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子遇帶領的電競職業選手,將在今年夏天首次參加常規賽,正好趕上暑假。
薑茶茶帶著王書瑜和王龍飛都去了現場。
在現場最直觀的感受到了電競魅力,即便是對電競不太了解的人,也能由衷的共情大家對電競的熱愛。
各位年輕選手都激情澎湃,戰意十足,火熱的比賽氛圍燃燒著所有人的神經。
選手出場的時候,現場歡呼聲一片,比賽一開始,四周都靜了下來,屏息凝神盯著大屏幕。
在知道蔣子遇帶領的團隊取得了第一場的勝利之後,就連王龍飛都揮舞著手中的熒光棒,奶聲奶氣為他們加油。
晚上的慶功宴上,蔣子陌第一次見到王龍飛這個小娃娃。
這就是那個要定娃娃親的小子?
他不動聲色瞧了幾眼。
這麼矮,長得還獃獃的,膽子還小,瞪他一眼都要哭了,長得也沒他女兒水靈,定娃娃親,想都別想。
王龍飛被瞪了幾眼,怯生生抱緊了薑茶茶的手臂。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這位叔叔,為什麼叔叔要凶他。
然而蔣子陌怎麼也不會想到,他下定決心要把閨女嬌養著長大,女兒要月亮絕不摘星星,絕不能讓她被男人三言兩句的甜言蜜語給騙走,到最後,她閨女還是早早就談了男朋友。
而那人還真就是姜家收養的那個,他看不上的小子。
蔣一諾把男朋友帶回家時,他一口鮮血險些沒有噴出來,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更是受了不少打擊。
防了這麼多年,到最後,還是沒有避過去。
薑茶茶收到消息也挺詫異,見到了王龍飛,問他是怎麼和蔣一諾認識的。
提到蔣一諾,他耳根都紅透了。
「我開始不知道,她是蔣叔叔的女兒。」
薑茶茶唇角上揚,喊叔了啊,那她豈不是也成了姨,輩分確實都亂了。
他娓娓道來:「a大百年校慶,我受邀參加演講,一諾當時上台獻花,還表演了節目……」
她知道王龍飛是a大知名校友。
說到這,王龍飛頓了頓,耳根更紅了,穩重中還有些青澀韻味的青年,聲音漸低,語氣堅定。
「我對她一見鍾情,但怕她已經名花有主,沒敢行動。之後有一次,我到我姐店裡幫忙,恰巧又碰上了她,便要了聯繫方式。」
王書瑜大學報考時,報的頂級學府,被調劑到畜牧獸醫專業,她覺得還挺有意思,就沒有再轉,畢業后工作了幾年,開了一家寵物醫院,王龍飛空閑之餘會過去幫忙。
薑茶茶如今人已經到中年,卻也是風韻猶存,看起來不過三十齣頭。
她一臉的姨母笑,調侃道:「你們還真是有緣分,一一剛出生的時候,我還說要給你們定娃娃親呢。」
王龍飛訝異,沒想到還有這回事,也顧不上羞赧,想了解更多關於小時候的事,跟著薑茶茶聊了有半個小時,一旁往他們這邊瞥了不下於十次的人就坐不住了。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薄司沉人到中年,更粘她了。
簡直是她的第二條影子。
她前幾天都在忙,也確實冷落了他,今天說好的陪他一天,兩人去約會,結果王龍飛突然造訪。
王龍飛也察覺到了,笑著說他們感情真好。
等人一走,薄司沉就黏上來,有些幽怨道:「是不是可以把時間分配給我一些了。」
她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接下來的時間都是屬於你的。」
兩人去看了一場舞蹈劇,之後如大多數小夫妻一樣,用了燭光晚餐,到了一處公園沿著人工湖漫步。
薑茶茶看到路邊有跳交際舞的老年人,憶起了什麼,說道:「有一次我喝醉了,讓你陪我去看人跳廣場舞,你還有沒有印象。」
薄司沉怎麼會忘,那天她完全就是小孩子似的,他忍不住笑道:「我還記得某人去搶小孩子的玩具。」
「把這件事忘掉!」薑茶茶瞪他。
他順從道:「我剛剛有說什麼嗎?」
明知道他在逗自己,她還是滿意笑了,只要他不提,她就不覺得尷尬。
……
蔣子陌知道感情的事,你越是反對,越是阻撓,說不定他們愛的就越深。
本來只是單純談一場戀愛,隨時有分手的可能,說不定會演變成情比金堅。
他想著放養一段時間,說不定她就能發現那小子的不好,然後就分了。
結果兩人在蔣一諾畢業后就提出了結婚。
蔣子陌一萬個不同意,白卿卿是怎麼看都覺得王龍飛順眼。
知根知底,又薄司沉和薑茶茶在,女兒絕對不會受委屈了。
蔣子陌一人反對無效。
婚禮現場,王龍飛的結婚誓詞是說,這輩子待蔣一諾一定會像薄司沉待薑茶茶一樣好,絕對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如珠似寶地呵護。
觀眾席上,蔣子陌不滿。
他知不知道他娶誰的女兒呢?
他還在這坐著呢,這小子不說待他女兒,像他待卿卿一樣,說別人。
這麼想完了,蔣子陌又不甘心地想,他待卿卿似是確實不如司沉待薑茶茶。
都說夫妻之間不會沒有矛盾,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兩人吵過架。
薄司沉對薑茶茶可以說真的是無微不至的照顧。
除了薑茶茶,他也沒有見任何女人近過司沉的一米遠。
薑茶茶失笑,和薄司沉說著悄悄話。
她故作生氣說:「明明是我寵著你,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怎麼都說你寵我。」
「是,你寵著我行了吧。」薄司沉與她十指相扣,經過歲月沉澱,他神色愈發沉穩,添了一分儒雅,看她的眼底是藏不住的笑,「認真聽。」
薑茶茶摳著他的手指哦了一聲。
他愛牽手的習慣真是一點都沒變。
王龍飛說得也不錯,這些年來,薄司沉幾乎是把她寵成了一個孩子,事事以她為先,包括當初她說不要孩子,他就提也不提,一個人去做了小手術。
她的生理期,他記得比她還清楚。
她就是晚上咳兩聲,他都能立馬起來去給她煮薑湯。
圈子裡私下不少人傳,薄司沉是妻奴。
對此當事人沒有任何要反駁的。
妻奴不妻奴他不知道,他只是自認為盡了一個當丈夫應有的責任,盡了對所愛之人的應有的態度。
……
薑茶茶白髮蒼蒼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小老頭薄司沉明明兩天沒合眼了,卻不見疲倦地守著她。
等她醒過來,看她氣色像是好了不少,所有人心止不住往下墜,他們都知道這是迴光返照。
王書瑜背過身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的淚,王龍飛摟著一臉難過的妻子,他看到病床上的人,要是紅了眼眶,心裡針扎似的疼。
薄司沉把病房裡的所有人都打發走。
薑茶茶看著雙眼布滿了血絲的人,有些心疼,想撫摸他的眼睛,抬起的手被他握住。
她沒有掙脫,輕聲道:「薄司沉,我想和你說一個秘密。」
他握著她的雙手有些顫抖,嗓音有些哽咽,喉間像是堵了什麼,想要擺出沒什麼事,可演技不到家,泄氣地垂下肩膀:「嗯?什麼秘密。」
她緩緩開口,一字一句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薑茶茶,生薑的姜,茶葉的茶,很高興能夠在這個世界與你相遇,相知。」
知道小九九這幾十年來一直在休眠,她還不好說太明顯。
薄司沉怔了怔,很快理解了她說這話的意思,心裡更難受了。
這麼多年來,兩人朝夕相處,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她身上半點都不見,曾對薄瑾鈺的瘋狂愛戀。
更沒有了看他時嫌棄憎惡的眼神。
那個對他永遠是惡意滿滿的影子,早就被一朵嬌艷欲滴,永遠驕矜舒展著自己枝葉,會不自覺吸引別人視線的小玫瑰。
他心中早就一個荒誕的答案。
一個讓人沒辦法相信卻又無從解釋的答案。
他曾經也試著找尋正確的結果。
後來他便想通了。
他想,有些事還是裝糊塗比較好。
他微微頷首,撫上她布滿了歲月的臉頰,輕聲道:「不止是相知相遇,還有……相愛,很慶幸有你陪我走完這一生。」
即便是她的那份愛或許只有他的百分之一,他也滿足了。
薑茶茶去世后,薄司沉一言不發地呆坐了一天。
到她下葬,他坐在她墓碑前,放下一枝含苞待放的嬌艷玫瑰,飽經風霜的手指顫顫巍巍撫著墓碑上的照片。
人果然都不知道滿足。
這一生足夠圓滿,他卻還在默默祈求希望有來世,祈求能夠再相見。
如煙如霧的綿綿細雨縹緲而至,無聲滋養萬物。
王書瑜撐起黑色雨傘遮在他上空。
薄司沉額頭輕抵著墓碑,嘶啞滄桑的聲音對身後的人道:
「我去世后,請把我和我的妻子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