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韜和這幾個哥哥都沒啥聊的，從小到大，都覺得兄弟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趙二哥老實本分憨厚，這樣人是傳統典型的好人，可趙文韜正好相反，雖然算不上壞人吧，但從傳統意義上講他絕不是個好人，或者說奸商差不多。

趙三哥精明算計，小算盤打的很溜，有著一定的生意頭腦，可趙文韜覺得太小家子氣，看不上，同樣趙三哥也看不上他，覺得他是爹娘慣出來的敗家子，敗家不說還得他們這幾個哥哥幫著收拾爛攤子，可沒想到如今偏偏兄弟兩人走的最近。

趙四哥按照將來的說法是，有點佛系，說好聽點是，知足常樂，說難聽點就是不思進取，反正能正常過日子就行，其他不考慮。

不是沒能力考慮，趙四哥很多事看的很透的，說話也直擊要害，趙文韜覺得這個四哥應該就是懶。

兄弟四個性格各自不同，日子過得自然也各自不同，趙二哥過得緊緊巴巴，趙三哥過得扣扣搜搜，趙四哥過得馬馬虎虎，就趙文韜過得很富足，吃穿住行，都拉了兄弟們一大截，雖然這對趙文韜來說很有面子，但他還是希望兄弟們都能把日子過起來，有個富親戚總比窮親戚強，只是過日子要看自己，自己不行，別人怎麼拉都拉不上去的。

兄弟兩個乾巴巴地聊了一會，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沒多少共同話題。

趙二哥見天色晚了就回去了，趙文韜親自送他，到了大門口再次問道：「二哥，你真沒事？有事你就說，畢竟咱們是親兄弟。」

趙文韜這句親兄弟說的趙二哥心裡一熱，緊了緊衣服說了出來：「老三找我做豆腐，還說給我錢。」

「這是好事啊。」趙文韜愣了下，笑道。

「好事？給兄弟當長工你也認為是好事？」趙二哥反問了一句。

趙文韜驚訝，還能這麼想嗎？

「二哥，你是覺得沒面子嗎？」趙文韜想了想道：「我倒是覺得，這和面子沒啥關係，三哥他做豆腐真的很好吃，也會做生意，他忙不過來，冬天你也沒啥事，一起合作賺點不很好嗎？不瞞你說，這個還是我跟三哥說的，你和四哥冬天都沒事，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賺點。」

趙二哥一聽還是趙文韜提議的，而且聽趙文韜這意思還是為他好，可他為啥心裡很不是滋味呢？

「雇長工幹活那是舊社會的事，如今是新社會了，咋也這樣呢？還是親兄弟。」趙二哥搖搖頭：「這叫啥道理啊。」

趙文韜讀書少，說不出啥大道理來，但這難不倒他：「二哥，你這麼想就不對了，不管啥社會，人都要吃飯的，只要吃飯就要賺錢。你也去縣城裡看過，那些飯店商店服務員不都是雇的嗎？就像我認識的那個鐘用，他開了餛飩店，服務員就是弟弟妹妹，爹娘有時候也來幫忙，都有工錢的。」

「真的嗎？」趙二哥對趙文韜舉得例子有點質疑。

「真的啊，你不信你下次去縣城看看就知道了。」趙文韜語重心長地道：「二哥，幹活拿錢不丟人，就是給兄弟幹活拿錢也不丟人。」

「那你當初咋不雇我們給你摟柴禾呢？」趙二哥立刻反問道：「當時我問你，你還說，兄弟之間談錢不好。」

趙文韜呵呵笑了：「二哥，當初是我想差了，還有就是那柴禾能賺多少錢，和三哥這個豆腐不一樣。」

真實原因，是他不想跟趙三哥和趙二嫂趙四嫂那樣的人扯皮，他嫌麻煩。

或者換一種說法，他是雇傭別人，有選擇，而趙二哥的性格，多有份收入是很難的。

這就是差距。

趙二哥也沒多想，說了句我知道了，走了。

「二哥來啥事？」趙文韜回來葉楚楚問。

趙文韜樂了：「你猜。」

「去你的，我哪猜的著！」葉楚楚白了他一眼。

趙文韜說了一遍，葉楚楚也覺得難以理解。

「二哥怎麼會這麼想？」葉楚楚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形容：「這也太，太……」

「太傻了！」趙文韜道：「現在人們都忙著賺錢，他還想這些，唉！」

「二哥是好人，就是轉不過彎來。」葉楚楚道。

「好人就受窮啊。」趙文韜感慨道。

葉楚楚白了他一眼：「你又胡說！」

趙文韜嘿嘿笑了，抱過兒子舉高高道：「兒子，咱長大了可不要做好人！」

「有你這麼教兒子的嗎！」葉楚楚氣笑了。

這邊趙二哥慢吞吞往家走，肚子里吃的很飽，也不冷了，也有心情琢磨趙文韜的話，雖然直到家裡也沒琢磨通，可是卻做出了決定，給趙三哥做豆腐。

這倒不是趙文韜的話，話再好聽力有啥用，真實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剛才那一頓飯切切實實地叫趙二哥知道了啥叫好日子了，準確地說，知道為啥要賺錢了。

看看趙文韜那住的，吃的，喝的，又好又講究，再想想自己，破爛桌子，鹹菜條子咸白菜，玉米糊糊蕎麵條子，吃著肚子那個不舒服，他也想吃白面，也想吃肉，還有，也想吃青菜！

趙二哥舔了下嘴，還覺得意猶未盡，然後就又一遍下決心，做豆腐！

進了家門，趙二嫂正從屋裡出來，手裡拎著一個木根子，穿著衣服扎著頭巾，一看到趙二哥狠狠將木根子扔到了一邊，轉身回屋了。

趙二嫂這是見男人這麼長時間都不回來，怕有事，這才全副武裝準備出去找人，當看到人回來了，先前那股氣又來了。

「該別回來啊！」趙二嫂嘴裡嘀咕了一句，脫衣上炕。

趙二哥進屋，見孩子們都躺下了，也脫衣服睡覺。

「鍋里有飯！」趙二嫂沒好氣地道。

「我在老六那吃了。」趙二哥道。

趙二嫂愣了愣，咋去趙文韜那吃飯了，想問又忍住了。

「你明個去跟老三說，我答應給他做豆腐，要多少錢你想想。」趙二哥說完直接拉燈。

黑暗中趙二嫂沉默了會問道：「你咋又做了？」

趙二哥把今晚在趙文韜家裡吃的啥說了一遍：「我們也要過那樣的日子！」

這就是他答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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