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頤低笑，從懷裡掏出個荷包扔給她。
明昭接住，敞開一開，頓時就樂了，滿滿的一荷包的瓜子仁。「謝謝承頤哥哥。」然後從自己身上解下荷包扔了過去，「來而不往非禮也！」
周承頤打手一摸就知道是瓜子，不禁又是一陣笑。
明昭嚼著瓜子仁，「承頤哥哥繼續剝啊！弱弱的問一句，承頤哥哥以前究竟認識多少個女孩子啊？」
雄性長得太過美艷，會吸引雌性趨之若鶩，這是很多物種中存在的現象。比方孔雀，比方獅子等等。
眼前的少年無疑是從小帥到大的，哪怕有啞疾，也擋不住異性的愛美之心啊！
周承頤接觸到她那酸溜溜的小眼神，唇角翹了翹，「沒幾個吧！」
明昭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一個巴掌數過來還是數不過來？」
周承頤很認真的開始數說，「大舅舅家沒有女孩，二舅舅家三個女孩，姨母家兩個女孩。銀叔家一個女孩，銅叔家兩個女孩，鐵叔家一個女孩……」
明昭的小眼神飄呀飄，這傢伙是賈寶玉轉世不成，怎麼周圍全是女孩子啊！
周承頤看她這副樣子就覺得她指不定想歪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明昭抿唇，「我說了，你別打我啊！」
周承頤哼哼兩聲。
明昭道：「因為你有啞疾，金爺是不是特別擔心你娶不上媳婦啊？」
周承頤乾咳兩聲，想要瞪她兩眼，看她那副求知滿滿的樣兒，又有些不忍心。「小孩子家家的，瞎想什麼呢？」
明昭癟嘴，「若非如此，為何把你扔到女孩兒堆里玩？難道不是為了從小培養感情嗎？」
周承頤咬牙，「縱使我有啞疾，在娶妻這件事上，我也不覺得困難。」
明昭忍俊不禁，咯咯笑了起來。
難得看老神在在的人有急眼的時候。
周承頤抬手就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頑皮！」
明昭不笑了，聽他說到了舅舅，眼睛就晶晶亮起來，「承頤哥哥，你有舅舅，也就是說金爺是娶親了的吧？」
周承頤好笑的看著她，「你又想到哪裡去了？」
明昭道：「也沒有想多遠，就是想青雲先生，她既然不跟濟安公子配對，那她傾慕的會不會是金爺？」
周承頤嘆氣，「看來讓你管理一個學院還是少了，你居然還有閑心想些亂七八糟的。」
明昭嘿嘿笑，「整天里累死累活的想著家國大事，偶爾也得想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來當作料啊！否則，生活豈不是太沉重了？」
周承頤哈哈大笑，笑罷卻又端肅了臉，「在別人面前可不許這般胡說八道。」
明昭猛點頭，「喝水！」
周承頤忙倒了杯水遞給她。
明昭小口的啜飲，她為何要在別人面前費口舌？別人能把她伺候的這麼舒服嗎？
周承頤道：「母親是將門虎女，對我……一般情況下，我見了她都會盡量躲著。」
明昭愣住了，所謂的將門虎女是不是指武力值很高的那種？周承頤躲著她是不是說明怕挨揍？
難怪很少聽他說起母親，原來是母老虎啊！
可憐的承頤哥哥，小時候的屁股是不是就沒囫圇過啊？
「她跟我那三嬸華氏不是一類人吧？」
周承頤挑了挑眉頭，「怎麼可能？你要知道文人和武將的區別，文人喜歡彎彎繞繞，而武將從來都是直來直去。母親是西北嶽家的二小姐，一眼相中了父親，從而下嫁。」
「怎麼又來了個西北嶽家？」明昭好奇的問。
周承頤道：「論文只有兩家，江北吳家以及江南陸家。論武，卻有四家。西北嶽家，西南劉家，東南於家，以及東北魏家。這當中，唯一有爵位的就是魏家。」
「魏國公府？」明昭大膽猜測。
周承頤點點頭，「其他三家都是官拜一品大將軍。無論朝廷怎麼腐敗，這邊關總是要守的。但隨著糧草的日益短缺，邊關告急怕是遲早的事情。」
明昭抿了抿唇，「那西北要阻擊的是……」
周承頤道：「蠻族，一群野蠻人，兇殘如狼。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明昭道：「捕獵是狼的天性，而中原腹地恰是一隻肥羊。他們一次一次的撲上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周承頤突然就笑了，本是嚴肅的話題，被她這麼一說，突然就沒有那麼沉重了。
「說起來，也得虧有這隻餓狼的存在，不然西北嶽家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這可是個令人憂傷的話題。
明昭小小的嘆了口氣，「之前聽你和周老侯爺論道，不是說天下王爺割據嘛，既是如此，那像是東南、西南這種地方不也該由各地的王爺鎮守嗎？他們是怎麼共存的？」
周承頤笑，「各地王爺被封的時候，是不允許養兵馬的，當然，現在也不允許。但天高皇帝遠的，朝廷的震懾力又不行，怎麼能阻擋他們養私兵呢？至於四大將門，他們已經在邊疆駐紮了幾十年，早已經形成了氣候。朝廷用他們一方面是鎮守邊疆，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牽制地方王爺。」
「那就不怕他們狼狽為奸嗎？」明昭擰了個小眉頭。
周承頤讚賞的看了她一眼，「怕有用嗎？放眼天下，狼狽為奸的早已經比比皆是。朝廷根本防不住，下一步就是要被反噬了。怕嗎？」
「什麼？」明昭莫名的看向他。
周承頤道：「這樣的事情，聽著不可怕嗎？天下就要大亂了啊！」
明昭聳聳肩，「與我何干啊？大人物們的博弈，是牽扯不到小蝦米的。這樣的事情，聽著像是天書，感覺在天邊，很遙遠的。」
周承頤嘆氣，「哪裡是遠在天邊，分明已經到了眼前。」
明昭本以為他是在危言聳聽，直到臨近縣城，才明白他所說的近在眼前，真的是滿眼都是。
一群群衣衫襤褸的人，個個都骨瘦如柴，互相攙扶著乞討。
若有人施捨食物，他們就會一窩蜂的涌過去爭搶，不惜打的頭破血流。
人為財死，人也可以為食亡。
活了兩世，明昭第一次見識了這樣的場面，帶來的衝擊鼓動著心臟，久久無法平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