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氏道：「姑姑？她是哪家孩子的姑姑？從小哪個得過她一枝花？正月十五元宵節，別人家的孩子都有姑姑叔叔給買花戴，我生的這幾個，哪一個不是只有羨慕的份兒？她有銀子給姚家的孩子買花，當我不知道嗎？那才是她親侄女。」

聞聽這話，徐文盛捂臉，再沒了言語。

明昭在心裏嘆氣，那個徐文芳果然是個腦子有問題的。放着自己的親侄女不籠絡，居然去貼姚明珠的屁股。

這樣的親戚不要也罷。

嫌貧愛富是病，分不出親疏遠近同樣也病得不輕。

「下次她再登門，直接拿棍子將她打出去！」

院子裏的視線齊刷刷的朝着明昭射了過來。

明昭晃着手裏的匕首，「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一尺，我必十丈還之。有什麼錯？」

「我認為沒錯！」徐明暉最先表態。

徐明曉也豎了豎大拇指，「我也覺得說得挺對。」

徐明晴將明昭拉到自己身邊，「小妹中午想吃什麼，大姐給你做。」

「我去割麥子！」徐文盛撿起鐮刀往外走，塌肩彎腰，走着走着卻又轉頭過來，「女孩子戾氣太重不好！」

隗氏道：「這話你該對你那好妹妹說。」

徐文盛長嘆一聲走了。

隗氏抬手揉了揉明昭的頭，「女孩子就該要強一些，才能少受欺負。但也不能像那個一樣，只知道窩裏橫，在外卻又成了軟皮蛋，任人拿捏。」

明昭抬頭看她，「您現在肚子疼嗎？」

隗氏搖搖頭。

明昭道：「生了氣，不該肚子疼嗎？」

隗氏笑，「你這都是從哪裏聽來的？娘沒那麼嬌貴……」

「我認為您該肚子疼！」明昭堅持道。

「對！」徐明晴當機立斷，「明曉趕緊扶娘回屋躺着去！明暉去把大門關了，咱們從現在起閉門謝客。」

明昭這才笑彎了眉眼，這個長姐總算找准自己的身份了，如此甚好！

姜家的人直到午時才感到，卻沒能進徐家二房的大門。哪怕徐文盛聞訊后趕回來，也沒能留飯。

家裡冷鍋冷灶的，連泡茶的熱水都沒有。

他還不能發作，畢竟隗氏動了胎氣這件事非同小可。

徐文芳在見了姜家人以後，瞬間如同見了貓的老鼠般，再也沒有了上躥下跳的囂張勁兒。然後乖乖的跟着姜家人走了。

隗氏就把周承頤帶來的杏子分了一半讓徐明晴給菅氏那邊送了過去，以感謝菅氏把徐文芳這個麻煩拉走。

菅氏隨之又過來勸慰了隗氏半天，無非是讓她不跟徐文芳計較，放寬心的話。

明昭本想着睡午覺，無奈，兩人在院子裏的說話聲音太大，她不想聽都不行。

也因此知道了，徐文芳嫁的那姜家人，不止是她的婆家，更是她的姑姑家。

徐啟旺真是心疼這個女兒，把她塞到自己的妹妹家，也省的徐文芳那個性子落在別的婆婆手裏受磋磨。

這種短視的後果就是徐文芳已經在嫁過去的九年的時間裏，一連流產三次了。

近親結婚啊，這沒生下來估計就是因為血緣太近的緣故，就算生下來了，指不定也是傻子。

作為對遺傳學略知一二的新新人類，這要是個好的，她肯定要勸著兩家和離了。

但在見識了徐文芳那混不吝的樣子，以及經徐啟旺那不分青紅皂白的嘴臉之後，她才不去做那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呢！指不定還會認為她居心叵測見不得人好呢！那她一腔好心肯定就被當成驢肝肺了。

所有，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三天過得很平靜，許是因為隗氏有孕的緣故，所謂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對於果園的那些個被明昭掐掉的果子，再沒有提及過。

所有人都三緘其口。

明昭也覺得多說無益，隨着果子日漸長大，差距也會一目了然。

她就等著事實來說話，所謂的事實強於雄辯。

至於徐文芳走了之後，也是風平浪靜了起來。最先還以為徐啟旺一定會為了給女兒出氣而殺過來，明昭甚至還想好了要怎麼對付那倔老頭。結果，連個影子都沒見。

明昭不以為是那封斷絕書起了作用，極有可能就是徐啟旺得到了徐文興被罷官的確切消息，再也趾高氣揚不起來了。

一大早，明昭背上了徐明曉給縫的藍底紅花的新書包，等著周承頤那邊派人來接她。

隗氏卻喊了她說話，「你畢竟小，家裏不放心你一個人呆在那裏，不若讓你三姐跟着照顧你吧！」

明昭就看向徐明暉那邊，她這幾天沒去鎮上的學堂，說是因為家裏麥收忙學堂里放了麥假。

這麼一個假期，明昭前世今生第一次聽說，但存在即必然，還以為真就有這麼一個假期呢！

只是，隗氏這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

周承頤那日來，可是說的清清楚楚的，她是為了還債而去給他當書童的，再捎帶一個徐明暉又是幾個意思？買一送一？

徐明暉癟癟嘴，「我就說你們打錯算盤了……」

「你閉嘴！」隗氏呵斥一聲，「明昭可是有什麼顧慮？你三姐姐學問好得很，若是鳳凰庄那邊的學堂招收女學生，她還能幫着授課呢！」

「那行吧！」明昭道，「既然如此，那三姐就跟我一起去看看那邊有什麼你能幫上忙的吧！」

畢竟，隗氏打出的旗號是讓徐明暉去照顧她，她還真就推辭不了。她唯一的顧慮就是不知道周承頤那邊的態度。直覺的，她提的要求，肯定不會被反對的，就是不知心裏會不會膈應了。

來的人是紅楓，聽說徐明暉要一起去，只是笑着應了，沒有多餘的話。

等到三人走了，徐明晴忍不住的感嘆，「看看這丫鬟的氣度，都令人羨慕。若非我年紀大了，倒也想着去沾沾小妹的光呢！」

徐明曉卻是擔憂不已，「老三這麼跟去，也不知會不會被嫌棄。那天那個周公子，眼裏除了小妹，根本看不見別人。」

徐明晴卻笑了，「小妹的確是招人疼。但有些事，還是要長長久久的好。」

隗氏收拾妥當往外走，「我去地里看看。你們倆，該幹什麼幹什麼吧！」