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暉道:「每年的元宵節后,總會湧出一大批私奔的人。跟這場上場下眉來眼去脫不了干係。」
明昭愕然,沒想到一向死讀書的人居然能說出這麼一番驚天動地的話來。
「你懂什麼?」徐明曉翻了個眼白過去,「小心把小妹給教壞了。小妹,別聽她的。她讀書讀得都把腦子給讀壞了,聽風就是雨的。沒的事!那些個私奔的,本是品性就有問題,跟這高蹺演出沒有關係。」
徐明暉哼了一聲,「咱莊裏也有高蹺隊,為何咱爹咱娘堅決不讓你和大姐參加,不就是擔心你們被帶壞了嗎?」
「你還說!」徐明曉急了,「看我不揍你!」
徐明暉哪會乖乖的站在那兒等着她揍,一閃身鑽出了人群。徐明曉就追了出去。
明昭也想追,被徐明晴拉住了,「讓她們鬧去。這也就是都長大了,小的時候才打的厲害呢!」
明昭回到這個家裏,面對的都是姐妹和氣,對於姐妹之間干架這種事還以為跟自家沒關係。「那二姐能打過三姐嗎?」
徐明暉那個假小子可是跟男孩子打架都不吃虧的主兒,徐明曉看着就弱不禁風了些。
徐明晴笑,「你三姐打架的本事,還是你二姐教的呢!別看你二姐現在溫柔嫻靜了,從前可是比你三姐還衝動呢。」
明昭想像不出,徐明曉那個慣於拿繡花針的人,怎麼會跟打架扯上關係呢?
跑旱船的節目結束了,場內響起刺耳的鑼鼓聲。
明昭扯了扯徐明曉的衣服,「天色不早了,該回家了。」
眼見着那兩個沒回來,徐明晴點了點頭。
兩人剛轉身,就聽場內人宣告,演出結束了。
鑼鼓聲還在敲,人群卻嘩的一下散開來。
太陽已經落山,是該急着回家準備晚飯了。
「明昭!」徐文翠追上來,「真是難得見你出來玩啊!你現在了不得了,可是大忙人了。」
明昭呵呵笑,「哪兒的話!我娘要生了,在家陪着她。」眼見着徐明晴被人拉到一邊,她便想要上前。
徐文翠拉住她,「那是徐秀秀,跟你大姐同歲。有個在鎮上開酒坊的姑姑,常年在那邊幫忙,很少回莊子上。」
明昭舒了口氣,一個莊子的就好。「她跟我大姐很要好嗎?」
徐文翠道:「咱這麼大的時候,應該是經常一起玩的。」
明昭眯起眼睛,看着那個演出隊里的跑旱船的女子居然朝着徐明晴她們走了過去。
徐秀秀立馬熱絡的拉着那女子跟徐明晴說了起來。
明昭就抬腳往那邊走。
徐文翠拉着她的胳膊,「你過去做什麼?她們大人說話,很討厭咱們小孩子往前湊的。」
明昭眼見着徐明晴要同那倆人離開,忙大喊了一聲:「大姐!」
徐明晴似是沒聽見似的,被那倆人擁著往前走。
明昭猛的掙脫了徐文翠,小跑着往那邊沖。
面前突然竄出一人,笑呵呵的擋住去路,「小妹妹,我這唱戲唱的口渴了,可否去你家喝口水?」
明昭看着眼前的人,一個男人沒假了,臉上畫着厚厚的戲裝,白白的麵粉臉,紅紅的腮,着實讓人喜歡不起來。
「我家離得遠呢!」她試圖從他身邊繞行,他卻隨着她移身依舊擋住她。
「不說徐庄的人都熱情好客的嘛!」
明昭眯起眼睛,扭頭看着徐文翠還站在不遠處,隨即用手一指,「看到那個小姑娘了嗎?她爹是里正,你去她家討水喝吧!」
「我就想去你家喝水!」男子居然不依不饒了起來。
明昭哇的一聲大哭,她是孩子,哭是最好的保護。一來周邊都是徐庄的人,相信這個人不敢太造次。二來,希望徐明晴能聽到她的哭聲及時回頭來找她。
她總覺得今日的事情透著詭異,讓人莫名的心裏慌慌。
哭聲如同魔音一般四散,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的側目。
男子頓時囧得不行,登即從懷裏掏出個紙包,「我這有麥芽糖,都給你吃!你就別哭了。」然後他笑嘻嘻的往四周點頭,「小姑娘生的可愛,逗了逗,就哭了。」
小孩子本就喜怒無常,鄉下人又沒有太重的防備心,何況又是在自家莊子上,就都沒多想,笑着離開了。
明昭透過指縫往外看,徐明晴已經看不到了,她反而就不急着脫困了。心裏暗暗祈禱,但願是自己的直覺出了問題。不求救的原因,也是想看看這個男人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她伸手去夠他手裏的紙包,整包的拿了過來,卻沒有立即往嘴裏送。
男子慫恿道:「趕緊嘗嘗,可甜了。」
明昭舔舔嘴唇,「我要拿回去跟我姐姐們一起吃。」
男子笑笑,「那你好歹給我留一塊啊!」說着伸出手。
明昭從紙包里摸了一塊出來,放到了他的掌心。
男子抬手,直接送到了嘴裏。「現在,收了我的糖,該帶我去喝水了吧!」
「好啊!」明昭破涕為笑,表現的是一個六歲孩子該有的正常的天真爛漫。
人群四散,很快的沒了聲響。
夜色起了,很快的模糊了視線。
「你剛剛上場演出了嗎?」明昭狀似好奇的問。
「上了呀!我是大頭娃娃那個,跟豬八戒捕蝴蝶的。你們小孩都喜歡看的。」男子心不在焉的回答,視線四處里猶疑。
「你是在找什麼嗎?」明昭問。
「你話太多了!」男子快速出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後夾持着她,快步往人少的地方離開。
明昭那顆提着的心落了地,總算是來了,居然又是劫持的戲碼!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這幫人是沖着自己來的。
她還小,只有六歲,哪怕被人拐走,都不會影響閨譽從而耽擱終生。
但是徐明晴若是出了事,那就不一樣了。
只要人失蹤了,哪怕以最快的速度找回來,只怕也是解釋不清了。
明昭也不掙扎,也不急着脫困,她就想看看,這人擄了她,究竟要做什麼,又是個什麼來頭。所以,從他給她糖吃的時候開始,她就是主動入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