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莊子不是只有五百畝地？」向禹狐疑的問。

明昭笑：「一個莊子五百畝，兩個莊子不就一千畝了。」她上上下下打量著向禹，「若是我猜測沒錯，其實幹爹跟孫知府那邊鬧的並不愉快吧！」

向禹一陣乾咳，「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明昭聳聳肩，「您一說孫知府想見我，我就猜到了。而且，您一個欽差大臣跑來找我，知府大人那裡居然派人前呼後擁的保護，也就可見一斑了。」

說到底，北地沒有成立自己的朝廷，像向禹這樣的人，雖是鎮北王身邊得用的，卻因為沒有正式的官職，身份是有些尷尬的。哪怕他身負這鎮北王的命令，想要行事起來，也是沒有想象中容易的。

向禹嘆了口氣，「我也沒想到這孫仁昌的性子竟是跟茅坑裡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一直在跟我打太極，反覆強調若是有那個糧食，不若分發給百姓，還能幫著過個冬。我拿出王爺來壓他，他就給我整什麼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我這磨了三四天，也沒磨出個所以然來。簡直是氣死我了！」他越說越生氣，就差爆粗口了。

明昭趕忙抬手給他順背，「那有什麼好氣的？他那樣子考慮，其實也沒有錯啊！」

「哪裡就對了？」向禹唾沫星子橫飛，「身為一個知府，一個受過王爺大恩的人，難道不該把眼光放得更遠嗎？難道不該聽從王爺的命令嗎？一百斤糧食養活十個人，但若是這一百斤糧食變成了五百斤糧食？那就是養活五十個人啊！」

明昭嘆氣，「理是這麼個理，我提出試種，也是基於這一層考慮的。但是乾爹能夠無條件的相信我，他又不是我乾爹，憑什麼要求他相信我呢？」

向禹看著她，原本陰沉的恨不能立刻打雷下雨的臉立馬雲開日出了，「說得也對啊！」

明昭道：「我知曉乾爹最初的策略，那就是先說動知府，再由知府出面請瀛州有頭有臉的鄉紳說說話，稍微加一下壓，沒準兒這事就成了。我覺得吧，這策略的難點倒是不在鄉紳那裡，關鍵是知府這一關就過不了。」

鄉紳個個都不愁吃穿，就算試種不出結果，他們也沒有什麼損失。

但身為知府，想到幾萬斤的糧食打了水漂，那還真是會心肝疼的。

從這一方面說，那孫仁昌也算是一心為民的好官了，就是這眼界的確是低了點兒。

向禹重重的嘆氣，「不錯！我這忙活了好幾天的結果就是同意拿出一百畝試種。我就氣得不行，想著你就有個五百畝的莊子，還用他那一百畝施捨？哼！」

明昭眼珠子轉了轉，「既然是這麼個結果，那孫知府還要見我，其目的就是在打我手裡種子的主意了，而且目的還是要將其吞掉。」

向禹臉上的烏雲重新聚攏，「他也就只是想想。」

明昭不以為意的笑笑，「他現在就是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麥種也是拿不出的了。都已經下到地里了，他就算把整個地都翻個遍，也已經找不到了。」

向禹眼前一亮，「那剩餘的麥種？」

明昭道：「我這兩個莊子，並沒有連成一片，中間是夾了五六個莊子的。只是這幾天，這兩個莊子的農人一動，周邊的莊子就都閑不住了。聽說麥種是免費提供的，只需要明年收穫后雙倍歸還，都紛紛想試試。就算我讓他們簽協議，也都熱情高漲呢！從這一點上說，這些農人們的眼光都要比咱們的孫知府要長遠呢！」

凡事只要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接二連三就會源源不斷，後面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向禹又是一陣嘆氣，「農人們又不傻，一畝地若是產量好，就算是產三百斤，到時候還六十斤，他們還賺二百多斤呢！那遠遠要比眼下吃了三十斤合適啊！他們都是窮怕了的人，懂得要為長遠計。」

明昭道：「除了瀛州，悠州那邊，我也著人運去了五萬斤麥種。我自留一萬斤，剩下的乾爹就去跟咱們的鎮北王商議著是吃還是種吧！」

向禹縮了眸子，「你在悠州也有莊子？」

明昭道：「乾爹，說到底也並非我的莊子。就跟這上河庄一樣，我買莊子的目的，都是為了安置那些個曾經跟我出生入死的人。並且，莊子里的土地也是按人口給他們分下去的，分到他們手裡就是他們的。不用他們交租子，他們自由支配。」

向禹愕然，嘴巴半天沒合上。過後就在莊子里走訪了一下，發現莊子里除了異常的團結之外，農人們種地的積極性都很高。並且，家家都有餘糧。

這樣的土地政策的確是對向禹的觸動非常大，他當晚就提出了告辭，決定馬不停蹄的趕回悠州，問明昭要不要一起。

明昭就給推了，「我這邊後續的事情還有很多，比方說小麥發芽后是怎麼個境況，能否抵禦住嚴寒。還有就是紅薯種子也要跟宜縣那邊聯繫一下，現在能往這運最好了。要是入了冬，開始結冰，再運輸的話只怕就要凍壞了。過了冬天，春天再運的話還怕會耽擱了育種的時間。所以，這冬小麥種植上直到明年收穫了，再種上紅薯，我都離不得這裡。」

向禹在院子里踱步足足有一刻鐘，方才停住，「那也行吧！你乾娘那邊若是能走開，我就讓她來陪你。」

明昭笑笑，「明年開春再說吧！春暖花開了，這裡的風景也好。天寒地凍的，實在不適合折騰。」

向禹道：「關於地瓜種的事情，你就別管了。大齊那邊，暫且不適合你去。我回去問問王爺，還是要走他從前留下的路子。好在沒跟大齊撕破臉，而這次薊州被圍的事情他們又理虧，咱們提再多的條件，他們應該都會啞巴吃黃連。」

明昭瞪大了眼睛，「什麼叫大齊那邊不適合我去？」

遇到姚芝之後，她還真就有了意動想要回鳳凰城那邊看一眼。畢竟，那個地方，可算是承載了她過往所有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