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笑笑,「女人總得學會自己疼自己,指望着別人,就跟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差不多。」
徐明暉道:「世子快回來了!」
明昭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口中的世子是誰。
「你們之間,還跟從前一樣好嗎?」徐明暉試探著問。
明昭啊了一聲,「挺好的!他說了哪天回來了嗎?」
「你不知道?」徐明暉反問。
明昭抬手撓撓頭,「王爺王妃的消息總歸是最靈通的。」
徐明暉道:「依著從前他對你的看重,還以為你的消息才是最準確的。」
明昭在心裏苦笑,那是從前。「三姐上次見面不搭理我,是何緣故?」
徐明暉道:「在其位,謀其政。那天我當值,王府有規定,當值的時候不能跟客人多言多語。今日休沐,原想着稟了王妃,出宮去看你的。」
明昭想了想,覺得是她的性子能幹出的事情。
姐妹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都盡量避開敏感的話題。直到王妃那便使人來喊,兩人才散了。
隔天,明昭又慣常的出了門,去了成衣鋪子。藉著試衣服的間隙,換了便服,從後門出來,雇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快速離開。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也會幹出留書出走這麼幼稚的事情。
周承頤要回來了,為了避免跟他碰面,她只能遁走。
崔氏和岳氏待她再好,她卻依然找不到歸屬感。
只有離開,跟過去徹底的決裂,才能改變她現在頹廢的心態吧!所以,曾經跟隨她的那些個人,她一個都不帶。
她能夠順利出走,得益於那三年的老鼠生活。
像她這種人,生命力如此的頑強,無論落到哪裏,都能夠過得很好吧!
這條出走路線,她已經在心中演練無數遍了。
首先,讓馬車在城中轉上幾圈,然後駛向城門口。她就趁機下車,然後徒步回到城裏。再雇一輛馬車,到西城邊上的尼姑庵。
崔氏和岳氏得知她走的消息,肯定是要追上來的。
雇傭的馬車的速度,自是沒法跟王府的戰馬相比的。所以,她要是選擇真的出城,很快就會被追上。
所以,她必須反其道而行之,在城內貓一陣,等到風頭過去了,再走應該就不會有阻力了。
她一個女子,在客棧落腳的好,終歸太扎眼。想來想去,還是尼姑庵比較合適。
這麼轉來轉去,到達尼姑庵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早在成衣鋪子的時候,她就換上了一身洗的泛白的衣服,一天折騰下來,面容也憔悴了。這副樣子請求庵主收留,自是無不允。
明昭此次出來,為了不讓身邊人察覺,除了身上綁了幾張銀票外,別說金銀細軟,就是連件換洗的衣服都沒帶。
也正因為這副樣子,更像是無家可歸的人。
庵主是一個瘦瘦的中年婦人,笑起來滿臉的褶子,倒也顯得和藹可親。
明昭本着財不外露的原則,決定等著自己離去的時候再捐香油錢。
許是餓的狠了,面對着少油少鹽的素齋,她也吃了個狼吞虎咽。
可能庵里的房屋太寬裕,竟給了她一個無家可歸的窮人單獨一間房。
裏面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及兩把椅子外,沒有更多的陳設。
被子倒是乾爽的,湊近了還能聞到一股子香樟味。這顯然比她想像的要好許多。
因是敏感時期,儘管她對庵里的景緻很好奇,也沒敢出房間去溜達。就怕一不小心碰到個熟人,讓自己的土遁之路夭折。
明昭躺在床上,冬天的天黑的早,但顯然還不到入睡的時間,她瞪着眼睛看房頂,了無隨意。心中多少還有些做壞事的興奮,沒想到自己的脫逃這般的容易。
想來,應該是自己的毫無徵兆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當然也有可能,她在那些人中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麼重要。若是后一種,那麼,自己走就走了,的確就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
就是有些冷,棉花的被子沉沉的,被窩似乎怎麼也捂不暖。
門上突然傳來輕微的敲擊聲,明昭一躍而起,警覺的支起耳朵。
「施主,你睡了嗎?」是庵里女尼的聲音。
明昭舒了口氣,「還沒!師父,有事嗎?」
「庵主那邊正在做晚課,講授佛法,請姑娘過去聽一聽。」
「好的!稍等一下。」明昭起身披衣。
入鄉隨俗,既是入了人家的地盤,自然得遵從人家的規矩。何況,她確實也睡不着,那就不如出去轉轉,消磨一下時間。反正,天已經黑了,她也便於隱藏自己。
至今沒有人來庵里詢問,正說明他們尋找的方嚮應該放到了城外,這跟她的設想是一樣的。
雪后的夜晚清冷的很,明昭裹緊了身上不怎麼厚的斗篷,寒顫連連,隨着挑着燈籠的女尼往前走。
安置她的住處在庵堂的最後面,而放着菩薩佛像的殿堂則是在前面。
女尼走的路線並沒有偏差。
整個庵里寂靜的很,就連鳥叫都不可聞。
前方燈籠的光閃閃爍爍,明昭突然生出了要走向聊齋的錯覺。心裏不由得打了個突兒,事先也沒調查過這尼姑庵,自己的運氣不會那麼背吧?若這裏真的藏污納垢,自己一個單身女子想要脫身怕是沒有那麼容易了。
身為女子,在外行走,終歸有太多的不方便。早知道該選擇女扮男裝的,可那樣的話,就只能去寺院了。寺院裏都是男僧人,就真的安全了嗎?
明昭糾結的眉頭都有些打結了,但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到了前面的大殿前,女尼突然止步,指了指了店內,「施主,庵主在裏面,你進去吧?」
詭異的安靜。
明昭的腳抬不起來,「沒聽見誦經聲,裏面沒有別人嗎?」這種寂靜,詭異的有些可怕。
女尼道:「許是還沒開始吧!」
「施主!」庵主出現在殿門口,手裏不停捻動着一串佛珠,「外面冷,快請進來吧!」
連這親自相迎的熱情,都透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