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醺醺的男人被人打擾了好事,轉身罵罵咧咧說着什麼,在看到門口的薑茶茶,渾濁的眸子登時愈發猥瑣。
色字上頭,顧不上頭上是不是我懸著一把刀,罵人的髒話都變成了下流的言語。
他晃晃悠悠往他們這邊走。
江譯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拳狠狠砸在男人的臉上,男人喉間爆出一聲怒罵,很快與江譯廝打起來。
薑茶茶目光落在角落裏的人身上。
可以看出小姑娘的精神狀態很不對,口中不住喃喃着什麼,刀子始終握在手裏。
江譯被男人踹了一腳,他踉蹌後退,撞到桌子上,桌上的東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有一個服務員走近,薑茶茶聽到腳步聲,轉身對她道:「去喊二樓201包廂的譚少他們!這裏出事了!」
服務員看她冷汗涔涔的模樣,嚇了一跳,不敢耽擱跑了出去。
「哥哥……」
「哥哥。」
小姑娘眼淚流得更凶。
江譯手中摸到碎了的馬克杯,拿着碎片,衝過去,狠狠扎進男人肩膀,醉酒男人吃痛酒醒了不少,抓着一把椅子狠狠砸在江譯身上。
江譯重重摔在地上,發出痛苦的悶哼。
他又砸了第二次。
再想要繼續的時候,薑茶茶沖了過去想要他。
男人卻一把將人甩開。
薑茶茶白著臉踉蹌幾步,腳下沒站穩,朝前撲了過去,額頭撞到桌角,手中的錢又散落一地。
額頭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有滾燙的液體順着額頭流下。
視線里頃刻間染上了紅色。
男人又罵了句髒話,把凳子丟到一旁,拽着她的頭髮,罵了一句臭婊子,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隨後又拽着她的衣領,想把人拖到一旁,角落裏的小姑娘動了,握著刀子朝着他衝過去。
男人背對着她,根本沒有注意到。
刀子離男人一掌不到,千鈞一髮之際,薑茶茶眼睛一眯,以一種快到讓人沒辦法察覺的速度,從小姑娘手中奪了刀子,順勢撞開她。
薑茶茶握著刀子沒有任何猶豫地捅進男人的腹部。
醉酒男人渾身失了力氣,撲通一聲栽到地上,白裙上染了不少鮮血的薑茶茶也雙腿發軟地跌坐在地上。
小姑娘坐在地上,捂著耳朵尖叫一聲,大顆的眼淚往下墜,嘴裏不住喊著哥哥,哥哥。
入目皆是血腥之色,江譯人望着倒在地上的白裙女人,渾身如同墜入冰窖,冷的徹底,他指尖顫慄,動作慌亂地去摸手機,卻怎麼也沒辦法解開鎖。
他眼眶酸澀的厲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救護車!
救護車!
也就在這時,譚則安他們趕了過來。
室內一片狼藉。
看到破了衣裙,半邊臉紅腫,渾身是血的薑茶茶,譚則安目光陡然一寒,想都沒想就衝到她身邊,雙眼通紅地抱着她,對傻楞在門口的二串他們暴呵出聲:「叫救護車!」
薑茶茶一手捂著額頭,鮮血從她指縫間溢出,她就頂着滿頭是血的慘然模樣,眼睫顫了顫,嘴唇蠕動,聲音輕不可聞。
抱着他的人卻聽清了。
她說。
「譚則安,我殺人了。」
譚則安眼睫一顫,手猛地收緊。
……
薑茶茶在單人病房醒來,鼻尖儘是濃郁的消毒水氣息,視線逐漸清明,她抬起手臂一手想要觸碰腦袋上疼痛的地方,指腹卻只摸到一圈紗布。
病房裏除了她沒有旁人。
盯着天花板有幾分鐘,她手肘撐在病床上起身。
床邊放的不止有她的鞋子,還有一雙看起來嶄新的拖鞋。
足尖剛接觸鞋子,病房門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響。
薑茶茶頂着纏繞着紗布的腦袋抬頭看去。
見到來人,她鴉羽似的長睫輕輕的抖動着,垂下眸子,啞聲道:「譚則安,那個人是不是……」
譚則安一手抄著兜,不疾不徐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凝著看起來柔柔弱弱,只需一眼就讓人心生憐愛的女人身上。
聽到她的問話,他並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她忐忑抬眸,扯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小臉白蛋到近乎透明,整個人看起來宛若一尊一碰就碎的琉璃。
她雙手死死攥著床單,求證:「那個人……真的出事了是不是,警察是不是很快就來逮捕我了。」
了解過事情經過後,譚則安就報了警,警察第一時間找到江譯錄了口供。
她簡直是遭了無妄之災。
譚則安聽到那些后,恨不得搖着她的肩膀問,自己的安全都沒辦法保證,衝上去做什麼!
對上她脆弱,瑟縮發抖的模樣,責備的話又說出來,可是心口的怒火無處宣洩,一想到她萬一出了什麼事,譚則安就冷靜不下來。
他狠狠踹了床頭櫃一腳,發出沉悶的聲響。
她像是被嚇到,身子瑟縮了一下,把頭埋得更低。
他吸了一口氣,想要安慰她的話到嘴邊就變成:「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就衝上去,現在知道怕了,衝上去的時候怎麼不怕?拿刀子的時候怎麼不怕?」m.
她猛然間抬起頭,看着他的眼神有着失望,帶着哭腔道:
「是那個人想要侮辱那個女孩,也是他用下流低俗的話來侮辱我,用噁心猥瑣的眼神看我,是他想強迫我,我只知道我是為了我自己反抗的,我不反抗的後果就是有可能失去清白,如果再給我一個選擇的機會,我依舊會這樣做。」
譚則安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有點重了,卻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向誰低過頭,找補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卻始終說不出來。
只能幹巴巴說道:「不用哭了,那個人沒死,刀子避開了要害,人早就已經醒了。」
緊接着譚則安又說了那個酒鬼的身份。
酒吧經理的堂弟。
靠着經理的關係,在酒吧謀了一個保安的活。
說是保安,實際上就是不用干任何活,領着工資在酒吧胡混。
也不止一次在上班時間喝多,這一次撞見江譯的妹妹,酒意上頭沒有控制住自己。
薑茶茶眸中布上一層薄霧:「這話什麼意思?他犯罪的行為都是酒的問題?他是無辜的?」
「不是那個意思。」譚則安抓了下頭髮,耐心性子道,「這件事我已經和我哥說過了,經理會辭退,至於說那個男人,查過了,有案底,剛放出來沒多久,會付出他應有的代價。」
有譚家在,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自由。
「酒吧里那個服務生呢?他和他妹妹怎麼樣了?」
他恨不得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都是什麼。
就算是善良也要有個度吧。
什麼阿貓阿狗都值得她操心了。
「都沒事,醫藥費以及其他方面的費用,我這邊全部包完,你還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譚則安沒有提的是,她昏睡的這一夜,那個叫江譯在病房門口的走廊里坐了一夜。
薑茶茶舒了口氣:「他們是住在這家醫院嗎?」
譚則安還沒說什麼,就聽到外面傳來的敲門聲。
譚則安與她對視一眼,說了聲進。
在看到來人,頓時沉了臉。
江譯身上還是昨天晚上那身工作服,眼底有些明顯的青黑,青色的胡茬冒出來,整個人看起來又頹又喪。
他身後的小姑娘怯弱不安捏着他的衣袖,落後他一步跟着他進來。
「你們來做什麼?」
譚則安語氣不善,要不是他和這個傻子,這個女人也不會病懨懨的躺在這,看着就心裏堵的厲害。
「要是想要賠償的問題,就去和律師談。」
江譯喉結滾動,不敢去看薑茶茶的眼睛,視線落在地面上,低聲道:「我是來道歉的,是我連累了你受傷。」
「該道歉的不是你們。」薑茶茶溫聲說道,「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慶幸的是,還好出現的及時。」
說到這,江譯也是一陣后怕。
他被她從包廂里叫出來,也是她說要去當面和她妹妹道歉,他都不敢想,萬一自己沒有出現的後果是什麼。
所以說,對她,他除了愧疚還有感激。
江沫沫來之前就被自己哥哥再三叮囑過,得到江譯的鼓勵,提着一籃水果的江沫沫從江譯身邊走出來。
還沒靠近,就被譚則安一個不善的眼神嚇得立在原地。
她不安抱着果籃。
薑茶茶拍了拍自己的床,輕聲道:「我正好想吃水果了,能不能看一看你帶的有什麼啊?」
雖然避免了小姑娘出事,但一看到她,腦海中還是不由自主浮現出自己了解到的原走向,那個男人
在她安撫的眼神中,江沫沫心裏的緊張少了不少,她重重點頭走到床邊,分享著自己帶來東西。
薑茶茶挑出來一個賣相比較好的橘子,朝着譚則安所在的方向遞過去,對譚則安說道:「小姑娘的心意嘗嘗吧。」
譚則安看到她頂着這張傻白甜,好騙的臉就來氣,動作粗暴從她手裏接過來:「我去外面透口氣。」
他摸到兜里的煙,想去洗手間抽根煙,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在裏面,索性在長椅坐下來,剝了橘子吃。
「呦,我們譚二少不是最討厭吃酸的東西,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看到我們的譚二少再剝橘子吃。」
譚則安這才留意到,申明霆他們過來了。
「人還沒醒?」依舊是西裝革履的容淮竹問道。
「醒了,我出來透透氣。」他隨意說道。
申明霆在他旁邊落座,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昨天你一副想要和人拚命的架勢真是嚇到我了……」
「我說譚二少,該不會動了真心吧?」後面的話申明霆饒有興緻問。
「胡說什麼。」譚則安撥開他的手臂,淡淡說道,「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她無父無母,我只是看在她當初救我一次的份上幫幫她而已。」
申明霆癟了癟嘴,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
倒是容淮竹問:「裏面有人?」
譚則安一下子沉了臉:「那個服務生和他妹妹在。」
聽到他們在,二串臉色一變,譚則安也想起了什麼,不滿瞪了呂川一眼:「這會兒讓他們看到你來了不好,你先回去吧。」
要沒有他一句口嗨,說不定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譚則安看到就一肚子火無處宣洩。
申明霆與容淮竹對視一眼。
還說不喜歡,都為了一個女人趕兄弟走了。
「則安哥……」
譚則安不耐煩說:「不走想當面和人道歉?」
呂川這才離開。
譚則安視線落在兩人手上,有些嫌棄:「淮竹哥從國外剛回來也就算了,申明霆你呢?來醫院探望病人,都空着手來?」
「嘖。」申明霆對容淮竹說道,「墜入愛河還真是容易讓人降智,譚二公子,你看我們什麼時候講究這些了?」
容淮竹星目中沉吟片刻,說道:「她不是喜歡錢?包個紅包就行了。」
有那個意思總比沒有好,譚則安勉強點頭。
兩人身上湊了湊,也有有一千多塊。
容淮竹拿出一張卡:「十萬夠不夠?」
譚則安拿出那一千塊,淡淡道:「誰看病人給卡的?這些雖然不多,但勉勉強強算上一個心意。」
也不知道他們聊什麼呢,聊了二十分鐘了還沒出來,有了借口進入病房的譚則安,幾乎是迫不及待推開房門。
他就看到頭上朝着紗布的女人,雙手捧著身旁的小姑娘的臉,極盡寵溺一笑。
乾淨純潔的笑容,讓人很容易就想到天使。
江沫沫看到突然出現的人,眸子一震,陌生人的出現,讓她再也不能平靜,惶恐不安捏著薑茶茶的手,想要尋求安慰。
「明霆他非要來看你醒了沒有,攔都攔不住。」半點都看不出迫不及待進入病房的是他,「你們這邊談好沒有。」
聽出他趕客的意思,江譯招呼著江沫沫到自己身邊來,說了道歉的話,就帶着人離開。
申明霆看着床頭柜上放着的果籃,走過去挑挑揀揀,沒找到什麼能吃的。
他視線落在薑茶茶慘白的小臉上,眼中閃過暗色,也忍不住數落:「看你長得挺機靈了,怎麼這麼衝動……」
薑茶茶把說給譚則安的話又敘述一遍。
申明霆暴跳如雷,忍不可忍怒罵:「這個狗雜碎,竟然連你都調戲,媽的,當我……我們一個兩個都是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