道:「你們好,你們一定是江譯的同學吧?我是他的女朋友,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她對着那個明顯看江譯目光不純的女生伸出手。
女生眼底飄過一抹不自信。
紅唇抿了抿,並沒有動。
目光落在江譯身上。
想要聽到否認的話。
薑茶茶收回手,不懂聲色捏了捏他的手心,撅著嘴嗔道:「你怎麼都不和她們介紹一下我?是我上不了枱面嗎?」
女人一顰一笑,一嗔一喜都是足夠的勾人心魂,簡直很難想像,一個人能給人一種純到極致的美。
只需看她一眼,就足夠令人自慚形穢。
江譯這才回過神,低眸與她對視一眼,又陷進不知真假的深情中。
不管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江譯都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落了她的面子。
她說什麼,他自然是要配合。
江譯喉結聳動,溫和局促的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落在四位女同學身上就只剩涼薄,說出的話也沒有留任何情面。
「都是不熟悉的人,不用介紹,我們走吧。」
她哦了一聲,沒有再分給四位女生一個眼神,抱着他的手臂柔情蜜意說着話。
等人走了,四人才回過神。
其中一人唏噓:「那真是他女朋友?」
「看到女孩穿的戴的沒有?都是牌子貨,指不定是哪家嬌寵著長大的千金。」
說完她們的目光同時落在為首的姑娘身上,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別看了,換個人喜歡吧。」
不管兩人到底是男女朋友關係,還是別的不正當關係,就單憑藉着那一張臉,就足夠把所有人比下去。
有這麼一個讓人驚嘆的存在,誰還能瞧得上清粥小菜。
她要是江譯啊,不說是為了錢,倒貼錢能夠和這麼一個大美人在一起她也願意。
怎簡直比電視上的大明星還要好看。
「剛剛看你不怎麼想搭理她們,就自作主張地說我是你女朋友,替你擋了一下桃花,你該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薑茶茶握著方向盤,目光注視着前方。
「不會。」他說完頓了頓又補充,「不是桃花。」
「都追到校門口了。」她莞爾一笑,「還不是桃花呢。」
江譯把中午的事還有論壇上的事說給她聽。
「估計是想確認一下我到底是不是被保養了,是不是為了錢出賣了身體,所以才特地跟着我過來看看的。」
薑茶茶噗嗤一笑,等紅燈的功夫側過頭把人仔細打量了一番。
江譯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
灼熱的目光似是能夠化為實質,落在身上每一處,都燙的厲害。
「你長得這麼好看,也怪不得她們會這麼想,我要是有足夠多的錢啊,一定都會往你身上砸,讓你只對着我笑。」
她像是想到了那個場景,美滋滋勾唇。
她不需要出一分錢,他都可以只對着她笑。
江譯被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大跳。
心房住着的兔子劇烈撞擊著牆壁。
「你不用每天過來接我,路上很辛苦。」他試圖轉移話題,說話時低啞的嗓音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辛苦啊,沫沫又不在,我一個人在家也是無聊,每天開車出來兜兜風,正好過來接你。」她隨口說道。
「我看剛剛那幾個小姑娘的都挺漂亮的,有一個估計對你也有意思,想要確信你有沒有為錢墮落,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就沒有考慮在大學里找個女朋友?」她又把話題扯了回去。
「沒有考慮過。」
之前是因為沫沫,自己不在身邊,憂心她一天過得怎麼樣,根本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些。
現在沫沫找到了自己的親人,逐漸適應沒有自己的生活,他依舊沒有想過。
或許也是想過的……
對着身邊的人,產生過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但很快就被自己全盤否定。
她身邊有這麼多優越的追求者,自己算得了什麼,他有什麼值得她去喜歡的?
「大學戀愛還是挺美好的,可以考慮一下,給自己的青春添上一筆濃艷的色彩。」
他不輕不重嗯了一聲,垂下的眼眸中藏着失落黯然。
果然,她對自己是沒有任何想法的。
否則也不會說這些。
車子停在小區所畫的停車區,在他解安全帶的功夫,倏地出聲問:「江譯,你覺得我怎麼樣?」
落在安全帶鎖扣上的手指一頓,很快他又若無其事說道:「你很好。」
「那你介意自己的大學戀愛是和一個校外人員談嗎?」
江譯大腦一瞬間宕機。
她在說什麼?
沒等到回答,她有些低落反問:「是不可以嗎?」
江譯喉間一時間失了聲。
也就在短暫的沉默中,薑茶茶手機鈴聲響起來。
江譯也注意到她手機上的來電顯示。
譚則安。
她沒有避諱他,選擇接通,還直接開了免提。
對方沒有說話,薑茶茶餵了一聲:「譚總?」
「嗯。」譚則安磁性的嗓音這才從手機里傳出來,「茶茶,呂川和凌玲要結婚了。」
說實在的薑茶茶懵了。
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誰?」
「呂川和凌玲要結婚了。」
聽着像是不太可能的事,然而又覺得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和他們不熟,那什麼,他們結婚就不用通知我了哈,這個份子錢……我就不拿了。」
拿的少了拿不出手。
拿得多……
呵,她憑什麼要給凌玲和呂川拿份子錢。
還在低落的江譯:「……」
期待着她能理解自己意思的譚則安:「……」
「不是要你的份子錢。」這話說完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他忙不迭又說重點,「我就是想要告訴你,我和凌玲真的沒有任何關係。」
薑茶茶:「你和凌玲有沒有關係,好像也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吧。」
這話對他來說是一個不輕的打擊。
副駕駛上的人眼睛亮了。
悄悄藏起自己隱秘的小欣喜。
「我們之間就沒有任何可能了嗎?」他語氣裏帶着祈求說道。
「凌玲不和呂川在一起,我們也是沒有任何可能的。」
豎起耳朵聽的人眼睛更亮了。
唇角的弧度在努力在往下壓。
「為什麼你就要因為一個被人設計的吻,對我判以死刑?」
她幽幽嘆了口氣:「譚則安,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不止那一個,我對你有好感的時候,你眼裏從來沒有我的存在,有些人並不是會一直在原地等待的,有些感情也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我只是在你對我有好感的時候,剛好不喜歡你了而已。」
這話不止是在說給譚則安聽。
江譯同樣是一字一句都細細品味,他心口猛地一震,巨大的恐慌蠶食着他的理智。
是啊,沒有誰能保證得不到回應的感情一成不變。
「是不是因為江譯?如果你沒有遇到他,我們之間是不是不會走到這一步?」
電話里的嗓音沉痛問道。
他不是沒有試圖放下對她的感情。
想要和他在在一起的人數都數不過來,他譚則安為什麼要去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可事實告訴他,感情這種東西,完全不可控。
他告訴自己不要喜歡她,偏偏心裏想的都是她。
他完全說不出喜歡她什麼,只知道只要她在自己身邊,他就無端的安心,從未有過的放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
江譯聽到提起自己,不由得捏緊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